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轻柔地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压迫力,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湖面。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世界里只剩下彼此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唇瓣、嘴角、鼻尖、眼睛……温热的鼻息轻轻交融,沈州白一点点,吻遍她的眼角眉梢。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后背,没有丝毫的侵略感,只有小心翼翼地讨好。
他吻了她很久,可是乔声的身体依旧很冷。冷到,她的牙齿都开始轻轻打颤。
沈州白不愿意看到乔声这样,他试图多做些什么。因为除了这种事,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乔声从那些悲怆的情绪中抽离。
即便只是短暂的抽离,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他眼神晦暗不明,短暂的分离后,他起身,抱起乔声,送到了床上。
两人在这件事上,从来都心有灵犀。你来我往,鱼水之欢,早已十分熟悉彼此的身体。
起先,乔声的身体还很僵硬,随着沈州白的柔软的唇慢慢向下移动,她忍不住震颤起来,脸颊上也浮现出不一样的红晕。
沈州白感觉到了乔声身体的变化,即便她一声都不吭。
于是,他更加卖力,几乎用尽浑身解数,终于,听到她从齿缝里溢出一点点闷闷的声音。
他抬起头,又一点点吻到了乔声的唇边。
乔声的眼中,不再是那样灰败的、毫无生气的样子,多了一些波光粼粼的水光。即便情欲的颜色很淡,可是,是有的。
沈州白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他的动作开始加重。
她的身体已经很软很软,软到让他感觉自己落进了湿了水的海绵里。
时间漫长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州白将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安慰,都融进了这极致投入的情事里。
最后,他深深地释放出来。
乔声已经香汗淋漓,那空洞到发疼的心脏,终于随着身体的满足,再次被填满了。
她没有动,直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彻底沉入黑甜梦乡里时,乔声想的是——结束了,就这样吧。
最后一次了。
……
初冬的墓园,寂静而肃穆。风吹过松柏,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天地也在一同默哀。
她捧着一束鲜艳漂亮的杜鹃花,沿着熟悉的青石板小径,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她渴望靠近又害怕面对的地方。
母亲离世,已经有十七年。
十七年,什么概念?如果她在的话,大概头上也会生出些许白发了吧。
可是墓碑上,母亲的容颜依旧是年轻、美丽、温柔,令人深深眷恋。
她蹲下身,将那束杜鹃花轻轻放在墓前,伸出手,用指尖慢慢描摹着照片里女人的轮廓。
仿佛这样就能再次触碰到那份遥远的温暖。
母亲生前的照片有很多,但她临终前,却说遗照要全家福里的那张。那年她才九岁,母亲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眼中充满了不舍。
“小声……我再爱的孩子。答应妈妈,不要哭。即便没有妈妈在身边,也要开心长大,无论发生什么,都好好活着,好吗?”
乔声怎么可能不哭,她摇着头,已经哭到整个人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不久前还带着她参加了校园运动会的妈妈,在某天她放学回家后,就忽然重病在床了。
她的病情发展得极其迅速,三个月不到,就去世了。
所以那天接到乔璞仁重病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直接懵掉了。
小叔一路上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沈州白、周莺、家产、利益,可是她都没有听进去。
她当时只想快点见到他。
那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再失去爸爸。
直到小叔说,乔璞仁准备给沈州白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的爸爸了。
他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也有了新的妻子。
从自己被驱逐出乔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考虑。
她和母亲,已经在他的记忆里上了锁,就像这块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蒙了一层厚厚灰尘的墓碑一样,早就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所以,现在她真的不稀罕、也不想再回到乔家了。
更加不想再跟沈州白有任何瓜葛了。
乔声的眼泪无声的流淌着,“妈妈,我好想你。我好难过啊,妈妈……”她的头抵在墓碑上,试图从那张照片里,汲取到一丝丝的温度。
凛冽的冷风吹过,吹动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墓前的杜鹃花。
冬天,不是杜鹃盛开的季节。可是花店里却可以买到,因为有人精心呵护,提供充足的暖气,让它得以绽放。
就像乔声,如果徐莱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本应该是破落的山村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因为有了母亲的精心呵护,悉心教导,她才得以盛开。
而现在,这束漂亮的杜鹃花,被放在这样荒凉的墓前,如同自己,也活在了一片废墟上一样。
乔声眨了眨眼睛,起身,她直接用毛衣的袖口,一点点将母亲的墓碑擦拭干净。紧接着,她又开始清理墓碑前的杂草,她徒手将那些扎根在墓碑边的杂草拔掉,大多数杂草已经干枯、变得脆硬,用力拔除的时候,会像利刃一样将她的手心划开一道道的伤口。
可是她如同没有痛觉一般,认真地清理着墓碑周边的杂草、落叶、碎石。
母亲的一生短暂却很鲜活,所以,她的长眠之地也得体面,让她住着舒心、快乐。
随着杂草被清除,乔声的心也慢慢重新鲜活起来,好像那些生活的琐事和烦恼,也被她亲手清理干净了似的。
就在她心中那份沉重的压抑感要被清除干净时,陡然间,她碰到了一块藏在母亲墓碑后面的碎石。
碎石下面,压着一张因为雨水的侵蚀而发皱变黄的照片。
她伸手,拿了过来,下一秒,却如同见到鬼了一般,“啊”一声尖叫出声,脸也随即变得惨白。
照片被她条件反射扔得远远的。
一阵风过,照片里的两人却如同长了脚一样,翻滚着再次落在了乔声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