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周”的第二天,在队员们肌肉的剧烈酸痛和精神的深度疲惫中拉开序幕。哨声依旧尖锐无情,将八名队员从短暂的沉睡中硬生生拽起。相比第一天的新鲜与兴奋,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生理上的痛苦和意志上的挣扎。简单的列队动作,都因为身体的僵硬和疼痛而显得迟缓。
林枫站在队伍前,面色冷峻,仿佛没有看到队员们眼中的血丝和微微颤抖的双腿。“昨天,只是开胃小菜。”他的声音像山间的晨风一样冷,“今天,我们玩点真正的体能项目。目标很简单:突破你们的极限,看看你们这副皮囊下面,到底还藏着多少货色。”
没有多余的动员,训练直接开始。上午的项目是负重耐力行军。要求队员背负超过标准负重的沙袋,在一条环形路线上进行不间断行军,直到林枫下令停止。这条路线上包含了陡峭的上坡、湿滑的下坡和一段需要涉过的齐膝溪流。
最初的十里,队伍还能勉强维持队形。赵虎试图再次领跑,但沉重的沙袋和昨天的疲劳让他步伐不再轻快。刘大脚依旧稳健,利用他独特的节奏节省体力。黑娃闷头跟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王小川和孙老蔫等人则明显落在了后面,呼吸粗重得像风箱。
十五里后,极限开始显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担。汗水流进眼睛,涩痛难忍,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吝啬。涉水过溪时,冰冷的溪水暂时缓解了腿部的灼热,但上岸后,湿透的裤腿和灌满水的鞋子变得更加沉重。
“不行了……我……我喘不上气了……”一名队员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几乎要栽倒。
“坚持住!李振河!调整呼吸!”旁边的赵虎一把扶住他,嘶哑着嗓子鼓励。
“不能停!停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刘大脚也从前面折返,架住李振河的另一只胳膊。
团队的力量在这一刻开始发挥作用。体力稍好的队员主动分担了部分负重,或者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同伴。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声在林中回荡。林枫骑着骡子跟在后面,默默观察着,记录着每个人的临界点。
下午的训练更加变态——极限障碍循环。林枫将昨天的障碍项目串联起来,要求队员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尽可能多的循环次数。泥潭、高墙、绳网、深坑……每一道障碍都在疯狂榨取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意志力在此时受到了最严峻的考验。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求放弃。王小川在翻越一道近三米高的光滑木墙时,几次滑落,手臂和膝盖都磨破了皮,他趴在墙下,眼泪混合着汗水泥水往下流,几乎要崩溃。
“小川!起来!”孙老蔫在墙头伸出手,“就差一点!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赵虎在下面用肩膀顶住王小川的脚:“踩着我上!”
在战友的鼓励和帮助下,王小川嘶吼着,再次奋力向上攀爬,终于翻过了那道仿佛无法逾越的高墙。
当林枫终于吹响结束的哨音时,八个人全部瘫倒在地,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极限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后,他们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挖掘着身体的最后潜能。
晚饭时间,气氛沉默得可怕。队员们的手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用手抓着冰冷的杂粮团子往嘴里塞。沈月兰带着医疗队逐一检查,处理着更多的水泡、擦伤和肌肉拉伤。她看着这些年轻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眼圈微红,却也只能默默地上药包扎。
夜里,林枫和王猛再次巡视营房。鼾声如雷,队员们睡得像死过去一样。
“今天……差点折了两个。”王猛的声音带着后怕,“那个李振河,还有王小川,都快到极限了。”
“我知道。”林枫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平静,“但他们都挺过来了。排长,您发现没有?今天下午,没有人掉队,没有人主动退出。他们开始学会互相支撑了。”
王猛愣了一下,回想白天的情景,确实如此。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这支小队也没有散,反而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凝聚力。
极限体能训练,不仅是对身体的摧残,更是对意志和团队精神的锻造。队员们挺过了最艰难的一天,但他们透支的体力能否在明天恢复?接下来的训练将转向更考验技巧和心理的科目,这些身体接近极限的战士,能否迅速调整状态,迎接新的挑战?“惊蛰”的锋芒,正在痛苦中悄然凝聚。
(第二卷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