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潮气像冰冷的藤蔓，缠在林小满的脚踝上。她举着手电筒，光束在布满苔藓的岩壁上扫过，照亮了墙上模糊的涂鸦——是个歪歪扭扭的船锚，和沈严吊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这是180话里，她从沈严战术靴鞋垫里找到的地图上，标注的“接头点”。
“别开灯。”
黑暗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得像防空洞顶部滴下的水珠，带着点沙哑，却瞬间让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立刻关掉手电筒，瞳孔在黑暗中慢慢适应，隐约看到角落里站着个身影，肩线挺拔，即使穿着洗得发白的便装，也透着股军人的硬朗。
是沈严。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收紧，快步走过去，指尖刚要触到他的胳膊，又猛地停住——她怕这是幻觉，怕像在殡仪馆看到那具假尸体时一样，伸手摸到的只是冰冷的谎言。
“是我。”沈严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没缺胳膊少腿，就是瘦了点。”
林小满这才敢真的碰他，指尖触到他的袖口，布料粗糙，还沾着点泥土。她顺着袖口往上摸，摸到他左肩的位置，那里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绷带的厚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你的伤……”
“小伤。”沈严轻轻拨开她的手，语气比刚才沉了些，“军方的人在外面巡逻，我们没多少时间。”他转身走到防空洞深处，那里有个生锈的铁箱，他弯腰打开，从里面拿出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是硬壳的，边缘磨得有些发白，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林小满看着那个笔记本，突然想起155话里，她偷偷塞进沈严口袋的U盘——当时她写“数据不会骗人”，现在看来，沈严不仅没丢，还藏了更重要的东西。
“这是加密本。”沈严把笔记本递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带着点凉意，“里面记着军方和‘深海’勾结的内鬼名单，从底层的联络员到高层的保护伞，都在里面。”
林小满的手指攥紧笔记本，硬壳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174话里找到的父亲遗书，上面写着“真相在船锚吊坠里”，现在看来，这加密本就是另一个“真相”。“你怎么拿到的？”她的声音发颤，“假死之后，你一直在查这个？”
“假死是计划的一部分。”沈严靠在铁箱上，黑暗中能看到他眼底的光，比手电筒的光束更亮，“坠楼那天，我早就跟督查组的老周联系好了，他安排人在楼下接应，用假尸体瞒过了赵少校。这些天我一直在军部附近的废弃楼里待着，晚上潜进去查档案，才找到这个加密本。”
林小满突然想起176话里，在沈严的“葬礼”上看到的那个身影——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形和沈严一模一样。原来不是幻觉，是他真的在。“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还有后怕，“我以为你真的……”
“联系你会暴露你。”沈严的语气软了些，“赵少校一直盯着你，从你调离任开始，你的电话、行踪都被监控了。我要是联系你，不仅我会暴露，你也会有危险。”他顿了顿，补充道，“168话里，你口袋里的婚戒，是我怕万一真的出意外，给你留个念想。”
林小满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加密本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起那天在办公室整理衣物，摸到那枚刻着“严&满”的银戒时，心脏像被攥紧的感觉——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这个加密本，只有你能打开。”沈严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密码是你颈后的胎记对应的数字。”
林小满摸向颈后的枫叶胎记，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胎记怎么对应数字？”她疑惑地问，想起153话里，赵少校看到她胎记时警惕的眼神，难道这胎记从一开始就是密码的一部分？
“你仔细摸，胎记的形状是五片叶子，一根叶柄，背面还有九条细小的纹路。”沈严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五片叶子是5，一根叶柄是1，九条纹路是9，合起来就是密码‘519’。”
林小满按照他说的摸，果然摸到胎记背面有细小的纹路，之前她一直以为是皮肤的褶皱，没想到是刻意留下的标记。“我爸……”她突然想起父亲的遗书，“这是我爸设计的？”
“应该是。”沈严的语气肯定，“1998年的时候，你爸就知道‘深海’和军方有勾结，他故意在你胎记上做了标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用这个密码打开藏着真相的东西。这个加密本，应该是他当年没来得及交给督查组的。”
林小满的手指在加密本上轻轻摩挲，突然觉得这本子重逾千斤。这不仅是内鬼名单，还是父亲用生命留下的证据，是他对“深海”最后的反击。
“赵少校和王副队长，都是‘墨鱼’的人。”沈严突然说，声音冷了下来，“‘墨鱼’是军方内鬼的代号，负责给‘深海’提供军用物资和通行证。我查到，你爸当年签的物资调拨单，就是赵少校逼他签的，接收方是‘深海’的空壳公司——和156话里我跟你说的一样。”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177话里的弹道分析，子弹刻着“G-07”的军方编号，那是沈严父亲当年负责的仓库；想起184话里小李被抓，赵少校用他换加密本——原来这一切都是“墨鱼”的阴谋，他们想拿到名单，然后把所有知情人都灭口。
“你拿着这个本，一定要小心。”沈严抓住她的手，指尖用力，像是在确认她能保护好自己，“军方的人现在到处找这个本，他们知道这是能扳倒他们的关键。别单独行动，有危险就联系秘密小组的小李，他现在安全了。”
