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舱室的彻底坍塌,断绝了五人最后的退路。烟尘弥漫中,他们站在一条更加狭窄、破损严重的金属通道内,脚下是不断传来的震动,头顶簌簌落下锈蚀的碎屑。裂魂风的尖啸虽然被层层阻隔后变得微弱,但那无孔不入的阴冷与魂刺感依旧存在,提醒着他们外界的危险。
“必须尽快离开这条通道,找到下一个相对稳固的落脚点。”林昊强忍着神魂的疲惫与刺痛,推演之足全力运转,探查着前方。通道蜿蜒向下,深处传来滴水声和更浓郁的死寂气息。
没有时间仔细消化苍玄记忆带来的震撼,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继续前进。通道内遍布着断裂的线缆和扭曲的金属挡板,需要小心避让。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被封在冰层或晶化能量中的、保持着惊恐姿态的星舟船员遗骸,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惨烈。
行进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更加清晰的水流声。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裂口外似乎连接着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
五人谨慎地靠近裂口。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溶洞,穹顶高悬,垂落着无数散发着幽蓝色磷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星空,提供了微弱的光照。溶洞中央,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漆黑如墨的湖泊!湖水寂静无波,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仿佛凝聚了万古的悲伤与绝望。湖面上,漂浮着无数大小不一、闪烁着金属或晶体光泽的星辰碎片,如同点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但这些“钻石”却散发着破碎与终结的气息。
湖岸四周,是嶙峋的、由星辰金属和破碎岩石构成的峭壁,峭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和裂痕,不知通往何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金属锈味和一种……仿佛亿万生灵残魂低语的怨念波动。
“这里……就是‘碎星湖’?”苏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星图标注,巡狩星钥最可能坠落在湖中某处。
林昊凝重地点头。眼前的景象,与苍玄记忆中星舟坠毁、归寂引擎爆发后形成的毁灭场景隐隐吻合。这片湖,恐怕就是当年那场终极放逐的最终沉降之地!湖水深处,极有可能镇压着那个恐怖的“它”!
“湖面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神识探查受到严重干扰。”影舞隐匿在裂口的阴影中,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湖面,低声道,“水下有很强的能量乱流和……生命反应,很微弱,但很诡异。”
岩罡握紧裂地斧,厚土仙元感应着大地:“湖岸的岩石……被一种极强的死寂能量浸透了,坚逾精钢,但充满不祥。”
妙手真人忧心忡忡:“此地阴煞之气太重,长时间停留,恐伤及本源。”
林昊没有立刻决定下湖。他站在裂口边缘,目光如炬,仔细扫视着湖面与湖岸。推演之足以前所未有的谨慎运转着,分析着每一丝能量流动、空间褶皱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
突然,他怀中一直沉寂的刑罚之钥,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悸动!这一次,悸动的方向,并非指向湖心,而是……指向湖泊对岸,一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仿佛由无数战舰残骸堆积而成的“岸滩”!
几乎同时,他识海中那枚监察星钥的残片,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与刑罚之钥的指向一致!
两把星钥同时指向对岸?难道巡狩星钥不在湖底,而是在对岸的残骸之中?还是说,那里有其他的线索或……陷阱?
林昊心中念头急转。苍玄的记忆中,巡狩星钥是随着归寂引擎的爆发而坠落的,按理应沉入湖底。但万载岁月过去,地形变迁,或者那“它”的影响,导致星钥移位也未可知。刑罚之钥与监察星钥的共鸣,或许比单纯的星图标注更可靠。
“星钥的感应指向对岸。”林昊沉声道,“我们先设法抵达对岸探查。湖面情况不明,不宜贸然下水。”
如何渡湖成了难题。湖面宽阔,无法飞行(空间乱流和未知禁制),湖水诡异,更不能涉水。林昊推演之足扫视湖面,发现靠近左侧湖岸不远处,有一条断断续续的、由巨大星辰碎片和金属残骸形成的“岛链”,如同踏脚石般,蜿蜒通向对岸方向。虽然残骸之间距离不小,且极不稳定,但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路径。
“走那边。”林昊指向那条危险的“岛链”。
五人离开裂口,沿着陡峭的湖岸,小心翼翼地向“岛链”的起点移动。湖岸地面湿滑冰冷,布满了尖锐的金属碎片和能量晶簇,需要时刻警惕。
来到“岛链”起点,眼前是第一块如同小山般的暗金色星辰碎片,表面布满了撞击坑和凝固的熔岩痕迹。碎片与湖岸之间有数丈宽的水面,水下幽暗,看不清深浅。
“我先过。”影舞身影一晃,如同轻烟般掠出,脚尖在几块凸出水面的小礁石上轻点,身形几个闪烁,便稳稳落在了第一块碎片上。她仔细探查碎片,确认暂时安全后,向对岸示意。
林昊四人依次施展身法渡过。过程有惊无险,但每个人都感受到,在越过水面时,有一股阴寒的气息试图侵蚀护体仙光,需得分心抵御。
“岛链”之行,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块碎片都巨大而怪异,有的光滑如镜,有的布满尖刺,有的还残留着不稳定的能量辐射。碎片之间的跳跃距离远近不一,下方是深不见底、死寂漆黑的湖水,偶尔能看到巨大的、模糊的黑影在极深的水下缓缓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每踏上一块新的碎片,都要仔细探查,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如沉睡的渊底魔物、能量陷阱或结构崩塌的风险)后,才继续前进。林昊的推演之足和影舞的暗影感知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多次提前预警,避开了几处看似平静实则致命的区域。
即便如此,途中依旧遭遇了数次险情。有一次,岩罡落脚的一块金属甲板突然碎裂,险些坠湖,幸亏苏星河的光暗之力及时化作绳索将其拉住。还有一次,一群栖息在碎片阴影中的、形如蝙蝠却长着骨刺和毒囊的“蚀魂飞蛉”被惊动,疯狂扑来,被五人合力击退,但妙手真人不慎被毒液擦伤,手臂迅速乌黑肿痛,他连忙服下解毒丹,才压制住毒性。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五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湖对岸。踏上坚实的(相对而言)地面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心神依旧紧绷。
对岸的景象更加破败。眼前是一片广阔的、由无数星舟残骸、破碎武器和扭曲金属堆积而成的“垃圾山”,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黑暗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焦糊味和腐臭味。刑罚之钥的悸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指向“垃圾山”的深处。
“感应更强烈了,就在前面。”林昊握紧钥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如同迷宫般的残骸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深入探索时——
“沙沙……咔嚓……咔嚓……”
一阵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和啃噬声,从前方的残骸阴影中传来!声音密集而快速,正在迅速靠近!
紧接着,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如同潮水般从残骸缝隙中涌出!正是他们在陨神山遭遇过的噬金魔蚁!但眼前的蚁群,数量更多,体型似乎更大,甲壳的颜色也更加深邃,近乎漆黑,复眼中闪烁的凶光更加暴戾!其中领头的几只,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巅峰!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蚁群后方,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从残骸堆后升起!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小型山丘、甲壳如同黑曜石般闪耀、长着三对巨大复眼和一对狰狞镰刀状前肢的……蚁后!其散发出的威压,竟隐隐触及了元婴期!
“是蚁巢!我们闯到它们的老巢来了!”岩罡脸色大变!
“退路已断,唯有一战!”林昊眼中寒光一闪,混沌仙元瞬间提起!寻找星钥的路上,终究还是免不了这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