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地宫的玄铁门沉在暗影里,门楣上的龙纹浮雕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透着先帝在位时的威严。江谢爱指尖的玉扳指泛着暖光,与杨晨铭掌心的护心镜遥遥呼应,两道微光交织着落在门环上,竟让那锈迹斑斑的铜环泛起一层鎏金光泽。
“按地图所示,玄铁门后便是禁军藏兵室。” 杨晨铭侧身护在她身前,玄铁剑抵在地面,剑尖轻轻敲了敲地砖 —— 那里刻着细小的 “永安” 二字,是先帝年号,“先帝在位时,为防外戚专权,特意将这支禁军藏于皇陵,只认两样信物:一是你手上的玉扳指,二是我这护心镜。”
江谢爱点头,指尖摩挲着扳指内侧的凤印。方才在石阵时,她便察觉这扳指的纹路与皇陵地图的边角能对上,此刻靠近玄铁门,扳指的暖意更甚,像是在与门后的什么东西共鸣。她想起杨晨铭说过 “前世葬身此处”,目光扫过地宫入口的青石板,竟隐约看见地面有浅淡的裂痕,像是曾被马蹄踏过 —— 那是前世乱军闯入皇陵时留下的痕迹吗?
“吱呀 ——”
就在她怔神的瞬间,玄铁门突然发出沉重的声响,铜环自动弹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烛火。杨晨铭握紧她的手腕,低声道:“小心,禁军统领性子执拗,若不见信物,绝不会认人。”
两人并肩踏入地宫,廊道两侧的长明灯依次亮起,暖黄的光线下,能看见墙壁上刻满的兵书谋略,皆是先帝亲手所书。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三十余名身着玄甲的兵士列队而立,为首的统领面生虬髯,手中握着一柄玄铁长枪,枪尖直指两人:“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皇陵禁军禁地!”
杨晨铭上前一步,将护心镜举在身前,镜面反射着长明灯的光,照亮内侧 “阿爱勿念” 的刻痕,也映出先帝的玉玺印记:“镇国将军杨晨铭,持先帝亲赐护心镜,求见禁军。”
统领的目光落在护心镜上,瞳孔微缩,却仍未收枪:“仅凭一面护心镜,不足为证。先帝遗命,需‘双信合一’,方可调动禁军。”
江谢爱会意,上前一步,将玉扳指按在统领递来的鎏金令牌上。扳指的暖光与令牌的冷光交融,瞬间在令牌上显露出完整的龙纹 —— 那龙纹与先帝龙袍上的纹样分毫不差,连龙须的根数都一模一样。
“是真的!” 统领突然单膝跪地,玄甲重重砸在地砖上,身后的兵士也齐齐下跪,“末将李虎,率皇陵禁军三百人,参见信物持有者!”
江谢爱被这阵仗惊得微怔,杨晨铭却早已上前一步,扶起李虎:“李统领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是奉幼帝密旨,调取禁军入京,平定皇子谋逆之乱。”
“幼帝密旨?” 李虎眉头微皱,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卷轴,递到两人面前,“半个时辰前,宫里来人送了这卷密旨,说若有持信物者前来,便将此旨交予二位。只是末将不解,幼帝年幼,京城之事……”
江谢爱接过密旨,指尖触到卷轴时,突然想起之前在户部发现的账本残页 —— 那上面也有幼帝的朱批,字迹虽稚嫩,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她展开卷轴,只见上面写着:“皇子赵珩勾结外戚,意图谋反,着镇国将军杨晨铭、江氏谢爱,率皇陵禁军入京护驾,暂掌兵权,待乱局平定后再议。”
“原来幼帝早有察觉。” 江谢爱轻声道,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之前她总疑惑,杨晨铭为何敢轻易离京亲征,原来他早与幼帝通过气,亲征是假,引赵珩暴露谋反野心是真。而幼帝将密旨藏于禁军处,也是怕宫里有赵珩的眼线,走漏了消息。
杨晨铭凑过来看着密旨,指尖点在 “暂掌兵权” 四字上:“李统领,禁军何时能整装出发?赵珩在京中布了不少眼线,若迟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随时可以!” 李虎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禁军三百人皆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备好干粮便可出发。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江谢爱身上,带着几分犹豫,“先帝遗命虽未明说信物持有者的身份,但禁军从未有过女子掌兵的先例,恐兵士们……”
“我来掌兵。” 江谢爱突然开口,语气坚定。她将密旨卷好,塞进怀中,又举起手上的玉扳指,“幼帝密旨写得清楚,我与杨将军共同调兵。况且,扳指在我手上,便是先帝认可的信物持有者,难道李统领要抗旨不遵?”
