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带着盛泽，抱着林语茶进了电梯来到三楼，让盛泽先去自己房间里，而他把林语茶送回房间。
林语茶的房间在三楼左侧，装修是简约的现代风格，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小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剧本，封面上印着他自己的名字。
林叙白推开虚掩的房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弯腰想把人放下去。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林语茶突然伸手，死死拽住了他胸前的衬衫。力道之大，让林叙白差点维持不住平衡。
“别……别走……”林语茶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赌气。
林叙白无奈，只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试图掰开他的手指：“松手，我把你放好就走。”
他的指尖刚碰到林语茶的手背，就听见怀里的人又开始嘟嘟囔囔。起初是些不成句的音节，后来渐渐清晰起来——
“裴昱衡……大渣男……”
林叙白的动作猛地一顿。
“始乱终弃……骗子……”林语茶的声音带着哭腔，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再也……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砸进林叙白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惊涛骇浪。
裴昱衡？
这个名字像根被遗忘的线头，猛地被拽了出来。
林叙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办公室里，Lisa姐捧着手机尖叫的样子，屏幕上是某个颁奖典礼的直播画面，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领奖台上，眉眼深邃，气质沉稳。
“我们家裴影帝拿奖了！必须请大家喝奶茶！”那天Lisa姐喜滋滋地订了全办公室的奶茶，还热情地给他科普，“裴昱衡可是实力派，从配角一步步熬到影帝，演技没话说，人还低调……”
原来，是他。
林叙白蹲在床边，看着林语茶在睡梦中依旧微微撅着嘴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像林语茶这样的当红明星，身边应该是鲜花与掌声不断，感情生活也该是顺风顺水，却没想到，会在睡着后，对着一个名字又骂又念。
这算什么？他好像……不小心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林叙白定了定神，轻轻拨开林语茶攥着衬衫的手指。这次对方没再反抗，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内侧，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他起身，替林语茶拉了拉被角，将滑落的被子掖好，动作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林叙白一步步往下走，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林语茶那句“裴昱衡大渣男”。
他想起裴昱衡拿影帝那天，Lisa姐展示的照片——男人站在聚光灯下，眼神平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起来温和又可靠，实在和“渣男”两个字挂不上钩。
可林语茶的语气那么委屈，不像是凭空捏造。
这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
林叙白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林语茶带着哭腔的声音，好像还是会时不时地在耳边响起。
“裴昱衡……我喜欢你啊……”
房间里的林语茶又说了一句，但是这次却没有人听到了。
这时，林语茶房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未读信息，发信人备注是“裴昱衡”，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睡了吗？”
信息最终没有得到回复，屏幕暗下去，将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藏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
林叙白走进自己房间，轻轻带上门，转身就看见盛泽从窗边转过身来。
“回来了？”盛泽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带着点刚放下书本的慵懒，“没想到这么快就住进我男朋友家里了。”
林叙白被他圈得有些痒，笑着挣了挣：“好像你平时不是住在我家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盛泽收紧手臂，鼻尖蹭过他的颈侧，“这可是我男朋友和他爸妈弟弟一起住的地方，意义不同。”
林叙白没再反驳，只是弯了弯唇角。两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会儿，空气里飘着窗外栀子花的淡香，静谧又妥帖。
他挣开盛泽的怀抱，拉起他往隔壁衣帽间走：“给你找了睡衣，赶紧去洗澡。”
衣帽间的灯光柔和，林叙白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深蓝色的棉质睡衣，还有包装完好的新内裤：“妈妈之前给我买的，码数大了点，你穿正好。”
盛泽接过衣服，指尖触到他的手，看他耳尖泛着红，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但他没再逗人，只是捏了捏他的指尖：“好，等我回来。”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林叙白独自坐在小几旁，桌上还摊着盛泽刚才看的书。
他随手翻了两页，目光却落在窗外的月光上，想起方才林语茶的梦话。
林语茶才多大，心里就装着个求而不得的人，夜里哭着醒来看来是常事。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二十年的暗恋藏在心底，从少年时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欲言又止，直到那天和盛泽一起看了那场电影，他才害怕与相爱的人错过，才敢把那份心思摊开在阳光下。
情路这东西，好像从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有人顺风顺水，有人却要磕磕绊绊走很久。
“在想什么？”盛泽擦着湿发走出来，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带着水汽的热度。
林叙白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快吹干头发，别着凉。”
盛泽挨着他坐下，拿过吹风机塞进他手里。
暖风吹拂着发丝，林叙白的指尖穿过他的发间，忽然觉得，不管过去多坎坷，此刻身边有这个人，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
吹风机的嗡鸣里，盛泽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别胡思乱想。”
林叙白笑了，关掉吹风机：“知道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坎坷，好像都在这一刻，被温柔地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