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突然喊:“你们看小黑!”
我们扭头一看,小黑正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嘴里叼着根木棍,眼睛闭得死死的。应雪喊了声“起来”,它“嗖”地爬起来,把木棍往应雪手里一送,摇着尾巴要奖励。
我笑着摸它脑袋:“可以啊,这装死够像。”
秦伯摸出怀表看了眼:“明天最后一天,回去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他又回屋拿出来两包药包扔给我:“回去记得泡。”
我和猴子二人连忙拱手:“多谢秦伯。”
他摆摆手:“去吧。”
三人告别秦伯,出了院子开始往夫妻饭馆的方向走。
猴子一路都在嘀咕:“秦伯下手没轻没重,上次用竹棍抽我腿,现在还青着呢。”
“那是你躲得慢。”
我说:“真实战了,敌人可不会跟你客气。”
到了饭馆,老板正忙着炒辣子鸡,香味飘出老远。
“老秦呢?”老板娘从厨房探出头问。
“在院里歇着,我们自己吃。”我说。
“来三碗米饭,还是上午那几个菜。”
“好嘞。”
她冲厨房里面正在颠锅的老板喊:“给几位多放两块排骨。”
菜上来得快,猴子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烫得直吸气。
“慢点吃,没人抢。”应雪给他递水。
“我这是为了攒力气。”
猴子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实战不能输。”
“谁跟你比输赢。”
我夹了块排骨:“别被秦伯一棍撂倒就行。”
吃完饭往回走,天黑得快,路边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打在地上,拉出老长的影子。
小黑在前面跑,一会儿追追猫,一会儿叼叼树叶。
“你说秦伯以前是干啥的?”猴子突然问。
“身手这么好,不像普通老头。”
“‘考古’的吧。”我说。
“不然哪懂那么多保命的功夫。”
应雪摇摇头:“我觉得像当兵的,教东西的时候特严格,跟教官似的。”
正说着,路过一个小巷子,里面突然窜出个黑影,吓了我们一跳。
小黑“汪汪”叫着冲上去,凑近了才发现是只野猫,吓得掉头就跑。
“怂样。”
猴子踢了踢小黑的屁股:“还以为多厉害。”
小黑委屈地蹭蹭应雪的腿,喉咙里“呜呜”的。
回到宾馆,老板娘知道我们付了两晚的钱,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我们走的时候注意带走随身财物。三人点点头,开始往楼上走。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应雪突然说:“天牛,你今天拍铁板的时候,特别帅。”
我愣了一下,挠挠头笑了:“明天更帅。”
回到房间,我先烧了壶热水,把秦伯给的药包泡上。手一伸进去,还是烫得厉害,不过比昨天好点,没那么钻心了。
猴子泡完脚就往床上躺:“明天要是被秦伯揍了,你可得拉着点。”
“拉你?我自己都顾不上。”
我翻着药渣子:“秦伯说不动真格,应该不会太狠。”
“但愿吧。”
猴子叹口气:“我还是练两套地躺功,找找感觉。”
他说着就往地上一滚,结果忘了这是宾馆房间,“咚”的一声撞在床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笑得直拍桌子:“你这是实战预演?提前体验被揍的感觉?”
猴子捂着腿站起来,瞪我一眼:“笑个屁,明天某人拍铁板的时候,可就笑不出来了。”
“有什么笑不出来的。”
我把手从药水里拿出来,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我的铁砂掌已经有点火候了,保准一下子就给它拍弯。”
正闹着,有人敲门,是应雪:“我刚想起个事。”
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秦伯说明天要实战,猴子,你要不要记点招式?”
“记啥?”
猴子凑过去看:“这是你画的?”
本子上画着一个小人,一会躺着,一会蜷着,旁边标着“鲤鱼打挺”“乌龙绞柱”。
“我怕忘了,刚刚在房间里面描的。”
应雪有点不好意思:“你看看有用不。”
“太有用了!”
猴子一把抢过本子:“我正愁记不住招式名呢。”
我也凑过去看,画得挺简单,但是能看明白:“可以啊小雪,有句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真的?”