林小满点点头，把加密本塞进怀里，紧贴着胸口，能感受到硬壳的温度，还有自己的心跳——和沈严的心跳一样，坚定而有力。“那你呢？”她抬头看着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你接下来要去哪？”
“我得继续查‘墨鱼’的上层。”沈严的声音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赵少校和王副队长只是小角色，上面还有更大的保护伞。我要找到那个保护伞，才能彻底把‘深海’和军方的勾结连根拔起。”他顿了顿，补充道，“等我查到关键信息，会联系你。”
林小满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防空洞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洞口的声音。“有人来了！”她压低声音，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
“是军方的巡逻队。”沈严拉着她躲到铁箱后面，捂住她的嘴，“别出声，他们只是例行巡逻，不会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洞口，有人说话：“队长，这里面黑咕隆咚的，真有人吗？”
“赵少校说林小满可能会来这，再搜搜。”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之前送沈严“遗物”的那个士兵，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光束从洞口扫进来，落在岩壁上，离他们藏身的铁箱只有几步远。林小满的后背贴在沈严的胸口，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里面没人，走吧。”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远，脚步声渐渐消失。
两人又等了几分钟，确定巡逻队真的走了，才敢出来。沈严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在林小满的脸上，看到她额角的汗，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别怕，有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小满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198话里，在通风管道里他说“等案子结了，娶你”——现在看来，这个承诺不是随口说说，是他们共同的目标，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光。
“我走了。”林小满把手电筒递给沈严，“你自己小心，别受伤。”
“嗯。”沈严接过手电筒，看着她往洞口走，突然又喊住她，“小满。”
林小满回头，看到他站在黑暗里，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光。“还有事吗？”
“那个婚戒，”沈严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还有点认真，“别丢了。”
林小满的脸突然红了，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发烫。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婚戒，银质的金属贴着皮肤，暖暖的。“知道了，不会丢。”她说完，转身走出防空洞。
洞口的风带着夜的凉意，吹得她头发乱舞。她回头看了一眼，防空洞的入口已经被沈严用木板挡住，看不到里面的光，却能感觉到沈严还在那里，像座沉默的山，守护着她和那个加密本。
林小满把加密本抱得更紧，沿着小路往市区走。夜色很浓，路上没有路灯，只有月亮的光洒在地上，像条银色的带子。她想起沈严说的密码“519”，想起父亲的遗书，想起秘密小组的成员——突然觉得，即使前路再危险，她也不是一个人。
走到路口时，林小满突然停住脚步。她看到不远处的树影里，站着个身影，手里拿着个东西，反射着月光——是望远镜。
有人在跟踪她。
林小满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慢慢往后退，手摸向口袋里的防身匕首。她不知道跟踪的人是军方的，还是“深海”的，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护好怀里的加密本，这是沈严用假死换来的证据，是父亲用生命留下的真相。
她转身往另一条小路跑，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响起来，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林小满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怀里的加密本硌得胸口生疼，却也让她更加坚定——她不能输，不能让沈严的努力白费，不能让父亲的牺牲没有意义。
跑过一个拐角时，林小满突然看到前面有辆熟悉的车——是秘密小组小李的车。她像看到救星一样，加快脚步冲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李就踩下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后面有尾巴。”小李的声音很沉，眼睛盯着后视镜，“是军方的人，至少两个。”
林小满回头，看到两辆黑色的车跟在后面，车灯亮着，像两只追猎的狼。她摸了摸怀里的加密本，还好还在。“他们是冲这个来的。”她说，声音有点发颤，却很坚定。
小李点点头，突然把车拐进一条小巷，车速慢了下来。“别担心，我有办法甩掉他们。”他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拿出个微型干扰器，按下开关，“这能干扰他们的导航，让他们找不到我们的位置。”
林小满看着小李熟练地操作，突然想起185话里，她设计救小李的场景——那时候他们还只是“沈严的旧部下”，现在却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她握紧怀里的加密本，心里突然涌起个念头：不管“墨鱼”的保护伞有多强，不管“深海”的网络有多密，他们一定能赢。
