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像一层薄纱裹着营区,空气里带着露水的湿凉。
营区的号角刚响过第三遍,余音绕着营房迟迟未散。
木桌上的兽潮报告还摊开着,墨迹未干 ——
林月萱指尖细细划过 “西山林场妖兽种类” 的记录,笔尖在 “赤焰豹” 旁工整标注 “火属性,需水系灵力克制”,字迹清秀,带着她一贯的细致周全。
陆云许坐在对面,正用细布擦拭着昨夜被兽爪划裂的刀鞘,粗糙的布帛蹭过木质刀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忽然听到营门外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高喊:
“林宣,接军令!”
林月萱起身接过军令,展开的瞬间,指尖下意识攥紧 ——
军令纸边还泛着新印的墨痕,油墨味混着晨雾的湿气扑面而来。
“调林宣随林卫国将军赴西北抗兽潮,即刻启程” 的字样用朱笔重重圈出,红得格外刺眼。
她握着军令的指节微微泛白,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页,眼底却没半分慌乱,只抬眼扫了陆云许一眼,两人瞬间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无需多言,便懂了这调令背后的阴谋。
“他们是想剪我的羽翼。”
陆云许放下刀鞘,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 “西北” 二字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我昨晚问过老兵,西北这次兽潮是近十年最凶的,妖兽獠牙能轻易撕碎玄铁重铠,三日前去探查的斥候,至今没一个回来。”
“派你去,哪里是‘调派’,分明是想让你没时间帮我查罪证,甚至…… 让你永远回不来。”
林月萱将军令仔细叠好,放进怀中的布囊里。
她抬头对陆云许笑了笑,眼里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看看西北的情况。护国军的军需物资大多从西北调运,李三石克扣的灵草、甲胄,说不定能在那边找到转运的痕迹,也算多一条查罪证的路。”
她顿了顿,语气沉下来,带着郑重的叮嘱:
“我走后,你自己要小心。刘青远对李三石言听计从,肯定会趁我不在找机会针对你;于博最会玩阴的,说不定会在军需发放、任务安排上动手脚;还有曲祎辰……”
她想起上次兽潮时曲祎辰临阵逃遁的背影,以及他眼底化不开的阴鸷。
“你别太信任他,他心里的结,怕是越来越深了,指不定会被李三石利用。”
陆云许点头,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枚莹白的玉佩 ——
玉佩通体圆润,表面凝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光晕,和之前他送给张旭、能抵御一次致命攻击的护身玉佩一样。
“这个你带着。”
他把玉佩递过去,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掌心,带着微凉的灵力触感。
“遇到危险,捏碎它就能激发防御屏障,至少能撑到林将军来救你。”
林月萱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玉面的温凉,像触到陆云许平稳的灵力,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她把玉佩小心翼翼塞进贴身的衣袋,又从案几上拿起一本折好的布防图,递给陆云许:
“这是我画的营区暗哨分布图,标了换岗的时间和路线,你要是需要查李三石的账,避开这些地方能少些麻烦。还有,军需库的暗格除了藏灵草,内侧还有个夹层,我怀疑放着他倒卖物资的账本,你找机会仔细看看,注意别留下痕迹。”
两人并肩走到营门口时,林卫国已带着一队披甲士兵等候在那里。
玄铁重铠在晨雾里泛着冷冽的光,战马不时打着响鼻,蹄子刨着地面,扬起细小的尘土。
见林月萱走来,林卫国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如钟:
“准备好了吗?西北路远,得赶在日落前出楚境,不然入夜后妖兽更凶,赶路会更危险。”
林月萱点头,翻身上马前,最后回头看了陆云许一眼 ——
他站在营门的石阶上,晨光落在他肩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却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孤单。
她攥了攥手里的缰绳,轻声说: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把李三石、叶根他们的罪证都整理好,让他们想抵赖都没机会。”
“好。”
陆云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承诺分量,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马蹄声 “嗒嗒” 响起,林卫国一挥手,队伍缓缓动起来。
林月萱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偶尔回头望去,只能看到陆云许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晨雾和扬起的尘土裹住,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收回目光,攥紧了贴身的玉佩,心里默念着:
等着我,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