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天是灰的。
不是阴天那种灰,是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空气都凝固成铅块,沉甸甸地砸在胸口。耳边没有车流,没有喧嚣,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低语,又像警告。
我躺在一片腐叶堆上,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穿越前最后穿的衣服。右手小指上的银环突然发烫,像烧红的铁丝缠住皮肤,刺痛直钻脑髓。
“林羽……活下去……”
母亲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清晰得不像幻觉。我猛地坐起,冷汗顺着脊背滑下。记忆碎片翻涌:时空乱流撕裂了家的客厅,父亲用尽力气把我推出去,母亲最后的眼神,是绝望中的托付。
我活下来了。可这里是哪?
四面古木参天,树干粗得三人合抱,树皮上爬满青苔,枝叶交错成穹顶,遮住了大半天空。脚下泥土松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腐烂混合的气息。远处传来低沉的兽吼,一声接一声,像是在宣示领地。
这不是地球。
我咬牙撑起身子,魂力?没有。武魂?毫无感应。十六岁的身体虚弱得像被抽干了力气,连站稳都费劲。
银环又烫了一下。
这次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牵引,从指尖蔓延到意识深处。我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触银环表面。刹那间,眼前一黑,再亮起时,一座古朴的签到台浮现在半空。
青石质地,雕着繁复的云雷纹,台面中央刻着两个字:签到。
下方一行小字浮现:【首次签到开启,地点:星斗外围·迷雾林。是否确认?】
我呼吸一滞。
系统?金手指?穿越者标配?
没时间犹豫。远处的兽吼越来越近,地面微微震颤,像是有庞然大物正在逼近。我手指一颤,心中默念:“确认。”
“叮!签到成功!获得奖励:百年魂兽·雷光豹召唤卡(可召唤一次)。”
一道金光没入掌心,一张半透明的卡牌凭空出现,上面印着一头通体银白、眼瞳如电的猎豹,周身缠绕着细碎雷光。我下意识将它塞进腰间早已准备好的卡匣——这动作陌生又熟悉,仿佛身体记得什么,而意识还未跟上。
就在这时,前方灌木轰然炸开。
三头独角犀牛冲出,每头都有两米多高,灰褐色的皮肤如岩石般粗糙,额前一根螺旋状独角泛着金属光泽。它们鼻孔喷着白气,蹄子刨地,死死盯着我,眼中是野兽对猎物的贪婪。
百年魂兽!而且是群居!
我浑身僵硬。没有魂技,没有武魂,甚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它们若发起冲锋,我瞬间就会被踩成肉泥。
“系统!还有没有别的奖励?防御?逃跑?什么都可以!”
无声。
签到台静静悬浮,再无提示。
我咬牙,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雷光豹召唤卡……只能用一次。用早了,后续遇险怎么办?不用,现在就得死。
“活下去……”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闭眼,猛地抽出召唤卡,狠狠一划!
“以吾之名,召——百年雷光豹!”
卡牌碎裂,化作一道雷霆炸开。空气被撕裂,银白身影从电光中跃出,落地无声,脊背弓起,电弧在皮毛上跳跃,一双瞳孔锁定三头独角犀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雷光豹!真的召出来了!
三头独角犀牛明显一怔,领头那只低吼一声,竟不敢上前。雷光豹虽只是百年修为,但速度与雷属性威慑力远超同阶,独角犀牛本能地感到了威胁。
可它们没退。
领头犀牛猛然低头,独角对准雷光豹,轰然冲锋!
地面震动,尘土飞扬。雷光豹闪电般侧跃,爪子划过空气,留下三道电痕。它速度快得惊人,绕到侧翼,后腿猛蹬,一记雷爪拍在第二头犀牛肩胛,皮开肉绽,焦黑一片。
吼——!
痛吼声中,第三头犀牛从后方突袭,头一甩,独角直刺雷光豹后心!
我瞳孔骤缩。
“闪开!”
雷光豹似有所感,极限扭身,独角擦过腰侧,撕下一块皮肉,鲜血飞溅。它落地踉跄,电弧黯淡了几分。
三头犀牛形成包围,步步逼近。雷光豹喘着粗气,伤势影响了速度。再拖下去,它必死无疑,我也难逃一劫。
不能等它们围杀。
我盯着战场,脑中飞速计算。雷光豹的优势是速度与爆发,但耐力差,一对一能胜,三对一必败。必须打破僵局。
“引左边那只!”
我大吼。雷光豹竟似听懂,猛然朝左侧冲去。那头犀牛本能追击,阵型瞬间出现缺口。
就是现在!
“绕后,雷击尾扫!”
雷光豹后腿猛然发力,身体如弓弹射,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尾巴甩出一道雷鞭,正抽在追击犀牛的后腿关节!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那犀牛哀鸣跪地。
其余两头怒吼,调头扑来。雷光豹借力腾空,落在一棵巨树横枝上,居高临下,电光蓄势。
我心跳如鼓。胜负在此一举。
“落雷——!”
雷光豹双爪合拢,头顶凝聚出一道手臂粗的雷柱,轰然劈下!
正中领头犀牛脊背!
焦黑瞬间蔓延,那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最后一头见状,眼中竟露出惧意,低吼两声,转身就逃。
雷光豹站在树梢,电光缓缓消散,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谢谢你。”我轻声说。
它回头看了我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情绪,随即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我瘫坐在地,浑身脱力,手还在抖。
赢了。靠系统,靠召唤,靠临场判断。
可这胜利来得太险。若不是雷光豹速度够快,若不是我及时指挥,若不是那头犀牛怕电……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我都得死。
银环再次微热,签到台浮现:【首次实战完成,系统激活度提升5%。当前状态:基础签到功能已解锁。】
没有新奖励。
我靠在树干上,仰头看天。灰云依旧,可我心里却像裂开一道缝,透进一丝光。
这世界危险,魂兽横行,我却有了依仗。
可系统……真的只是工具吗?
我摸了摸卡匣,里面只剩空槽。下一次签到,不知何时何地。雷光豹死了,不会再回来。
我不能总靠它。
刚才的战斗,我发现自己竟能预判犀牛的动作,像是身体在记忆什么。还有那指挥雷光豹的直觉……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演练过千百遍。
难道……穿越前的游戏策划经验,真的能用在这里?
魂师修炼,本质是能量控制与战斗策略的结合。我虽无魂力,但脑子还在。
“系统是外力,我是主体。”我低声说,“以后,你辅助我,而不是我依赖你。”
签到台微微一颤,仿佛在回应。
远处,风渐息。密林重归寂静,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我撑着树干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校服早已脏污,可那枚银环依旧闪着微光。
活下去,不只是活着。
我要变强。
下一次签到,会是什么?
我轻抚卡匣,迈步向前。迷雾林深处,未知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