应雪眼睛一亮:“那我待会回去再画点铁砂掌的。”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个没那么复杂,不用画。”
“别画了,赶紧睡觉。”
猴子把本子揣起来:“明天早点过去找找感觉,省得到时候被秦伯当靶子练。”
应雪走后,我和猴子洗漱完躺床上,谁都没说话。窗外的蝉鸣一阵一阵的,夹杂着远处的狗叫。
“你说咱练这几天,真能顶用不?”猴子一边翻着应雪的小本子,一边问道。
“不知道。”
我望着整整大了一圈的双手:“起码我这手现在打人比以前疼多了,好歹连铁板都能拍出个凹痕来了。”
“说得也是。”
他翻了个身:“虽然这‘灵蛇蜕影步’和‘地躺功’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我确实能感觉自己比以前灵活多了,要是以前会这功夫,保准明朝墓那蛟人连猴爷一根毛都摸不到。”
我噗嗤笑出声:“拉倒吧你,还一根毛都摸不到……”
我把手机连接好充电器,然后顺手把灯关了:“别看了,睡觉,明天早点过去。”
猴子应了声:“明天最后一天了,一定不能掉链子。”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猴子的梦话吵醒了。他在那儿喊:“别用棍抽!我翻!我翻还不行吗!”
我摇了摇头:“看来这臭猴子训练的时候没少挨抽啊。”他嘟囔了句啥,又没动静了。
我摸了摸手心,还在发烫,脑子里琢磨着明天实战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五点钟,天还没亮,猴子就把我拽起来了:“快点快点,去占位置。”
“占啥位置?”
我揉着眼睛:“院子就那么大。”
“找个平坦点的地方,省得打滚时卡石头缝里。”
他边穿衣服边说:“昨天看秦伯拿了根新竹棍,比上次那根粗。”
我俩蹑手蹑脚出门,应雪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小黑跟在她脚边,嘴里叼着个馒头。
“我买了早点,路上吃。”
我接过馒头就啃:“起这么早?”
她微微一笑:“我起早点没什么,你们训练累了,得多睡会。”
闻言,我和猴子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我挠头:“谢……谢谢。”
“不客气,我们之间还需要客气吗?”
我突然注意到她手上多提了一份:“这是?”
“给秦伯买的。”我点点头,心想这小丫头挺会来事。
往小院走的路上,猴子三口两口把馒头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应雪递给他瓶水:“慢点吃,不急。”
路过夫妻饭馆的时候,里面有一桌工人打扮的人正围坐在饭桌前吃饭。
猴子边啃馒头边说:“都不容易,老板天没亮就起来营业了,工人也是天没亮就起来吃饭准备上班了。”
他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为了‘钱’这个字。”
我咂了咂嘴:“是啊,问世间钱为何物,直教人以身相许。”
应雪捂着嘴笑:“谁教你这样念的,明明是情,不是钱。”
我嘿嘿笑:“我知道,只是有感而发。”
到了院子外面,三人扒着院门朝里边望——院里摆了些稻草人,有的绑着木棍,有的挂着沙袋。秦伯没在,应该是还没起床。
见状,三人蹑手蹑脚地往院子里边挪。
小黑突然朝院墙“汪”了一声,一只野猫刚好从院墙跳下去。
我连忙捂住它的嘴:“嘘!安静点!不就是只野猫吗?”
等了两分钟,没什么动静,我和猴子找了个角落,赶紧活动手脚,踢踢腿,扭扭腰。
应雪抱着小黑站在边上,手里还拿着那个小本子,准备记东西。
简单热了身,猴子就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就地一躺,就练起了他的“地躺刀法”。
我蹑手蹑脚走到灶台旁,铁锅上面盖了一个盖子,我把盖子掀开,里面是特制药砂,正在月光下泛着光。
我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把盖子往地上一放,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什么异常,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手搅动锅里的铁砂。
因为秦伯还在睡觉,我特意放缓了动作,力气也没用那么大,主要是为了找找感觉,记一下招式。
十分钟后,我停下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上五点四十。
看来还早,还能练二十分钟。
我瞟了猴子一眼,这货正躺在地上练翻滚,身下那片区域之前还有些木头碎屑,现在被他的衣服扫得一干二净。
见状,我也不甘示弱,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力度也慢慢往上提,一时间铁砂被我搅得“咔咔”响。
几分钟后,门被人推开,我和猴子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见秦伯裹着被子站在门口,一脸寒霜地看着我们。
他突然指着我们骂:“两个兔崽子,来这么早干啥?老夫春梦刚做到一半,就被你俩臭小子吵醒了!”
他突然瞥到角落里坐着的应雪,应雪正拿着笔在小本子上面记招式,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