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阳愁眉不展:“这哪有什么捷径可走?”
祁同伟挑眉:“真没有?”
“我给你算笔账。”
“这部手机,刨去所有成本。”
“每卖出一部能净赚一千二。”
“现在心里踏实了吧?”
薛向阳猛地抬头:“真有这么多?”
祁同伟笑着点头:“我懂你的算法。”
“电费、伙食费、水费、原料费、设备折旧......你算的都是这些。”
“算这些有什么用?”
“直接看单机利润不就行了?”
“对我来说,每部手机就是一千二的进账。”
“仓库里堆的不是存货,都是真金白银。”
“那可都是钱啊!”
“所以......”
“生产线转得越快,你该越高兴才对!”
“金山银山在向我们招手呢!”
薛向阳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伟哥,我还是放不下心。”
正说着,许正阳拿着手机走来:“伟哥,赵书记电话。”
祁同伟愣了一下:“赵叔,您吩咐?”
赵立春问道:“你现在在吕州?”
祁同伟应道:“是。”
赵立春语气凝重:“听说厂里混进了间谍?”
祁同伟失笑:“消息传得这么快?”
赵立春解释道:“天眼项目的邢处长刚给梁群峰同志通过电话,我也就知道了。”
“你这个厂子关系着吕州几十万家庭。”
“是吕州最重要的项目。”
“要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祁同伟淡然道:“没事。”
“就是当地几个小角色被冈本收买了而已。”他神色微妙,
赵立春气极反笑:“这么大的事,你还笑得出来?”
祁同伟温声解释:“赵叔您放心,冈本的间谍到处都是,不差这几个。”
赵立春急道:“明知是他们的人,你还这么不当回事?”
祁同伟从容道:“再多间谍我也不怕。”
赵立春诧异:“不怕技术泄密?”
祁同伟冷笑:“真不怕。”
“去年就在全球注册了专利。”
“我的技术突破了鹰酱封锁,形成了专利壁垒。”
“冈本想做手机,就得给我交专利费。”
赵立春突然想起:“这就是你去年在华东论坛上写的那个专利战略?”
祁同伟点头:“是啊,当时就提醒过要防着他们偷技术。”
“我自己能不防着?”
“从研发成功那天起,就在全球布局专利。”
“还专门成立了专利公司,把别人不在意的技术都保护起来。”
“明年我就让他们领教一下专利法的厉害。”
嗯?
赵立春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同伟神秘地笑了笑:“明年您自然就明白了。”
赵立春眉头微皱:“我怎么觉得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祁同伟立刻喊冤:“您这可冤枉我了。”
“我怎么可能干坏事?”
“我这可是为他们着想。”
赵立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祁同伟接着说:“您放心,间谍案自有相关部门处理,咱们不必插手。”
赵立春不禁感叹:“你这心可真够宽的!”
祁同伟爽朗一笑:“人嘛,总得乐观点,您也知道我一向乐观。”
赵立春问道:“听说你们接了个大订单?”
祁同伟解释道:“手机销路完全不用愁,光是国内通讯公司就订了两千万台。”
“不过他们是直接供货,等销售完再回款。”
“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阿廖沙订了一百万台,直接付了两亿美金现款。”
赵立春眼睛一亮:“两亿?”
祁同伟点头:“没错,两亿。”
“后天就能装火车运往莫慈格。”
“国际市场根本不愁卖。”
赵立春有些担忧:“那西方市场怎么打开?”
祁同伟轻松地说:“这个简单,我打算在港岛和澳岛设个点,那里本来就是对外的窗口。”
“另外,戴勒姆的俾斯麦这两天也会过来。”
“我猜,他特意挑这个时间来,八成是想代理我们的手机。”
“中东那边我们也有路子,我准备弄些特别款投过去。”
“他们肯定会喜欢。”
“再说了,只要阿廖沙在北方联合工农业国把手机卖出去,那些在莫慈格闯荡的西方商人自然会找上门。”
“您放心,他们别的本事没有,赚钱的嗅觉比谁都灵!”
赵立春惊讶道:“你把人心摸得这么透?”
祁同伟叹了口气:“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啊!”
赵瑞龙缓缓点头:“继续保持。”
祁同伟趁机说道:“手机工厂设在吕州,多亏了龙哥坐镇,这次项目能成,龙哥功不可没。”
知子莫若父,赵立春冷哼一声:“大龙真是为了事业?他是在躲相亲吧。”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强!”
祁同伟尴尬地笑了笑:“赵伯伯,您这话说的,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赵立春只是冷笑。
要不是祁同伟,赵瑞龙要么继续混日子,要么碰得头破血流走上歪路,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挂断电话后,赵立春拨通了高育良的号码:“育良同志,听说手机工厂出事了?”
高育良大惊:“手机工厂出事了?”
“不可能啊!”
“我让光辉区的区长亲自盯着的。”
“真要出事,我肯定第一时间知道。”
赵立春冷冷道:“是吗?”