李虎愣了愣,看着江谢爱眼底的锐光,又看了看杨晨铭默许的神色,终是点头:“末将不敢。既如此,便请二位随末将去藏兵室,清点兵器马匹,今夜三更出发,明日清晨便可抵达京城外的十里坡。”
三人往藏兵室走去时,江谢爱悄悄拉了拉杨晨铭的衣袖,低声问:“你早就知道幼帝会让我掌兵?”
杨晨铭回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先帝选你做扳指的继承者,本就有意让你参与朝政。况且,你在户部查贪腐案时的手段,比朝中老臣还要利落,掌兵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掌心,“再说,有你在京中掌兵,我才能放心去应对赵珩的外围势力。”
江谢爱心里一暖,刚想说话,却见李虎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江姑娘,方才忘了说,先帝还留下一句话,若信物持有者是女子,便将这枚玉佩交予你。他说,这玉佩能帮你找到‘缺失的另一半’。”
那是一枚白玉佩,上面刻着半个凤纹,与玉扳指内侧的凤印正好能对上。江谢爱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玉佩便与扳指同时发烫,两道凤纹在光线下合二为一,竟在地面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宫殿轮廓 —— 那宫殿的檐角与她前世梦里见过的天玑殿一模一样。
“这是…… 凤玺的线索?” 江谢爱抬头看向杨晨铭,之前他说过皇后凤玺藏在皇陵,此刻看来,这玉佩便是找到凤玺的关键。
杨晨铭点头,眼底却多了几分凝重:“天玑殿是先帝藏书的地方,里面机关密布,若要找凤玺,需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定赵珩的叛乱,凤玺之事,等乱局定了再说。”
江谢爱将玉佩贴身收好,心里却记下了天玑殿的轮廓。她总觉得,凤玺不仅是皇后的象征,或许还藏着前世她死因的关键 —— 比如,是谁在她死前夺走了凤玺,又为何要伪造她谋反的证据。
藏兵室里,禁军兵士已开始清点兵器,玄铁枪、强弩、重甲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空气中弥漫着铁器的冷意。江谢爱拿起一把短剑,剑鞘上刻着江家的徽记,她愣了愣,转头看向杨晨铭:“这剑……”
“是你父亲当年送给先帝的,后来先帝转赐给了禁军。” 杨晨铭走到她身边,拿起那把剑,抽出剑鞘 —— 剑身泛着冷光,剑柄上刻着 “谢爱” 二字,是她父亲的笔迹,“你父亲是忠臣,当年为护先帝战死,这笔账,我们也该一并算在赵珩头上。”
江谢爱握紧剑柄,指腹蹭过 “谢爱” 二字,眼眶微微发热。前世她只知道父亲战死,却不知其中另有隐情,此刻看来,父亲的死恐怕也与赵珩的谋反计划有关。
三更时分,禁军准时出发。江谢爱与杨晨铭并肩骑在马上,身后是三百名玄甲兵士,马蹄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杨晨铭从怀中掏出一枚虎符,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之前藏起来的半块虎符,你带在身上,到了十里坡,与京中暗卫交接时用得上。”
江谢爱接过虎符,触到冰凉的金属时,突然想起之前杨晨铭问她 “信我还是信他”,此刻才明白,他从不是要她做选择,而是要将所有能保护她的东西,都送到她手上。
“杨晨铭,” 她轻声开口,夜色里,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柔软,“等平定了叛乱,我们去江南看桃花,好不好?”
杨晨铭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期待。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甲胄传来:“好。不仅要看桃花,还要把先帝留下的凤玺找回来,把前世的账,都算清楚。”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里交汇,身后的禁军仍在前行,马蹄声渐渐远去。而江谢爱贴身藏着的玉佩与扳指,正悄悄泛着微光 —— 天玑殿的机关、赵珩的阴谋、前世的死因,所有的线索都在汇聚,一场关乎江山与两世情缘的终极对决,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