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殿外百丈区域,那无形的混沌法则威压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将各方天才的脚步死死拖住。越是靠近那紧闭的暗金殿门,压力便呈几何级数增长,到了距离殿门三十丈左右,即便是凌无双、周天衍这等圣地翘楚,也已是寸步难行,不得不停下脚步,全力运转功法抵抗威压,脸色凝重地打量着近在迟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殿门。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无人敢轻易尝试强行破门,谁都知道,在如此恐怖的威压下贸然出手,不仅成功率极低,更可能引来法则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谁先动手,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其他势力的联手打击。
然而,这种僵持并未持续太久。各方势力之间,暗流开始涌动,各种试探与算计,在无声中悄然展开。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药神谷。
那位蒙着面纱的丹霞仙子,目光在各方势力间流转片刻后,最终落在了广场边缘,正缓缓向核心区域靠近的青云门三人身上。她的眼眸清澈,带着一丝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善意。
她轻轻抬手,止住了身后一名欲要开口质疑的同门,声音空灵,隔着一段距离,清晰地传入苏婉三人耳中:“三位道友,可是青云门高足?”
苏婉脚步微顿,清冷的目光看向丹霞,微微颔首:“正是。药神谷的道友,有何指教?”
丹霞仙子盈盈一礼,语气温和:“指教不敢当。前日我谷中一位师妹在秘境边缘遭遇影楼伏击,幸得贵宗道友仗义出手,方才脱险。此恩,我药神谷铭记于心。”
她此言一出,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小半个广场。顿时,不少目光都带着惊讶看向了青云门。药神谷欠了青云门人情?这倒是新鲜事。
苏婉神色不变,澹澹道:“道友客气了,同为人族修士,遭遇邪道伏击,出手相助是分内之事。”
丹霞仙子微微一笑,也不纠缠于此,转而道:“眼下这混沌殿威压惊人,单凭一己之力恐难靠近。观三位道友似乎对此地法则颇有适应之力,令人钦佩。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或许,我等可寻一互利之法。”
这话语中的结盟之意,已是相当明显。药神谷以丹道立谷,战力并非最强,但人脉广阔,极少树敌。她们显然看出青云门三人潜力非凡,尤其是在这混沌殿前可能拥有独特优势,加之有恩于前,便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苏婉与阿九、铁柱交换了一个眼神。阿九微微点头,示意此事有利。与药神谷这等中立大派交好,确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苏婉言简意赅。
丹霞仙子脸上笑意更浓,便带着两位同门,向青云门三人所在的方向靠拢了几分,虽未完全汇合,但已然表明了态度。这一举动,立刻让场中局势微变。
几乎在药神谷行动的同时,天机阁那边也有了动静。
圣童周天衍并未看向任何一方,他盘膝坐在一块断碑上,双目微闭,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掐动,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罗盘,罗盘上星光点点,指针飞速旋转。他似乎在全力推演着混沌殿的禁制奥秘以及内部可能的情况。
偶尔,他会睁开双眼,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凌无双、拓跋狂以及青云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眼神深邃,不知在算计着什么。天机阁素来以推演天机、布局深远着称,他们的沉默,反而更让人心生警惕。
太上剑宗这边,凌无双负手而立,煌日剑意如同实质的光环笼罩周身,将混沌威压排斥在外。他眼神锐利如剑,扫过药神谷与青云门的靠近,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并未出声,但那睥睨的姿态,显然未将这种“弱者”的联合放在眼里。他似乎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或者,在评估着强行破开殿门的风险。
北荒蛮族的拓跋狂则显得烦躁许多,他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再前进,气得一拳砸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他恶狠狠地瞪了凌无双和周天衍一眼,又看了看药神谷和青云门,瓮声瓮气地对身旁同伴道:“这些中原人,就知道耍心眼!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场!”
西极佛国的年轻佛子一直闭目诵经,周身佛光祥和,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南疆巫寨的圣女则眼神妖异,指尖把玩着一条七彩小蛇,嘴角带着神秘的笑意,打量着每一个人。
一些较小的世家宗门传人,则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目光在几大圣地之间游移,显然在观望,试图依附强者,分一杯羹。
整个广场上,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几大顶级势力相互牵制,中小势力左右摇摆。药神谷与青云门的初步联合,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未能打破僵局,却让原本清晰的势力划分出现了一丝变化。
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牢牢锁定在那扇紧闭的混沌殿门上。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在殿门开启之前,一场关于合纵连横、利益分配的无声较量,已经开始了。而刚刚崭露头角、展现出特殊适应性的青云门,无疑已成为这场较量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变数。
苏婉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善意,有探究,更有冰冷的敌意。她神色平静,心中却如明镜。她知道,药神谷的善意源于价值与恩情,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她暗中传音给阿九和铁柱:“保持警惕,机缘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
阿九点头,铁柱则握紧了拳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