黑风寨冲天的火光,如同黑夜中一支巨大的火炬,不仅映红了天际,更仿佛点燃了围攻穰县的黄巾军主帅张闿(虚构,张曼成部下)心中的无边恐慌与暴怒。
“报——!”凄厉的喊声划破穰县外围黄巾大营的喧嚣。一名浑身烟尘、血迹斑斑的骑兵几乎是摔下马背,连滚带爬地冲入中军大帐,手中高举着那封写在衣袍上的“血书”:“将军!不好了!黑风寨……黑风寨遭大批官军主力围攻!火光冲天!李校尉拼死遣末将突围求援!言官军势大,盼将军速发援兵!迟则……迟则粮尽寨破啊!”
张闿一把夺过“血书”,看着那潦草慌乱的字迹和刺目的血手印,尤其是“大批官军主力”几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在他的心头!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将血书摔在地上,咆哮道:“官军主力?!哪来的主力?!宛城兵马都被老子牵制在这里!难道是雒阳来的援军?!不可能!”
就在他惊疑不定,尚未决定是分兵回援还是加紧攻城时,又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报——!将军!后军辎重营方向升起狼烟!似有敌军骑兵袭扰!”
“报——!西面山林发现不明旗帜,尘土飞扬,疑有伏兵!”
“报——!军中开始流传……流传粮草被焚,后路已断的消息!弟兄们……弟兄们人心惶惶!”
高顺的疑兵、徐凡的游骑袭扰、以及林凡刻意放走散播谣言的溃兵,此刻效果叠加爆发!整个黄巾大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恐慌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士兵们窃窃私语,将领们面面相觑,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
张闿又惊又怒,他拔出战刀,砍翻案几,怒吼道:“慌什么!不过是官军疑兵之计!传令下去:再敢妄议军心者,斩!各营加紧攻城!务必在天亮前给我拿下穰县!只要破了城,就有粮食!”
他选择了最疯狂,却也可能是唯一有机会的一条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只要拿下穰县,就能获得补给,稳住军心。
然而,军心已乱,岂是屠刀所能轻易镇压?攻势虽然更加疯狂,却失去了章法,更像是一场绝望的挣扎。
穰县城头,压力骤增!
县令王涵早已身负重伤,被亲兵搀扶着,依旧在城头嘶哑地指挥:“顶住!都给本官顶住!援军就在城外!刘司马的援军到了!看到那边的火光了吗?!那是贼兵的粮草被烧了!胜利在望!守住!!”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激励着守城的军民。砖石、滚木、热油、甚至是尸体,所有能扔的东西都被砸了下去,每一个垛口都在进行惨烈的争夺。
就在这攻守双方都陷入最后疯狂的时刻,林凡、刘擎率领的奇袭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整和急行军,终于与一直在外围制造压力的高顺部成功会师!
“先生!公子!”高顺迎上前,虽然面色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末将幸不辱命,已成功吸引敌军注意,并不断袭扰其侧后。现敌军军心已乱,正全力猛攻穰县!”
“高司马辛苦了!”刘擎赞道。
林凡则直接问道:“敌军主将大营位置可曾探明?其部署如何?”
高顺指向黄巾大营深处一面较为高大的“张”字帅旗:“帅旗一直在那附近未动。其主营防守相对严密,但因其不断抽调兵力攻城,两翼和后方已显空虚。且其注意力完全被穰县和末将的袭扰吸引。”
“好!”林凡目光灼灼,瞬间下定决断,“时机已到!敌军心已乱,力已疲,其势已衰!正是雷霆一击,斩其魁首之时!”
他迅速下达最终作战命令:“高顺!”
“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五百精锐,为我全军前锋,直插敌军主营!不必恋战,目标只有一个:帅旗!斩将夺旗!”
“诺!”高顺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周卓!”
“俺在!”
“你率三百锐士,为第二阵,紧随高顺之后,扩大突破口,绞杀其核心护卫,务必确保高司马侧翼!”
“包在俺身上!”周卓兴奋地挥舞巨刃。
“其余各部,随我与公子,为中军,压上!徐凡,带你所有骑兵,游弋两翼,截杀溃散之敌,制造更大混乱!”
“得令!”
简单的战前动员后,总攻开始!
高顺深吸一口气,拔出战刀,指向那面“张”字帅旗,声音冰冷而充满杀意:“前锋营!锥形阵!目标,敌军帅旗!有进无退!杀!”
“杀!!!”
五百经过严格训练、纪律严明的精锐,如同一个整体,瞬间启动!以高顺为锋尖,组成一个无比尖锐的攻击阵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猛地刺入混乱的黄巾军大营侧翼!
黄巾军根本没想到会有一支如此精锐的部队从他们认为“安全”的侧后方突然杀出!而且其攻击方向如此明确,速度如此之快!
仓促组织起来的抵抗在这把尖刀面前显得不堪一击!高顺部沉默地前进,刀劈枪刺,高效而冷酷地清除着一切阻碍,坚定不移地向着帅旗方向推进!
紧随其后的周卓部,则如同狂暴的旋风,将高顺撕开的口子进一步扩大,他们发出震天的吼声,将恐慌和死亡散播得更远!
“官军杀进来了!”
“主营被攻击了!”
“快跑啊!”
本就士气低落的黄巾军,在腹背受敌的打击下,终于彻底崩溃了!无数士兵丢下武器,哭喊着向后逃窜,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中军大帐内,张闿正焦躁地催促部队攻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震天杀声和溃败的惊呼,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后面怎么回事?!”
