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心里都明白,但是他不开心,所以就一点都不想理裴玉珩。
裴玉珩由得他拉长了脸,也没有要去哄他的意思。
他们最先去的那户人家,那小孩正被他爹用竹笋炒肉伺候,此时哇哇大哭。
那孩子的爹一边打一边骂:“你娘病着,平时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攒着银子想让你去上学。”
“你倒好,居然将那些银子全花在骑鸟上,你是要把你娘气死吗?”
叶平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抓起二十个铜板递过去道:“你别打他了,这钱我还你!”
那孩子的爹方才专心揍娃,没看见他们进来,此时看见他们都愣了一下。
叶平安他是认识的,知道他是问雪娘娘的孩子,又聪明又皮实又可爱。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玉珩。
裴玉珩那一身的气度就算那孩子的爹再没见识,也惊为天人。
他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优雅和贵气,和孩子的爹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裴玉珩对着孩子的爹拱手道:“犬子顽劣,我和他娘都在养伤,看管不周,才让他闯下这等祸事。”
“些许薄礼,当做是赔罪,还请见谅。”
他的话一说完,执剑便拎着一盒点心放在桌上。
孩子的爹有些局促地道:“您太客气了,小孩子们胡闹,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玉珩拍了拍叶平安的脑袋道:“你累得你朋友挨揍了,还不过去给他道歉?”
叶平安原本没觉得自己有错,可是他看着那孩子红肿的屁股,再看看孩子家里简朴的家具,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他便道:“对不起,改天我让你做老鹰。”
那孩子原本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此时听到这话胡乱抹了一把脸,鼻涕便也糊了一脸:“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叶平安点头:“我从不耍赖。”
他说完又看着那孩子的爹道:“你能不打他了吗?”
那孩子的爹笑道:“不打了,不打了。”
他了说完又对裴玉珩道:“让你们见笑了。”
裴玉珩笑了笑,带着叶平安下一家。
下一家的情况差不多,裴玉珩一出场,就算他没有刻意放出他的气场,他的模样和气质就会让寻常百姓震惊。
他和叶青芜一离开,那些孩子的家长便互相打听,他是什么身份。
附近有人去县衙帮工,也有人去医馆看过病,见过裴玉珩。
知情人便道:“我那日去县衙的时候,听县太爷喊他王爷。”
“我当时好奇地问了一嘴,什么王爷?你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他便是赫赫有名的秦王,在北境挡着北回南侵的秦王,和当今陛下是亲兄弟!”
有人问:“他和县太爷谁的官大?”
知情人回答:“县太爷见到他跟孙子似的,你说谁的官大?”
众人一脸惊讶。
王侯这样的身份对普通百姓来讲,实在是太过遥远。
在他们看来,县太爷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县太爷都怕的官,那只怕是大到天上的官了。
有人弱弱地道:“可是我听他喊小公子犬子,这个我知道,这是对自家儿子的谦称。”
“按这说法,他岂不是小公子的爹?”
众人这才完全回过神来,八卦之魂彻底燃烧。
之前他们都知道问雪娘娘有个儿子,但是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们之前以为是沈云深,他否认后众人都迷糊了。
孩子不可能没有父亲,他们便各种猜。
现在孩子的父亲这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把他们都震傻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他们回家后看向自家在吃点心的傻儿子,隐约觉得这可能是自家儿子改变命运的最佳时候。
脑子灵活的已经开始教育儿子:“往后你和平安玩的时候让着他一点。”
傻儿子一头雾水:“他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不让着他我们都打不过他,让着他会被他嫌弃的!”
“他经常打你们?”
“那倒没有,但是我们一起习武,最弱的那个人是会被人嘲笑的,所以我下次得想办法揍他!”
家长们听着心塞,努力给孩子们做思想工作。
可是能跟叶平安玩在一起的孩子,那都是小皮猴,一个比一个有主见,父母的话,大多都听不进去。
于是家长说家长们的,孩子们继续做他们自己。
也因为这件事情,裴玉珩是叶平安亲生父亲的事,一晚上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同安县。
叶青芜是第二日中午才听说这件事情,她瞬间变成最心塞的那个人:
裴玉珩只是带着叶平安去还钱,结果就成了这样!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还是裴玉珩的套路深!
他真的太擅长给自己加戏了!
她原本只想骂叶平安的,现在想连着裴玉珩一起骂。
偏裴玉珩还态度良好地跟她坦诚这件事:“你告诉平安,我是他父亲这件事,我便以为其他人都能知道。”
“若是你觉得不适合对外公开,我可以去给他们解释,就说我是平安的师父。”
叶青芜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端坐在那里,语气平和,眼里却带了几分委屈。
她刚缓下来的头疼又开始疼了。
自从这一次和裴玉珩重逢后,他好像就开启了了不得的绿茶能力。
明明那么强悍的一个人,一绿茶起来,反差感拉满,看着委屈。
她有时候又觉得,他可能也不是看着委屈,而是真委屈。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让他做这种事,是真的委屈。
她按了按眉心道:“这是事实,外人知晓了便知晓了吧,不必解释。”
主要是现在的裴玉珩,做事比之前更加邪门。
她怕他越跟人解释,就越解释不清,到时候还有更多的麻烦。
裴玉珩温声道:“好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大夫。”
叶青芜叹气:“我没事,不用叫大夫,你离我远一点,我立马就全好了。”
裴玉珩:“……”
他在心里琢磨,她这是讨厌他了?
难道是他这件事情做得又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