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的戈壁滩上,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帅帐内,萧煜的左肩依旧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动作间仍带着几分不便与隐痛。但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沙盘,听着斥候的回报。
“将军,确认了,‘沙狐’残部与黑狼族的数十名精锐骑兵,就藏匿在前方五十里的‘魔鬼城’废墟中。他们抢掠了数支小商队,囤积了少量水源和食物,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萧煜的手指重重按在沙盘上“魔鬼城”的位置。这股顽敌不除,边境永无宁日,也会让西域诸国对朝廷维护商路安全的能力产生怀疑。
“不能再让他们流窜下去。”萧煜沉声道,“点齐五百轻骑,一人双马,带足十日口粮和清水。本将要亲自去,端了这窝狼崽子!”
副将面露忧色:“将军,您的伤……”
“无妨,皮肉之苦而已,还影响不了我挥刀。”萧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此战贵在神速,我必须亲自去。”
苏芷柔闻讯赶来,眼中满是担忧,却知军情紧急,无法阻拦,只将一瓶她精心调配的、能临时压制疼痛、提振精神的药丸塞入他怀中,低声道:“万事小心,平安回来。”
萧煜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等我。”
铁骑出关,卷起漫天黄沙。
“魔鬼城”乃千年风蚀形成的雅丹地貌,土丘林立,沟壑纵横,如同迷宫。萧煜用兵向来大胆,他并未强攻,而是派出小股精锐诱敌,将敌军主力引出其赖以藏身的复杂区域,再以主力骑兵从侧翼发起致命冲击。
战术成功了。敌军被引入预设的伏击圈,双方在荒凉的戈壁上展开激烈厮杀。萧煜一马当先,刀光闪动,虽左肩不便,但右臂挥刀之力依旧刚猛无匹,接连斩落数名敌骑。
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就在敌军即将溃败之际,一名黑狼族的神射手,隐藏在一处高大的风蚀柱后,抓住了萧煜因左肩动作滞涩而露出的微小破绽,淬毒的冷箭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离弦,直奔萧煜因挥刀而微微敞开的左腋下甲胄连接处!
“将军小心!”一名时刻关注着主帅的年轻斥候发现了这致命一击,嘶声惊呼,同时不顾一切地策马冲上前去想用身体阻挡。
萧煜闻声警觉,猛地侧身回防,却已慢了半分!
“噗——”
箭矢穿透皮甲,深深扎入他旧伤附近的肩臂连接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一晃。几乎是同时,那支原本射向他要害的箭,擦着年轻斥候的头盔飞过,将其击落马下。
剧痛与熟悉的麻痹感瞬间传来,萧煜眼前一黑,强提一口气才没有坠马。
“保护将军!”亲兵们目眦欲裂,迅速围拢过来。
“我没事!”萧煜咬牙,一把折断箭杆,任由鲜血浸透战袍,目光扫过战场,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却依旧稳定军心,“歼灭残敌,一个不留!”
苏芷柔看着榻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丈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行逼退。她迅速取出银针,封住他心脉周遭穴道,阻止毒性蔓延,又用匕首剜去伤口周围发黑的腐肉,敷上她根据西北毒物特性新研制的解毒药膏。
整个主帅大营,气氛凝重。玉门关可以没有一时的胜仗,却不能没有镇西侯萧煜。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与请罪奏章,再次从玉门关飞出,直奔长安。这一次,奏报上不仅写着胜绩,更带着主帅生死未卜的沉重。李琮接到这份奏报时,刚刚压下后宫的波澜,西北的惊雷,又已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