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极殿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五具吐蕃武士的尸体被白布覆盖,停放在大殿角落。那块沾血的兽头腰牌和那把西域匕首,被内侍高高举起,展示给所有大臣观看。昨夜仓区激战、两名唐军守卫殉国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
李世民(陈默)高踞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目光如同冰封的刀锋,直刺站在殿中,脸色同样难看的吐蕃大相禄东赞!
“禄东赞!”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尔吐蕃使团,滞留长安,朕以礼相待,视为上宾!尔主松赞干布,口称臣服,岁贡不绝!然,昨夜之事,尔作何解释?!”
他猛地一指那五具尸体和证物,厉声道:“此等凶徒,身着夜行衣,手持利刃,悍然袭击朕工部重地!搏杀朕之将士!其身份,腰牌为证!其凶器,异域之兵!人证物证俱在!禄东赞!这是否是你吐蕃授意?!意欲何为?!是想窃取我大唐机密,还是想公然挑衅,再启战端?!”
帝王的怒火如同实质般笼罩大殿,群臣无不屏息,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射向禄东赞。武将队列中,程咬金、尉迟恭等人更是怒目圆睁,手按刀柄,恨不得立刻将这吐蕃老狐狸撕碎!
禄东赞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暗骂手下废物,行动失败不说,还留下如此确凿的证据!但他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露出一副震惊和委屈的表情。
他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悲愤”:“伟大的天可汗陛下!臣冤枉!臣对此事毫不知情!这…这绝对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意图破坏唐蕃来之不易的和平啊!”他指着那腰牌和匕首,“陛下明鉴!腰牌可以仿制!匕首更是西域流通之物,怎能断定是我吐蕃所为?定是那心怀叵测之徒,故意留下这些物件,嫁祸于我吐蕃,离间天可汗与我赞普的君臣情谊!请陛下明察!”
“栽赃?离间?”李世民怒极反笑,“禄东赞,你好一张利口!那五具尸体,也是他人假扮的不成?他们使用的搏杀之术,分明是高原吐蕃武士的路数!昨夜激战,朕的将士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岂容你狡辩!”
“陛下!”禄东赞演技精湛,脸上“悲愤”之色更浓,“尸体…尸体也可以是他人假扮!至于搏杀之术…天下武技,或有相似之处,焉能武断?臣敢以长生天起誓,我吐蕃对天可汗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等卑劣行径,绝非我吐蕃所为!定是那吐谷浑余孽,或是西突厥残部,甚至…甚至可能是某些不愿见唐蕃交好的大唐内部之人所为!他们想挑起战争,从中渔利啊陛下!”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朝中某些与门阀关系密切的大臣,试图搅浑水。
“强词夺理!”魏征再也忍不住,出列怒斥,“人证物证确凿,尔竟敢颠倒黑白,诬指他人?禄东赞,你当这太极殿是市井之地,容你信口雌黄吗?”
“魏大人息怒!”禄东赞对着魏征也是一揖,姿态放得极低,“非是外臣狡辩,实乃此事疑点重重!若真是我吐蕃所为,岂会蠢到留下如此明显的腰牌?岂会用标志性的兵刃?这不合常理啊陛下!此乃典型的栽赃嫁祸!请陛下勿中奸人诡计,寒了我吐蕃百万军民归附天朝之心啊!”他言辞恳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禄东赞的狡辩虽然无耻,但确实抓住了一点:留下腰牌这种明显标识,似乎过于愚蠢,不太符合常理。一些大臣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李世民冷冷地看着禄东赞的表演,心中杀机翻涌。他当然知道禄东赞在撒谎,这老狐狸的目标就是猛火油甚至火药!但他更清楚,仅凭目前的证据,虽然能坐实袭击者是吐蕃人,却无法直接证明是禄东赞或松赞干布指使。对方完全可以推脱是“个别叛贼”所为。
“好!好一个栽赃嫁祸!”李世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禄东赞,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禄东赞,朕姑且信你一次!但此事,发生在长安!死的,是朕的将士!袭击的,是朕的工部重地!无论凶手是谁,朕都必将追查到底,严惩不贷!”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寒:“传朕旨意!即日起,长安城戒严!百骑司、金吾卫,给朕掘地三尺!彻查所有可疑人等!凡与昨夜之事有关联者,无论身份,一律锁拿下狱,严刑拷问!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至于你,禄大相,”李世民盯着禄东赞,一字一句地说道,“在真凶水落石出之前,尔及尔之随从,未经朕之允许,不得踏出四方馆半步!若有违抗,视同谋逆,格杀勿论!”
“退朝!”李世民拂袖而去,留下满殿肃杀之气。
禄东赞站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暂时的危机算是用狡辩糊弄过去了,但皇帝的怒火和怀疑已经如同实质。他本人被变相软禁,手下人心惶惶。更重要的是,李世民那句“掘地三尺”,让他心惊肉跳!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赵六…会不会被挖出来?
一场更激烈的风暴,已在酝酿。李世民(陈默)回到甘露殿,看着墙上巨大的疆域图,手指重重地点在吐蕃的位置,眼中寒光四射:“禄东赞…松赞干布…这是你们逼朕的!收拾完家里的蛀虫,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