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悄然而逝。青霖城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南城流水巷的“盗窃案”早已无人提及,市井依旧喧嚣。然而,百川书院内部,知情者都能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李清河的生活看似回到了正轨,白日整理典籍,夜晚刻苦修炼。但与以往不同,他现在是秘密小组成员,虽未再有集体行动,但能感觉到无形的关注。周明偶尔会“恰好”路过藏书阁,与他闲聊几句,言语间不乏试探;执法堂的巡逻路线,也似乎将他的活动区域囊括在内。他知道,这是苏文轩的掌控手段。
他谨言慎行,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养身诀》和“观气”之能的深化修炼上。经历蕴灵殿的极限模拟后,他发现自己对体内那丝先天煞气的掌控力有所增强,与自身暖流的融合也更加圆融。他尝试着将这种融合后的气息,更精微地应用于感知外界,尤其是对地脉节点微弱波动的捕捉。同时,他借着整理典籍的便利,系统查阅所有关于南疆风土人情、部落分布、巫医习俗乃至瘴气毒物的记载,将这些知识牢牢刻入脑海,以备不时之需。
关于那封密信,苏文轩再未主动提起,仿佛从未发生过。但李清河能感觉到,暗中的调查已经启动。有几名平日里低调、气息却颇为沉凝的内院弟子,近日悄然离开了书院,去向不明。而书院与外界,特别是通往南疆方向的信使往来,似乎也频繁了一些。
这一日,李清河在整理一批新送来的地方志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薄薄的、名为《南疆行纪·雾瘴篇》的手抄本,着者署名“云游散人”。书中详细记载了作者深入南疆黑苗部落区域的见闻,其中提到了一个名为“落星湖”的地方,描述其位于黑苗寨西南方向,湖周多瘴气,湖畔有苗巫隐居,擅长以湖中一种特有的“星苔”入药,治疗疑难杂症。
落星湖!与密信中的地点完全吻合!李清河心脏狂跳,强压激动,仔细阅读。书中还提到,那位苗巫性格孤僻,不喜外人,但其医术高超,附近寨民若有重疾,常备厚礼前往求医。苗巫有一妻,名“依兰”,温柔贤淑,协助丈夫采药制药,但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依兰!林婉如的化名!
信息再次得到印证!那封密信的真实性大大提高!李清河几乎可以肯定,林婉如就在落星湖!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本行纪中有用的几页内容默记下来。
当晚,他再次尝试联系斗笠客,黑色石子依旧沉寂。这让他心中隐隐不安。斗笠客的沉默,是否意味着南疆那边情况有变?或是他正在亲自处理此事?
又过了几日,一个傍晚,李清河正准备离开藏书阁,周明匆匆找来,神色凝重:“李师弟,苏师兄有请,守正堂偏殿,急事!”
李清河心中一凛,立刻随周明前往。偏殿内,只有苏文轩一人在座,脸色阴沉,桌上摊开着一封带有血迹的密函。
“李师弟,你看看吧。”苏文轩将密函推到他面前,声音低沉。
李清河接过密函,快速浏览,心渐渐沉了下去。信是派往南疆的暗线发回的,用隐语写成,但意思明确:他们根据线索找到了黑苗寨区域,并在落星湖附近发现了疑似“依兰”的妇人踪迹。然而,就在他们试图接近确认时,遭遇了不明身份高手的伏击!对方手段狠辣,功法诡异,似与影阁有关!暗线小队损失惨重,仅一人重伤突围,传回此讯后亦不治身亡!信末强调,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行动可能已暴露!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影阁果然也盯上了林婉如!而且行动如此迅速狠辣!
“我们的人……全军覆没?”李清河声音干涩。
苏文轩缓缓点头,眼中寒光闪烁:“影阁!他们果然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这次行动如此隐秘,竟还是被他们察觉了!看来,书院内部……或者我们联系的暗线网络中,有他们的眼线!”
他看向李清河,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审视:“李师弟,那封匿名信……如今看来,恐怕不一定是好心。送信人或许早就料到我们会派人去查,甚至……这可能本就是影阁借你之手,引我们入彀的陷阱!”
李清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苏文轩的怀疑合情合理!如果信是影阁所送,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用真消息做诱饵,引书院暗线出动,然后半路截杀!既能除掉书院的探查力量,又能打草惊蛇,让林婉如更加警惕或被迫转移!好毒的计策!
“师兄明鉴!弟子……弟子实在不知信之真假,只是依规上报……”李清河连忙辩解,心中却翻江倒海。真的是影阁吗?那云纹落款又作何解释?斗笠客是否知情?还是说……有更复杂的势力在背后博弈?
苏文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对影阁的挑衅,并设法保住林婉如这条线!她现在是揭开青铜匣秘密的唯一希望,绝不能落入影阁之手!”
他站起身,踱步道:“暗线暴露,常规途径已不可行。影阁在南疆必然也有布局,下次行动,必须更加隐秘,甚至……需要动用非常规手段。”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清河身上,带着一种决断:“李师弟,此事因那封寄给你的信而起,你与此案的关联也已无法切割。如今,或许……需要你亲自走一趟了。”
李清河心中巨震!终于来了!苏文轩要派他去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