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台老式压路机里，全身上下都在被一点点碾过。那道光缠着他，往骨头缝里钻，他想喊，但嗓子眼像被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费劲。
林悦在旁边大叫他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通风管另一头传来的广播。她还想往前冲，可每次靠近，那层光就猛地一震，把她弹回来。第三次的时候，她直接摔到了墙边，手撑着地，指节发白。
“别试了！”小李扯着嗓子，“再撞要出事！”
林悦没理他，爬起来又扑上去。这次她没硬闯，而是贴着光膜边缘，把手伸过去，指尖勉强碰到陈渊的衣角。
“渊哥！你能听见吗？说句话啊！”
陈渊眼皮动了一下，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是程序问题……是它本来就这样。”
“啥意思？”小李凑过来。
“融合……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控制基地。”陈渊咬着牙，“它是冲我来的。这东西……认准了我。”
林悦脸色变了：“你是说，这是个陷阱？”
“不一定。”陈渊喘了口气，“更像是……筛选。能扛住这个的，才能用它。”
他说完，身体突然一抖，胸口那块菱形晶体缓缓下沉，像是被吸进了皮肉里。皮肤表面浮起一层淡蓝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
小李看得直咽口水：“你这……是不是快成机器人了？”
“闭嘴。”林悦瞪他一眼，转头问陈渊，“还能撑住吗？”
“还行。”陈渊抬起手看了看，“就是感觉……多了点什么。好像耳朵变灵了，心跳声特别清楚。”
“不止。”林悦盯着他眼睛，“你瞳孔里有光在闪，一跳一跳的，跟信号灯似的。”
陈渊没回应。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耳边除了同伴的声音，还多了一串串听不懂的杂音，像是机器运转的嗡鸣，又像是某种编码在自动解析。
他试着集中注意力，那些声音居然慢慢分开了，像收音机调频一样，一个个清晰起来。
左边是能源读数，右边是结构承重，正前方还有个三维投影一样的画面，显示着这个房间的内部构造，连隐藏管道都标得明明白白。
“我能看到系统信息。”他说，“不用操作台，直接就能读。”
“那你赶紧看看，这破玩意儿什么时候放人？”小李催他。
陈渊闭眼，意识往那团蓝光深处探了一下。瞬间，大量数据涌进来，他差点跪下。
“慢点！”林悦扶住他肩膀。
“没事。”他摆摆手，“刚才是太急了。现在……找到了。”
他睁开眼：“融合分三步。第一步已经完成，就是把核心接进身体。第二步是适应，让神经系统和它同步。第三步才是完全掌控。”
“所以你现在算走完第一步？”林悦问。
“对。接下来得小心调整，不能硬来。要是神经负荷太大，会烧坏。”
“那咋办？”小李挠头，“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
“等不了。”陈渊摇头，“我能感觉到，外面有动静。有人在靠近。”
林悦立刻警觉：“谁？”
“不知道。但从通风口传来的脚步声判断，至少六个人，带着重型装备。”
小李吓一跳：“这么多人？该不会是海盗吧？”
“不像。”陈渊眯起眼，“节奏太整齐了，普通人没这纪律性。可能是基地守卫，或者……别的势力。”
林悦咬牙：“不管是谁，肯定不是来接我们的。”
“先撤。”陈渊试图动腿，却发现下半身还不太听使唤，“这身体……还没完全融合。”
“你坐着别动。”林悦转身拉住小李，“你去门口看看有没有备用通道。”
“我？”小李指着自己鼻子，“为啥是我？”
“因为你最轻，万一塌了也不会压死人。”林悦一把把他推到墙边，“快去！”
小李嘟囔着摸过去，在角落找到一扇窄门，锈迹斑斑，但没上锁。他用力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开条缝，外面是条向下的斜坡通道，灯光昏暗。
“有路！”他回头喊，“不过有点陡，渊哥你现在能走吗？”
陈渊扶着操作台站起来，试了两步，腿还是发软。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蓝光在皮肤下流动，像是体内埋了条光纤。
