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这个人参加比赛本身就是一场作弊,宗门大比来了不少人,闻昭即使压了自己的实力,也还是轻轻松松的打到了决赛,然后抬头便是那白衣胜雪一样的仙人。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楼衒实力高深莫测,闻昭只知道自己终于要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兴奋的心脏都开始狂跳。
然后……然后闻昭、不,清衍就拿下了这次大比的第一名,按照惯例,比赛胜出的第一名可以自由选择拜师,于是清衍伸出手,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笑的骄横,那架势不像是要拜师,反倒像是要打架。
“我?那我就选那个白衣服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战的神经就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周围人神色诧异的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打量的看向清衍,有对他痴心妄想的嘲笑,更多的却是对楼衒又会怎么狠心拒绝他的好奇。
毕竟这么多年来,想要拜楼衒为师的又何止清衍一人,往届那么多算得上是实力非凡的小孩儿一个个都想拜楼衒为师,最后的结果也全都是惨遭拒绝。
这次又会怎么样狠狠拒绝呢?
他师哥柳道全倒是借此收了不少天纵奇才的小孩,一个个倒也算是学有所成,不算是白费了这么些个好苗子。
那时候柳道全都已经做好了清衍被拒绝之后他就站出来大大方方的收了这位徒弟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楼衒居然同意了。
“既然这样,也是有缘。”
楼衒讲话向来没什么调子,纯粹就是那种没有感情的冷,声音再好听也显得很无情。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
他没听错吧?!楼衒居然同意了?!
柳道全神色震惊的看了一眼他这位小师弟,又看了一眼擂台上的清衍,这这这这这……!这不对吧?!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他小师弟今天吃错药了?!
柳掌门和他小师弟认识几百年了,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
多少算是有些颠覆这位柳掌门的认知了。
因为这次大比楼衒的“破格录取”,导致其他不少人也跟着萌生了一种“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这种想法,不过玄清宗宗门大比一次要等一百年,时间还是太漫长了些,大多数人寿命有限,最后也还是在其他的那些人里选了个合适的师父,一步一步的努力修炼慢慢朝上爬着。
楼衒没带过小孩儿,不过清衍已经十七八岁了,也不需要他怎么过于照顾,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楼衒也都是在教他练剑的技巧,日子也就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的过去了。
但操心还是挺操心的。
小孩儿还挺闹腾,楼衒一个没看住他就不知道又上哪里去惹了祸,最严重的一次跑去其他宗门和别人打了群架……没错,群架。
清衍一个人单挑了对面七个人,然后把人家个个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最后还是人家掌门千里迢迢传讯过来,楼衒这才知道他又跑去别的地方惹祸去了。
等楼衒传了阵到那边,人家掌门还得舔着脸夸两句还是楼衒教得好,小徒弟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半句话不提自家七个没打过一个的事情,这件事最后也就这样轻轻的揭过了。
等把这带头闹架的小破孩带回去,楼衒就拿着黎寒剑把人压在石桌上,然后“啪啪啪”的揍了他一顿。
清衍一脸震惊的捂着自己的屁股,他居然被揍屁股了……?!他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揍屁股,这传出去他魔界尊主的脸还要不要了?!
破小孩气得龇牙咧嘴的,楼衒也只当是小孩叛逆,罚他关了两天禁闭这事也就算了。
楼衒教得快,好在清衍也聪明,学得也快,九年里日日夜夜勤学苦练,师徒两人到最后居然也能打个有来有回的。
楼衒那教学方式,但凡换个其他的徒弟,早就想从玄清宗最高峰上面往下跳了,剑的招数讲的简单,实际操作起来难,更别提楼衒讲过一次的招数就不会再讲第二遍了,顶多纠正一下动作。
时间倒也就这样慢慢过去。
再然后……这位魔界尊主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变得有些不对劲。
他总是会对着楼衒分心,练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楼衒,甚至偶有几次做梦,梦里……也都是楼衒,他有时候看着楼衒这人,恨不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才好。
可惜,人最怕的就是想。
凡事都能想,却又经不住想。
清衍的心思越来越不作掩饰,明显到楼衒这个学无情道的都能发现他的异常,他想不明白好好的小孩儿怎么突然会生了那样的心思,而在不知道是第N次师徒两人之间进行比剑时,两人招招狠厉,不像是师徒,倒像是仇人。
“师尊,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又为何一直装傻?!”
楼衒没回他,手里的剑使的像活了一样朝清衍刺去,空气中都充斥着破空声。
最后这场比试以清衍抵剑跪下结束,黎寒剑离他极近,在最后的关头又微微偏开几寸距离,然后削断了他的发丝。
黎寒剑被楼衒反手收回,他神色从始至终丝毫未变,叫清衍看不出他的想法,他缓缓收起手里的剑,只留下一句。
“你已经不用我教了,自辞下山吧。”
彼时少年人已经长成了二十七岁的大人,他身量颀长,单膝拄剑跪着的时候腰板也挺的笔直,被削断的那一缕头发落到了地上,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无情道最忌讳的就是情之一字,楼衒自己修了无情道,心里便默认他的徒弟自然也是要修无情道,只不过现在清衍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既然如今无缘,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回归正轨。
清衍在原地跪了一夜,或许是想躲他,或许是其实并不在意,楼衒第二天就闭关未出,再等清衍悄摸摸溜进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就只剩把黎寒剑在那里了。
楼衒早就不见了踪迹。
明明是可以在清衍生病时日夜陪伴的人,可以在数不清的日夜里陪清衍一起舞剑品茶的人……现在说消失就消失的毫不留情。
想到这里,闻昭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他并不觉得楼衒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能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程度,连卦象都是一场空,无生无死,每次无一例外全都是空……关于他消失的这十七年,中间实在是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