车子在小巷里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后面的追兵。小李把车停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关掉车灯。“这里安全，你先在这待着，我去联系督查组，把加密本交给他们。”
林小满点点头，打开车门想下车，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小李：“你知道沈严的下落吗？他说会联系我，但我有点担心。”
小李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几秒，才说：“沈队……他可能有危险。”
林小满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什么意思？”
“我刚才收到消息，赵少校知道沈队没死，已经加派人手搜捕他了。”小李的声音很沉，“而且，他们还抓了沈队的老战友，周航——就是166话里帮沈队安排假死的那个督查组的人，用周航逼沈队现身。”
林小满的血液瞬间冻结。
周航被抓了？用他逼沈严现身？
她想起沈严在防空洞里说的“要查‘墨鱼’的上层”，想起他坚定的眼神——如果他知道周航被抓，一定会去救，不管有多危险。
“不行，我得去找他！”林小满推开车门，就要往外面跑，却被小李拉住。
“你现在去找他，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小李的力气很大，按住她的肩膀，“沈队说了，让你保护好加密本，这是最重要的。他会有办法救周航的，你相信他。”
林小满站在原地，风吹得她浑身发冷。她看着怀里的加密本，又想起沈严在防空洞里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沈严在外面出生入死，她却只能躲在仓库里，连帮他的资格都没有。
“督查组的人很快就到，”小李的声音软了些，“等我们把加密本交给他们，让他们去救周航，沈队就安全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我们，相信沈队。”
林小满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往外面看。夜色很浓，看不到沈严的身影，却能感觉到他可能就在不远处，在和“墨鱼”的人周旋，在为了周航，为了真相，拼命战斗。
她握紧怀里的加密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封面上的温度，像是沈严的体温，给了她一点力量。她知道，现在她必须保护好这个本，这是沈严的希望，是周航的希望，也是所有被“深海”和“墨鱼”伤害的人的希望。
就在这时，小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惨白。“怎么了？”林小满紧张地问。
小李挂了电话，看着林小满，声音发颤：“是沈队……他说……他要去军部救周航，让我们……别管他，把加密本交给督查组。”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沉。
军部？那是“墨鱼”的老巢，赵少校和王副队长都在那里，还有无数的士兵和武器。沈严一个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不行，我得去拦他！”林小满再次想冲出去，却被小李死死按住。
“你拦不住他！”小李的声音也带着哭腔，“沈队已经决定了，他说……他欠周航一条命，必须去救。”
林小满靠在仓库的墙上，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想起沈严在防空洞里说的“别单独行动”，想起他叮嘱她“小心”，想起他说“等案子结了，娶你”——现在看来，这些承诺可能都要落空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婚戒，银质的金属冰凉，却又带着点温度。她突然想起加密本的密码“519”，想起父亲的遗书，想起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军部——也许，她可以用这个加密本，去换沈严和周航的命。
林小满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她看着小李，一字一句地说：“你联系督查组，让他们在军部外面待命。我去军部，用加密本换沈严和周航。”
“不行！”小李立刻反对，“赵少校他们就是想要加密本，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这是唯一的办法。”林小满的声音很沉，却很坚定，“沈严去救周航，我去救他们两个。加密本在我手里，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而且，督查组在外面待命，只要我发出信号，他们就能冲进去，把‘墨鱼’的人一网打尽。”
小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小满打断：“这是命令，像沈严以前命令我们一样。你必须照做。”
小李看着林小满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决定了，再劝也没用。他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督查组。
林小满走出仓库，夜色像墨一样浓。她怀里抱着加密本，口袋里揣着婚戒，一步步往军部的方向走。她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危险，是“墨鱼”的陷阱，但她不怕——因为沈严在里面，周航在里面，真相也在里面。
她想起沈严在防空洞里说的“有我”，现在，她也要对沈严说：“等着我，我来救你了。”
军部的灯光在远处亮着，像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走进了夜色里。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走下去，为了沈严，为了周航，为了所有还在等待真相的人。
而那个藏在加密本里的名单，那个刻在胎记上的密码，终将在军部的灯光下，揭开“墨鱼”最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