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拉扯本公主的衣袖?!”
慕含柔眸光凌厉,冷冷扫视一圈,最终视线如刀锋般钉在云翩翩身上,一字一顿道:“你——给——本——宫——等——着!”
说罢,她广袖一甩,带着浩浩荡荡的侍从扬长而去,珠钗摇曳间,满室华光都似被她带走了几分。
说来也怪,慕含柔一走,原本凝滞的空气骤然松快,云裳阁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流萤最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容隐也无奈摇头,眼底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云翩翩这才注意到,云娇娇瘦弱的身子仍在微微发颤,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对峙中缓过神来。明明怕得要命,却仍强撑着不露怯色。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云娇娇的背,温声道:“没事了。”
谁知云娇娇一抬头,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嗓音带着哭腔:“姐姐……公主会不会报复我们?”
云翩翩歪头,故作沉思地瘪了瘪嘴,随即满不在乎地笑道:“她想找麻烦就找呗,怕什么?慕含柔虽然没有脑子,也不敢背后耍阴招。毕竟,她不是最在乎“脸面”吗?”
云娇娇一愣,忽然想起这位姐姐昔日的“辉煌战绩”,顿时恍然——该害怕的,明明是公主才对!
她赶紧抹了抹眼角,挺直腰板,努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伸手就要去拿那件披风。
可指尖还未触及衣料,披风便被人先一步取下。云翩翩修长的手指抚过绣纹,触感细腻柔滑,确实是个好东西。
“掌柜的。”她懒洋洋地唤道,“连同刚才的,一起算。”
她心知这披风是云娇娇想买给她的,可云裳阁的物件哪会便宜?若真让这小丫头付账,怕是得掏空她攒了许久的零花钱。
“哎!云小姐!”掌柜的捧着算盘小跑过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手指在算珠上拨得飞快,“一共是三万五千上品灵石。”
云翩翩眉梢微挑——倒也不算贵。
她随手将储物袋抛给流萤,姿态随意得仿佛只是扔了颗糖豆。
云娇娇听到这个数字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三万五千上品灵石!
她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加起来,恐怕连零头都不够。可云翩翩付账的动作却如此自然,仿佛只是随手买了个糖人,而不是一掷千金。
云娇娇眼眶微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姐...大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么多灵石,大姐姐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云翩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好像她的灵石还真是大风刮来的。
云青峰:有没有人为我发声!
她伸手揉了揉云娇娇的发顶,眼神温柔而坚定:“可是姐姐现在有灵石啊,给自己的妹妹买几件衣服,有什么问题?”
“对了!”
她忽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把拉住云娇娇的手就往二楼跑。
——差点忘了!云裳阁不仅卖成衣,还有首饰!
衣服都买了,怎么能少了搭配的首饰?
……
与此同时,远处的醉仙楼雅间内。
玄烨修长的手指轻扣窗沿,目光始终落在云裳阁的方向,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一旁的大擎太子慕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云裳阁内先是自己的六皇妹与一名粉衣少女争执不休,随后一名紫衣女子出手解围。
而玄烨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那紫衣少女身上。
慕谨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笑道:“王爷,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入了您的眼?”
玄烨恍若未闻,依旧望着云裳阁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他才低低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兴味:“是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
慕谨心中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向来冷心冷情,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对任何女子另眼相待。方才那紫衣少女虽确实张扬灵动,行事也颇有主见,但怎么看都与摄政王这般清冷疏离的性子毫不相配。
慕谨忽然抬手拍了拍额头,暗笑自己糊涂——这世间,唯有‘情’之一字最是难测。只是没想到,连摄政王这般人物,竟也会为之心动。
而此时云裳阁二楼——
云翩翩正拉着云娇娇精心挑选首饰。在她看来,自己的妹妹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
云娇娇只见姐姐时而驻足细看,时而轻抚珠钗,遇到合心意的便示意侍从记下。直到将整个二楼的首饰都看遍,云翩翩才满意地停手。
“方才我说的那些,可都记下了?”
她明眸流转间光华璀璨,竟比满室珍宝还要夺目。云裳阁的管事连忙躬身:“回云小姐,都记下了。”
见事情办妥,云翩翩又牵着云娇娇下楼。
结账时又是一万上品灵石出手,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谁知这一耽搁,等出了云裳阁已是正午时分。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云翩翩仰起脸,任由冰凉的雪粒落在睫毛上。她自幼在南方长大,这么大的雪,还真的没见过。
流萤适时撑开油纸伞,容隐也默默上前为云娇娇挡雪。
“小姐,接下来要去哪儿?”流萤轻声问道。
云翩翩眼睛一亮:“去醉仙楼用膳如何?”她转头看向脸蛋红扑扑的云娇娇,“娇娇觉得呢?”
“全凭大姐姐做主。”
她心中了然,自己这个妹妹果然是个明白人。
醉仙楼就在对岸,中间只横着一条不宽的河道。一座古朴的拱桥横跨两岸,青石板铺就的桥面在细雪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四人缓步而行,脚下踏着新落的薄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云翩翩刻意放慢了脚步——这冰天雪地的,若是不慎当街滑倒,被来往行人瞧见,可就要沦为明日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喧嚣的热浪裹挟着饭菜香扑面而来。酒楼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凛冽寒意判若两个世界。
每张方桌上方都蒸腾着袅袅白雾,食客们推杯换盏间,呵出的白气与菜肴的热气交融在一起。
“贵客四位——”肩搭白巾的小二拖着长音迎上来,眼角笑纹里都盛着殷勤。云翩翩朱唇轻启:“可还有雅间?”
话一出口才觉问得直白,好在机灵的小二已然躬身引路:“天字阁正空着呢,您几位楼上请——”
转过描金屏风,暖意更甚。厢房中央摆着张可供十人围坐的紫檀圆桌,角落里的铜炉烧得正旺。
云翩翩临窗而坐,透过雕花窗望去,恰好将拱桥上匆匆往来的行人尽收眼底。云娇娇挨着她坐下,葱指轻叩桌面:“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