“给我三分钟。”他说，“让我试试和它沟通。”
“怎么试？”林悦问。
“就像开机重启。”陈渊盘腿坐下，闭上眼，“系统给了我权限，但我得学会怎么用。”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沉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强行读取数据，而是像调试设备那样，一点点试探反馈。先是手指，接着是手臂，然后是脊椎信号。每激活一段，身体就轻松一分。
两分钟后，他睁开眼，站起身走了几步。
“行了。”他说，“能动了，但不能久战。最多撑十分钟高强度操作。”
林悦松了口气：“够用了。我们先溜，回头再找机会搞清楚这玩意儿到底啥来头。”
三人刚要往通道走，头顶的灯忽然全灭，只剩装置还在发着幽蓝的光。紧接着，一阵低频震动从地板传来，像是大型机械启动。
“不好。”陈渊抬头，“核心没关。它刚才只是暂停，现在自动重启了。”
“那怎么办？”小李慌了，“会不会把人全引来？”
“已经来了。”陈渊盯着门口，“他们到走廊了。”
林悦立刻蹲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拼了。”
“别冲动。”陈渊拦住她，“现在打起来对我们不利。我有个主意。”
他走到装置前，伸手按在表面。蓝光顺着手臂爬上去，瞬间连接。屏幕上跳出几行字：
【外部入侵检测】
【启动防御协议？Y\/N】
陈渊点了“否”。
然后他在下一栏输入指令：【伪装系统崩溃，关闭所有输出】
确认后，装置光芒渐弱，最后彻底熄灭，连底座的指示灯都不亮了。
“搞定。”他收回手，“他们进来会以为这里出故障了，暂时不会怀疑有人动过。”
“你还真会玩系统？”小李佩服地看着他。
“不是我会玩。”陈渊苦笑，“是它现在跟我是一体的。我动脑子，它就跟着反应。”
林悦拍他肩一下：“那你以后岂不是人形外挂？”
“别高兴太早。”陈渊活动了下手腕，“我现在就像刚装了新硬盘的旧电脑，跑得动，但容易卡。”
话刚说完，他突然皱眉。
“怎么了？”林悦察觉不对。
“心脏……不太对劲。”陈渊捂住胸口，“跳得太快了，而且……有点烫。”
他撸起袖子，发现手臂上的蓝纹正在缓慢扩散，已经延伸到肩膀。更奇怪的是，那些纹路在微微搏动，跟心跳同频。
“是不是融合副作用？”林悦紧张起来。
“可能。”陈渊靠墙坐下，“得缓一会儿。你们两个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林悦点头，拉着小李退到通道口。两人背靠墙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陈渊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他闭着眼，意识却清醒得很。体内的蓝光在游走，像是在重新排布什么。他能感觉到，每一次心跳，都有一小段新的连接完成。
五分钟过去。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一道微弱的蓝光从皮肤下透出，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悬浮在空中。
“成了。”他低声说，“初步控制权拿到了。”
林悦听见动静跑过来：“你能操控它了？”
“一点点。”陈渊握拳，光点消失，“还不能实战，但至少不会再被它反噬。”
小李探头：“那咱们现在走吗？”
陈渊刚要回答，胸口突然一紧。
他低头，看到皮肤下的蓝纹剧烈闪烁，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对……”他声音发沉，“有东西在干扰系统。不是外面的人，是……更里面的。”
“里面？”林悦愣住，“这地方还有下一层？”
陈渊没说话。他抬起手，蓝光再次浮现，这次映出一幅模糊的地图，深处有个红点，正在规律跳动。
“有个主控室。”他说，“比这里深得多。刚才的信号……是从那儿来的。”
林悦看着地图：“你要下去？”
陈渊站起身，眼神变了。
“它在叫我。”他说，“这融合，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