“梁群峰同志汇报的消息,还能有假?”
他把情况一说,高育良顿时冷汗直冒,咬牙道:“冈本间谍?”
“还冒充光辉区副区长的下属?”
赵立春纠正道:“不是副区长,是他手下的人。”
高育良沉声道:“我反复强调手机工厂对吕州的重要性,连街道办的同志都知道它的分量。”
“昨天居然发生这种事,看来之前的工作还有疏漏。”
赵立春知道高育良要采取行动,只是提醒道:“你尽管放手去办,但要注意分寸,别影响工厂的正常运转。”
高育良连连点头:“多谢领导支持。”
赵瑞龙独自一人回来了。
祁同伟有些疑惑:“阿廖沙呢?”
赵瑞龙摊了摊手:“他去二王村了。”
嗯?
赵公子皱眉道:“我真搞不懂阿廖沙这小子。”
“他说他喜欢看农民干活。”
“还说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己的童年。”
祁同伟不以为意:“北联工农国迟早要完蛋,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坐不住。”
“阿廖沙那小子虽然贪财,可碰上北联这烂摊子也只能躲着走,实在是没辙。”
“搁谁身上都憋屈。”
赵瑞龙一愣:“他躲了?”
祁同伟摊手:“不然呢?”
“遇上大事儿,有人往前冲,有人往后缩。”
“阿廖沙就是个怂包。”
“童年算个啥?”
“普通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傻乐呵长大的。”
“十年前北联工农国可是风光无限啊。”
赵瑞龙咧嘴一笑:“管他娘的呢!”
“横竖不是咱自己人。”
祁同伟嗤笑:“这话在理,阿廖沙说到底就是个北联毛子。”
“他哪懂咱们东大人的家国情怀。”
赵瑞龙突然正色:“那间谍的事儿咋整?”
祁同伟淡淡道:“装不知道得了。”
赵瑞龙不依不饶:“这能装不知道?”
祁同伟解释道:“高育良是我恩师,这事儿我不能吱声。”
“有时候啊,沉默比嚷嚷更有分量。”
赵公子听得云里雾里,不吭声还能有动静?
扯淡呢?
祁同伟意味深长地笑了:“放心,高老师比咱们更着急。”
“当初手机厂没建的时候,高老师光知道能解决就业,可具体啥概念他摸不着边。”
“十几万也就是个数字。”
“现在厂房立起来了,生产线转起来了,他才真明白这厂子对吕州意味着啥。”
“这是几十万户人家的饭碗啊。”
“咱们开的工钱可不低。”
“加上加班费,比吕州九成厂子都给得多。”
“虽说不是顶格待遇。”
“但要论普通工人的收入,咱们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赵瑞龙若有所思。
确实,当初他还为工资的事儿跟祁同伟掰扯过。
后来赵立春一句话就点醒了他:
“那是发工资吗?那是给国家交的投名状!”
祁同伟轻声道:“这意味着,靠咱们这个厂子,吕州这个农业大市能摘掉几十万人的穷帽子。”
“老百姓日子好过了,社会自然就安稳。”
“咱们的分量,比你想象的要重得多。”
“现在根本用不着咱们开口,高老师比谁都坐不住。”
祁同伟拍了拍赵瑞龙肩膀,
“出事后赵书记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赵瑞龙茫然摇头。
祁同伟笑道:“说明国家比咱们急!”
“你琢磨琢磨这里头的门道。”
“咱们就是把嫌疑人移交给天眼项目的邢队,人家专管刑侦的。”
“赵书记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肯定有人递话。”
“谁递的话?”
赵瑞龙脱口而出:“梁群峰!”
祁同伟颔首:“没错,按察使上报的。”
“照常理,这种事儿没个三五天根本递不到赵书记案头。”
“现在前脚刚处理后脚就知道了——“
“一方面固然是你在场,更关键是手机厂对吕州太重要了。”
“换我是赵书记,也得让人重点盯着。”
“有点风吹草动立即汇报。”
“一来这厂子确实关键,二来三十万工人聚在一块儿......”
“真要出乱子,那就是天塌地陷。”
“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赵瑞龙恍然大悟:“伟哥,你特意把天眼试点放这儿,就是要让邢队他们发挥作用?”祁同伟朗声大笑:“你说呢?”
赵瑞龙会心一笑,
“咱们跟官家的关系微妙,有些话确实不好挑明。”
“不过邢局和刘局都是菩萨心肠,即便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也不会视若无睹。”
“何况两人负责调试的天网系统...邢局和刘局对昨晚的动静一清二楚。”
“怪不得你敢让正阳对那几个混账下重手。”
“就算邢局和刘局瞧见了,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祁同伟心里门清,他是看见了那几个家伙头顶飘着的对话框,明明白白写着收了冈本的黑钱,这才授意许正阳教训他们。
倒不是为了那档子事。
不过赵瑞龙猜得也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