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手上早已模糊,再次握紧手中的电钻,狠狠刺向岩壁——
“轰——!”
新鲜的空气涌入,刺目的阳光洒在她脸上。
她,成功了?
云翩翩的手指早已经冻得发僵,指尖死死抠进前方坚硬的冻土里,像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那层薄薄的冰壳被她的指甲一点点刮开,终于,一缕微弱的亮光透了进来——
是光!
云翩翩瞳孔骤缩,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她疯了一般加快速度,电钻的轰鸣声中,岩壁终于被彻底凿穿——
她几乎要哭出来,发狠地用电钻将最后那层冰土彻底凿穿!
“咔嚓——”
冰层碎裂的瞬间,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猛地灌了进来,冷得她浑身一颤,可她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是新鲜的空气!
她活下来了!
云翩翩手脚并用地爬出洞口,可还没等她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里根本不是东玄国。
没有烈日,没有晴朗的天空,没有熟悉的赤炎山脉,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鹅毛大雪簌簌而落,远处的山峦被冰雪覆盖,连天空都仿佛被冻住了,灰蒙蒙的,透不出一丝色彩。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可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寒意如刀,一寸寸割进她的皮肤。
她哆嗦着将流云准备的所有厚衣都裹在身上,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冷。
风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衣领、袖口钻进来,冻得她牙齿打颤,连血液都仿佛要结冰。
但她不能停。
活着的念头支撑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可雪太深了,每迈一步,小腿都会深深陷进去,再拔出来时,靴子里已经灌满了雪,融化成冰水,冻得脚趾发麻。
走不动了,她就爬。
就像,最开始在赤月山脉的那时。
至少,现在没有要她性命的猛兽。
手指插进雪里,云翩翩拖着僵硬的身体往前挪,雪粒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可渐渐地,她的四肢开始失去知觉,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爬不动了,她就蜷缩成一团。
她抱紧自己,试图保存最后一点体温,可呼吸却越来越慢,眼皮也越来越沉。
“这一次…果然比刚来的时候更难啊…”云翩翩苦笑着想。
恍惚间,她仰头看向天空——灰白的雪幕中,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只有雪花落在睫毛上的细微声响。
“要是就这样回去了也好……”
这个念头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她穿越这一遭,见识了玄幻世界的瑰丽,认识了值得托付生死的伙伴,甚至亲手斩杀过妖兽……比起碌碌无为的上一世,已经精彩太多。
“不枉自己穿越一回…满足了…”
可下一秒,她猛地咬破舌尖!
“不行!”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还没到绝境!祖父的腿还没治好!流萤她们还在等我回去!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有人看见!”
她发狠地往前挪动,手指抠进雪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一寸、两寸……
她的速度慢得可怜,可却固执地不肯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就在她即将力竭的那一刻——
“哒、哒、哒……”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云翩翩艰难地抬眼,在漫天飞雪中,隐约看见一道雪色的身影,骑着马朝她奔来。那人披着白色狐裘,几乎与雪原融为一体,只有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是……幻觉吗?”她喃喃道。
“help!”
“打死可得!”
既然已经看见人了,无论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哪怕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也要喊出来,绝对不能这么死在这里。
但是迎接云翩翩的,只是苍茫雪原上呼啸的风声,偶有一声凄厉的鸟叫声。
这一切都让她以为,刚刚的马蹄声真的是错觉。
可紧接着,她感觉到一丝温暖——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厚厚的狐裘裹住了她冻僵的身体。
“回光返照…?”她迷迷糊糊地想,“听说人快冻死的时候…会感觉到温暖…”
“翩儿,翩儿别睡。”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即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唇边,“喝下去。”
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驱散了部分寒意。云翩翩努力聚焦视线,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雪松冷香,清冽而熟悉,让云翩翩混沌的意识微微清醒了几分。
是…玄烨吗?
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间,隐约看见那张清俊绝美的面容——眉如墨画,眸若寒星,薄唇紧抿成一道冷峻的线。
真的是他…
云翩翩想抬手触碰他的脸,想确认这不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可指尖刚动了动,最后一丝力气便如流沙般消散,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玄烨垂眸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她脸上覆着一层薄冰,睫毛凝结着霜花,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云翩翩…”
“别睡...”
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
宽大的狐裘披风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他一手环着她的肩背,另一手掌心贴在她后心处,浑厚的灵力如温泉水般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
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玄烨的发丝和眉梢都染上了白霜。他怀中的少女却渐渐停止了颤抖,苍白的唇瓣终于透出一丝血色。
这三天来,他几乎踏遍了西月国每一寸雪原。每当感应到她的气息微弱一分,他眼底的寒意就深一分。直到在边陲荒原看见那道蜷缩在雪地里的身影时,他素来冷静自持的剑心竟险些失控。
玄烨收拢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少女冰凉的脸颊贴在他颈侧,让他不自觉地用掌心摩挲她僵硬的后背,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温度都渡给她。
接下来,则是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云翩翩在干渴中醒来。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过,又像塞了块粗糙的石头。她试着发出声音,却只挤出几声沙哑的气音。
云翩翩艰难地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在头顶低矮的房梁上——这是一间略显破旧的小木屋,陈设简单却整洁。
阳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