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乐音响的第二波拉升,比第一波更为凌厉和疯狂。股价几乎是以每天超过百分之十的速度向上冲刺,交易所里关于它的传说已经变成了神话。林大山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儿子汇报那个不断翻新、令人眩晕的数字。
“儿子!三十块了!我们的三百块变成九百了!”
“三十五块!破千了!一千零五十!”
“四十块!一千二!!”
短短时间内,投入的四百元本金(初始三百加上回调时加仓的一百),账面财富已经膨胀到了一千二百元!这笔钱,在九十年代初,足以在这个城市买下一套不错的小户型商品房!
林大山彻底陷入了狂喜与恍惚交织的状态。他开出租车时,常常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对待乘客也格外大方,甚至偶尔会免掉零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脚下踩着的不是油门,而是云端。
林小一看着父亲的状态,心中既欣慰又隐隐担忧。资本的魔力在于其放大效应,既能放大收益,也能放大贪婪。他不得不时常给父亲“降温”。
“爸,账面上的钱,只是数字。没有套现之前,都不算真正的利润。资本市场瞬息万变,我们要保持冷静。”
话虽如此,他自己内心何尝不激动?这笔财富,意味着他有了更充足的弹药去实施自己的计划。无论是实业的扩张,还是下一轮的资本运作,都有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正如他所料,巨大的财富效应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各方的注意。
首先是在出租车司机圈子里。“林大山跟着他那个神童儿子炒股发了大财”的消息,已经不再是秘密,成了司机们休息时津津乐道的传奇。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开始拐弯抹角地向林大山打听“内幕消息”。
林大山牢记儿子的嘱咐,一律以“小孩子瞎胡闹,运气好”搪塞过去。但那种被众人追捧、视为“股神他爹”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更麻烦的来自于学校......
这天,王老师忧心忡忡地找到林小一。
“小一,你最近……是不是家里在做股票?”王老师语气委婉。
林小一心中一凛,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平静地回答:“王老师,我爸爸确实在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我也跟着学了一点。”
“唉,”王老师叹了口气,“现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你把心思都放在赚钱上,影响了学习。甚至……还有人说你利用‘神童’的身份,在操纵什么……总之,话不太好听。”
林小一眉头微蹙。(人言可畏。看来财富的曝光,已经开始反噬我的‘神童’形象了。)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做文章。最有可能的,就是一直对他怀恨在心的赵主任!
果然,随后他从张伟那里得知,赵主任最近在后勤处,没少跟其他老师“语重心长”地“担忧”:“林小一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心思太活络了。这么小就钻到钱眼里,又是摆摊又是炒股的,恐怕不是正道啊!我们学校培养的是人才,可不是投机分子!我看他这次中考,悬!”
这番言论虽然恶毒,但在部分观念保守的老师中间,确实引起了一些共鸣。
与此同时,林小一发现,他在少年宫门口的生意,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之前被他用“保安王叔”吓退的那几个小混混,虽然没有再来直接收保护费,但开始时不时地在他摊位附近晃悠,眼神不善,偶尔还对想来买表的顾客进行言语上的骚扰,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影响了一些生意。
(赵主任的舆论攻击,加上校外混混的隐性骚扰……看来,财富带来的不只是好处,还有嫉妒和麻烦。) 林小一感受到了压力。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在面对成人世界的复杂和恶意时,天然的处于弱势。
但他并没有慌乱。他仔细分析了现状:
舆论问题:根源在于赵主任,关键在于中考成绩。只要他以绝对优异的成绩通过中考,一切谣言不攻自破。这是最好的反击。
混混问题:需要借助更强的“势”。单纯靠保安的威慑力已经不够。
他想到了张校长。张校长虽然也听到了风声,但态度暧昧,似乎更看重他能否为学校带来荣誉(中考成绩)。那么,就用成绩来说话!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人——赛格市场的陈老板。陈老板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些小混混的麻烦?
就在林小一思考着如何破局之时,一个更直接、更恶毒的打击,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这天下午,林小一刚在少年宫门口摆开摊子没多久,一辆工商管理的面包车突然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地径直走向他。
“小朋友,有人举报你在这里无证经营,售卖假冒伪劣商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你的这些商品,我们要暂扣!”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工作人员语气严厉,不由分说,就开始收缴他摊位上和书包里的电子表、电子宠物蛋等商品。
林小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无证经营!假冒伪劣!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他看着那些他精心挑选、甚至自己动手组装的心血被粗暴地收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理智。他知道,这绝不是偶然的检查!举报的人,用心极其险恶!
周围的家长和孩子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指指点点。那个竞争对手初中生,在远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叔叔,我只是在这里进行社会实践,这些东西是我自己的……”林小一试图解释。
“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打断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林小一被带上了工商所的车,他的“货物”被全部没收。车子启动时,他透过车窗,看到了街角处,赵主任那张阴鸷而带着快意的脸,一闪而过!
(果然是你!赵!主!任!) 林小一攥紧了小拳头。
这一次,不再是舆论的风波,而是实实在在的、来自官方力量的打击!危机,骤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