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满脸惊恐:“将军!不好了!一支官军精锐……从……从后面杀进来了!直奔大帐而来!弟兄们挡不住啊!”
“什么?!”张闿又惊又怒,他冲出大帐,只见一支阵容严整、杀气腾腾的官军已经突破重重阻碍,距离帅旗不足两百步!为首一员将领,面色冷峻,刀法狠辣,所向披靡!其身后一面“高”字将旗迎风招展!
“高?是哪个高?!”张闿又惊又怒,他从未听说过南郡有如此厉害的姓高的将领!
眼看那支官军越来越近,周围的亲兵护卫虽然拼死抵抗,却如同浪花拍击礁石,纷纷溃散。
张闿知道大势已去,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和疯狂。他一把推开亲兵,夺过一杆长矛,翻身上马,竟然不退反进,咆哮着冲向高顺:“无名小卒!安敢欺我!拿命来!”
他试图以个人武勇挽回败局,做最后一搏!
高顺见敌将主动冲来,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畏惧,提刀迎上!
两马交错!
刀光闪过!
张闿手中的长矛被高顺一刀劈断!紧接着,高顺反手一刀,快如闪电,直接削向张闿的脖颈!
张闿惊恐地试图闪躲,却已来不及!
噗嗤!
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中涌出!
高顺一把抓住飞起的头发,将张闿的首级高高举起,运足中气,发出雷霆般的怒吼:“贼将张闿已死!降者不杀!!”
这一声怒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主帅被杀!
帅旗被周卓一刀砍倒!
粮草被焚的传言被证实!
数重打击之下,围攻穰县的万余黄巾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战斗意志,发一声喊,全线崩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全军追击!降者不杀!”刘擎长剑所指,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擎字营”全体将士士气如虹,如同猛虎下山般,追杀溃兵,扩大战果。
穰县城头,早已筋疲力尽的守军看到这惊天逆转,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哭声、笑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县令王涵看着城外崩溃的敌军和那面迎风招展的“刘”字大旗,激动得老泪纵横,喃喃道:“守住了……终于守住了……苍天有眼啊……”
战斗从深夜持续到天明。
当第一缕晨曦照亮大地时,穰县城外的原野上已是尸横遍野,硝烟未散,但大规模的抵抗已经结束。到处都是跪地投降的黄巾溃兵,以及正在打扫战场、押解俘虏的“擎字营”士兵。
虽然疲惫不堪,但每个士兵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自豪。他们创造了奇迹!以千余之众,大破万余敌军,阵斩敌酋,解了穰县之围!
刘擎、林凡、高顺、周卓等人站在昔日张闿的帅帐位置,望着这片惨烈而又壮观的战场,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我们……真的做到了。”刘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林凡轻声说道,目光扫过那些受伤和阵亡的将士,心情复杂。胜利固然喜悦,但战争的残酷也从未如此直观地展现在他面前。
高顺默默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周卓则忙着将张闿那具无头的尸体踢到一边,嘴里嘟囔着“不经打”。
很快,初步的战果统计出来了。
此战,阵斩敌军主将张闿以下各级军官数十人,歼敌超过三千,俘虏四千余众,溃散者无数。缴获军械、旗帜、营帐物资无数。而“擎字营”自身伤亡仅二百余人,大多是在黑风寨的突袭和最后的强攻中产生。
一场辉煌的胜利!
穰县城门缓缓打开,县令王涵在亲兵的搀扶下,带着城中文武官员和百姓,出城迎接。
“下官穰县令王涵,叩谢刘司马、林校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没齿难忘!”王涵就要下拜,被刘擎连忙扶起。
“王县令坚守孤城,力抗强敌,才是真正的功臣!擎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刘擎谦逊道。
百姓们更是跪倒一片,哭声、感谢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宛城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是石韬派来的信使。
“禀司马,校尉!石功曹命小人急报:朝廷天使李常侍已知晓穰县大捷,欣喜异常!命司马、校尉即刻清理战场,安抚地方,然后速速押解俘获之贼酋及缴获之旌旗,返回宛城!常侍大人要在太守府,为司马、校尉及有功将士,举行盛大的庆功宴!郡中各级官员、豪强名士,皆需到场!”
庆功宴!消息传来,众将更是欢欣鼓舞。这意味着他们的功劳将得到正式的承认和褒奖。
然而,林凡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他注意到信使话语中的一个细节——“郡中各级官员、豪强名士,皆需到场”。
曹寅、赵玹那些人,也会在场。
这场庆功宴,恐怕并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在他思索之际,徐凡领着一名陌生的布衣文士走了过来。那文士约莫三十年纪,面容清瘦,目光明亮而带着几分不羁,腰间佩着一柄长剑,显得与众不同。
“禀司马,校尉。”徐凡道,“末将在追击溃兵时,遇此位先生。先生自称颍川徐庶,听闻司马与校尉在此破贼,特来一见。”
徐庶?徐元直!
林凡心中猛地一跳!他终于来了!在这个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战场上,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徐庶对着刘擎和林凡拱手一礼,神色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在下徐庶,徐元直。久闻刘司马仁德,林校尉妙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千破万,焚粮斩将,真乃经典之战。只是不知,”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校尉可曾想过,此战之后,树大招风,这南郡乃至朝廷的风波,才真正开始?”
一句话,瞬间将胜利的喜悦冲淡,将众人拉回了复杂的现实。
庆功宴,徐庶的出现,朝廷的封赏,郡中的暗流……所有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座依旧笼罩在迷雾中的郡治之城——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