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闪了一下，陈渊抬脚就走。门在身后自动合拢，他没有回头。
通风管道的入口在十五米外，小队四人贴墙前进，动作压到最慢。机甲外壳与墙壁摩擦发出轻微声响，像钝刀刮过铁皮。他抬起左手检查终端倒计时——距离下一轮系统巡检还有六分三十八秒。
“跟紧。”他低声说，率先钻进管道口。
里面比预想的窄，老旧的金属壁布满锈斑，空气里有股陈年机油混着灰尘的味道。他们手脚并用向前爬行，每移动一段就停下来听动静。第三段垂直通道前，支架已经松动，踩上去会微微晃动。
一名队员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铁架，墙面忽然亮起淡蓝色网格。
陈渊立刻抬手示意停止。那光是从墙体内部透出来的，细密如蛛网，缓缓扫过整个空间。
“不是原装系统。”他低声说，“这玩意儿没见过。”
话音未落，前方管道接口处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
下一秒，四个黑影从上方检修口垂直落下，落地无声。
陈渊瞳孔一缩，看清了来者——战术机兵，通体哑光黑，肩部搭载小型震荡炮，右臂是电磁爪结构。它们落地后立即分散站位，头部传感器泛着红光，开始扫描周围。
“清道夫。”他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这不是普通守卫机型，反应速度和部署方式都超出常规防御体系。对方早就知道有人要来。
左侧队员呼吸一滞，后退半步，踩到了一段松脱的螺丝钉。金属碰撞声在管道里格外刺耳。
四台机兵瞬间锁定目标。
陈渊猛地扑过去把人按倒，同时拔出等离子短刃横在身前。一道能量束擦着他的肩部飞过，击中后方管壁，炸出一片火星。
“撤！原路返回！”他吼了一声，反手将短刃甩向最近的一台机兵。
刀刃卡进对方关节缝隙，暂时让它行动受阻。其余三台立刻调转火力，震荡炮开始充能。
他们只能往回爬。
狭窄空间里没法转身，两人在前面开路，陈渊断后。一台机兵紧追不舍，电磁爪抓破了一名队员的小腿装甲，血立刻渗了出来。
“撑住！”陈渊一把拽住那人胳膊，拖着他往前挪。
终于回到主通道岔口，另一名队员迅速打开应急维修舱盖，五人挤进夹层。舱门刚合上，外面就传来连续撞击声。
“它们不会停。”那人喘着气说，“这种型号是AI集中调度的，没指令就不会撤。”
陈渊靠在墙上，快速检查自己的左臂——震荡波撕开了外壳，露出几根裸露的线路，好在核心模块还在运转。
“我们暴露了。”他说，“计划得变。”
终端信号显示，系统巡检周期已经缩短到二十分钟一次，而且不再是轮巡，而是跳跃式抽查。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再按原定节奏推进。
“种子还能用吗？”有人问。
陈渊摸了摸机甲内侧那块芯片。它还在正常发热，说明未被干扰。
“能用，但不能靠近主机房十米内再激活。现在那里肯定布满了感应区。”
“那怎么办？任务完不成，后面两批也没机会。”
陈渊盯着终端上的地图，手指划过几条废弃线路。突然，他想起张宇提过一句——旧供热回路不在主网监控里。
“换路线。”他说，“走b7废弃段，绕到主机房背面的服务井。”
“那边连灯都没有，怎么走？”
“我有夜视模式。”陈渊起身，“你们三个带伤员先撤，按备用信道发虚假心跳包，维持批次存在感。”
“那你呢？”
“我去送种子。”
没人说话。
他知道这等于单人突袭。一旦失败，整个第一阶段就崩了。
“这是唯一机会。”他摘下通讯器递给队长，“记住时间点，不管我有没有信号，四十分钟后启动第二阶段掩护程序。”
那人接过设备，点头。
伤员被扶走前看了他一眼。陈渊冲他点点头，转身推开通往b7段的暗门。
里面漆黑一片。
他开启夜视，视野变成灰绿色。管道更窄，有些地方甚至要趴着前进。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脚下时不时踩到碎裂的绝缘层。
爬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检修梯。顺着往上，是主机房背后的设备平台。
他慢慢推开盖板，探出头观察。
平台上空无一人，但角落里立着三台固定炮台，枪口正对着主入口方向。控制面板闪烁着红灯，处于待命状态。
“果然加防了。”他低声道。
主机房的门就在十米外，合金材质，边缘泛着微弱红光，显然是启用了高级别封锁协议。
他贴着墙边移动，尽量避开监控死角可能残留的探测波。距离门还有五米时，机甲突然震动——内部警报提示检测到高频扫描信号。
他立刻蹲下，关闭所有外部电源。
扫描持续了十几秒，然后停下。
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进。
三米。
两米。
就在他准备取出芯片时，头顶的天花板裂开一道缝隙，一台浮游哨戒机无声降下，镜头直指他的面部。
警报没响。
但他知道，信息已经传出去了。
“拼了。”他不再隐藏，猛地冲向合金门，同时拍下机甲左臂的启动键。
芯片激活，一道数据流射向门禁系统。
屏幕上闪过几行代码，锁解除了半秒，又立刻恢复。
失败了。
“权限不够。”他咬牙。
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机械运转的嗡鸣。
第一批增援来了。
他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平台边缘有个维修接口，连接着主机房内部的冷却管线。如果能接入，或许可以用物理方式注入病毒程序。
他冲过去拔掉接口盖，露出一排数据插槽。
刚掏出便携终端准备连接，身后传来沉重的落地声。
三台重型守卫机甲站在平台入口，胸口印着管理者的标志，武器已瞄准他。
“放下设备。”其中一台开口，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冰冷而平稳。
陈渊没动。
他低头看了眼终端，进度条刚跑完百分之三十。
还差七秒。
“我说，放下。”对方再次警告。
他轻轻把终端往插槽里推了一点。
“你没有选择。”那台机甲向前一步，“投降，或者被清除。”
陈渊抬起头，看着三台机甲。
“我不是来谈判的。”
他猛按到底，终端咔哒一声锁死在接口上。
病毒开始上传。
三台机甲同时开火。
能量束击中他右肩，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他被冲击力撞向墙边，背部重重砸在金属板上。
但他左手还死死抓着终端。
进度条跳到百分之八十。
六十五。
六十。
脚步声逼近。
他抬起沾血的手，在机甲胸前按下自毁保险解锁键。
“谁也别想活着带走这个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