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前进基地的气氛变得更加诡谲。尤利西斯枢机的到来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使得原本就存在的各方势力博弈浮上了水面。
军团高层对于光耀之庭直接插手前线事务,并带走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出色的“特殊人才”洛迦,明显流露出不满,但在尤利西斯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地位面前,也只能保持沉默。审判所内部似乎也产生了分歧,以莫里斯为代表的实战派倾向于对洛迦采取更严厉的控制,而尤利西斯则代表了另一种更“激进”的利用思路。
洛迦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暗流。他被允许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美其名曰“放松心情,准备行程”,实则他能感觉到,监视他的目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更隐蔽。尤利西斯的人,审判所的人,甚至可能还有军团方面好奇的眼线,都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蜘蛛,编织着无形的网。
他利用这有限的自由,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营地内走动,实则是在仔细观察着营地的防御布局、物资储备点、以及……能量波动最异常的地方。他体内那暗金色的混沌星璇,对魂井方向传来的死气波动异常敏感,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在营地某个靠近边缘、守卫相对松懈的区域,似乎存在着一种与死气格格不入的、微弱但持续的空间扰动。
那里,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薄弱点?或者是暗域“影”计划中预设的接应点?
在一次“偶遇”塞拉菲娜时,洛迦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对魂井能量结构的“好奇”: “塞拉菲娜法师,我阅读枢机大人给的理论时,一直在想,魂井汲取如此庞大的灵魂能量,其核心结构必然极其精密复杂。不知道研究院是否有关于其能量传导路径,尤其是……是否存在地下次级节点之类的推测?”
塞拉菲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这方面的研究属于高度机密,我无权透露。而且,我建议你不要过多思考这些危险的问题,专注于枢机大人给你的任务。”
她的回避,反而让洛迦更加确信,魂井之下存在“次级节点”(很可能就是“门”)的猜测,在教廷高层并非秘密,只是被严格封锁了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前往圣城只剩下最后一天。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这天傍晚,洛迦刚刚结束一次与尤利西斯枢机看似轻松、实则凶险的“学术探讨”回到营房,一名陌生的、穿着普通士兵皮甲的人,在交接岗哨时,似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迅速将一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片塞入了他的手中,随即低头匆匆离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在众多监控之下,几乎无人察觉。
洛迦心中剧震,不动声色地握紧金属片,回到营房内才悄悄摊开手掌。那是一枚薄如蝉翼、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金属片,上面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老吉姆工坊出品物品同源的阴蚀能量波动——是暗域的东西!
金属片上的符文构成一个简单的单向信息储存结构。洛迦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入。
一段简短的信息涌入脑海: “明夜子时,营地西侧,废弃矿坑道口,‘影’候。契机自寻。”
信息后面,还附带了一幅极其简略的营地西侧地形图,标注了那个废弃矿坑道口的位置,以及几条可能的、监控相对薄弱的路线。
暗域果然已经渗透进来,并且制定了接应计划!明夜子时,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契机自寻……”洛迦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意味着,暗域无法在教廷严密的监控下直接制造混乱,需要他自己想办法创造脱身的条件。
如何创造契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魂井的方向,体内那暗金色的混沌星璇,似乎感应到了他决绝的意志,开始加速旋转,散发出一种危险而躁动的气息。
或许,只有一个办法了。
在离开之前,他要送给教廷,送给光耀之庭,一份“大礼”。他要利用自己对魂井的微妙感应和体内这股危险的力量,去主动……触碰一下那个深渊,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
这将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或许能趁乱脱身,并与暗域汇合。赌输了,他可能立刻被魂井的反噬吞噬,或者被暴怒的尤利西斯当场格杀。
但没有退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开始默默推演着明夜的行动计划。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都在他脑中反复模拟。
营房外,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灰森林上空的死气,将天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色。仿佛预示着,一个动荡不安的夜晚,即将来临。
风暴,已在耳边响起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