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印记传来的信号微弱但稳定，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在苏晓晓的感知中轻轻颤动。她坐在临时办公室的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神识却早已跨越半个城市，锁定在城东一处废弃的工业园内。
“找到了。”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顾清弦的身影在她身边缓缓凝聚，元婴期的他已经能够短暂地以灵力投影跨越两界。他俯身看向苏晓晓面前的电子地图，眉头微蹙：“能量波动很杂乱，像是被刻意干扰过。”
“天眼的老巢倒是选得挺隐蔽。”苏晓晓调出工业园的卫星图像，“这里十年前就废弃了，周围五公里内没有居民区，确实适合搞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放大其中一个厂房的图像，屋顶有明显的改装痕迹，几个伪装成通风口的设备正在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若非有追踪印记指引，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净化方案有进展吗？”她转向顾清弦。
顾清弦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清虚长老推演了三种可能的方法，但都需要实验验证。”
苏晓晓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玉简中记录着复杂的能量运行轨迹，以及几种罕见的净化法阵。其中一种名为“净心莲华阵”的方案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阵法需要以纯净的水属性灵力为引，配合木属性的生机之力...”她若有所思，“小凡的木灵根或许能派上用场。”
“风险太大。”顾清弦立即反对，“他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苏晓晓放下玉简，“所以得先找别的试验品。”
她拿起手机，给陈美娟发了条加密信息：“李建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几乎就在信息发出的同时，陈美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急促：“晓晓，出事了！李建国刚才在规划局内部会议上突然提出要全面暂停我们的项目，说是接到了匿名举报，称我们违规使用违禁材料！”
苏晓晓眼神一冷：“匿名举报？具体内容？”
“说是我们使用的建筑材料中含有放射性物质，会影响周边居民健康。”陈美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们的材料都是经过正规检测的。”
“天眼开始玩阴的了。”苏晓晓冷笑，“他们知道正规手段奈何不了我们，就开始造谣生事。”
她快速在电脑上调出项目的材料采购记录：“美娟姐，把我们的检测报告全部公开到项目官网上，再联系几家权威媒体做个专访。既然他们想玩舆论战，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已经安排了。”陈美娟说道，“不过还有个问题——李建国提出要重新取样检测，而且指定要在他带来的实验室进行。”
“想偷梁换柱？”苏晓晓挑眉，“答应他，不过要求全程录像，并且我们的人必须在场。”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顾清弦：“看来我们得加快净化实验的进度了。”
顾清弦点头：“我在青云宗准备了一个隔离实验室，可以开始初步试验。”
***
修真界，青云宗药园深处。
一座由白玉砌成的圆形实验室伫立在灵泉旁，四周布下了重重禁制。实验室中央，一个透明的灵力囚笼中囚禁着一团不断扭曲的黑色能量——这是顾清弦前日捕捉到的一小部分监视者能量。
苏晓晓站在囚笼前，仔细观察着能量的变化。那团黑色物质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表面不时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正是清虚长老所说的秩序印记。
“开始吧。”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
净心莲华阵在囚笼下方亮起柔和的蓝光，水属性灵力如涟漪般荡漾开来。苏晓晓操控着阵法，小心翼翼地引导灵力接触黑色能量。
“滋啦——”
黑色能量剧烈地翻腾起来，表面的银色纹路忽明忽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在实验室中弥漫，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能量排斥反应太强了。”顾清弦在一旁记录着数据，“需要降低灵力输出。”
苏晓晓点头，将输出功率调整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次黑色能量的反应平和了许多，表面的银色纹路开始缓慢地亮起。
“有效果！”她眼睛一亮。
但就在她准备继续加大功率时，黑色能量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炸开！
“小心！”
顾清弦瞬间移动到苏晓晓身前，一道灵力屏障挡下了大部分冲击。但仍有几缕黑色能量穿透屏障，直扑苏晓晓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苏晓晓体内元婴自动护主，纯净的元婴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黑色能量撞在光膜上，发出刺耳的尖啸，然后像是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
“这是...”顾清弦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苏晓晓也愣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体内的元婴之力对黑色能量产生了某种压制效果。
“再来一次。”她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次不用阵法，直接用我的灵力试试。”
顾清弦欲言又止，但看到苏晓晓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苏晓晓将手伸向囚笼，指尖凝聚着一缕精纯的元婴之力。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黑色能量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黑色能量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像是被吸引般主动缠绕上来，表面的银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
“它在...吸收我的灵力？”苏晓晓惊讶地发现，黑色能量中的混乱气息正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有序的能量波动。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当苏晓晓收回手指时，囚笼中的黑色能量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它不再扭曲蠕动，而是化作一团柔和的银色光球，在囚笼中缓缓旋转。
“成功了！”顾清弦难掩激动，“你的元婴之力能够净化这种能量！”
苏晓晓却皱起眉头：“但是效率太低了。刚才那点能量就消耗了我十分之一的灵力，如果要净化完整的监视者，恐怕得把我吸干。”
她看着囚笼中的银色光球，若有所思：“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净化后的能量有点...熟悉吗？”
顾清弦仔细感知了一下，脸色微变：“这是...最纯净的天地灵气？”
“没错。”苏晓晓点头，“而且比普通灵气更加精纯，几乎可以直接吸收。”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如果监视者的本质是被污染的精纯灵气，那污染它们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
现代世界，城中村项目工地。
陈美娟带着项目团队严阵以待。李建国准时出现在工地入口，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推着一台看起来很专业的检测设备。
“李科长，欢迎监督。”陈美娟迎上前，笑容得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取样点，随时可以开始。”
李建国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工地上扫视：“苏总今天不在？”
“晓晓有点私事要处理。”陈美娟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天的检测由我全程陪同。”
李建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那就开始吧。”
取样过程很顺利，技术人员在多个点位采集了建筑材料样本，然后当场进行检测。陈美娟安排的人全程录像，确保每一个步骤都公开透明。
“初步检测结果正常。”一名技术人员向李建国报告，“没有发现放射性物质。”
李建国的脸色不太好看：“再做一次深度检测，用我们带来的精密仪器。”
那台推来的设备被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陈美娟敏锐地注意到，设备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格式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材料检测仪。
“等一下。”她上前一步，“能解释一下这台设备的检测原理吗？我们需要确保检测方法的科学性。”
李建国有些不耐烦：“这是最新的量子检测技术，能够探测到普通设备发现不了的微观污染。”
“量子检测？”陈美娟挑眉，“据我所知，这种技术还处于实验室阶段，并没有商业化应用。李科长是从哪里弄来的设备？”
李建国一时语塞，支吾道：“这是...局里特批的试验设备。”
就在这时，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的警告文字：“检测到高浓度异常能量辐射！”
“看吧！”李建国像是抓住了把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就说有问题！”
陈美娟冷笑一声，走到设备前仔细查看。作为一名经常接触修真界物品的“业内人士”，她一眼就看出这台设备根本不是什么检测仪，而是一台经过伪装的能量干扰器。
“李科长，能告诉我这个‘异常能量辐射’的具体数值是多少吗？”她故意问道。
李建国看向技术人员，后者犹豫了一下：“这个...设备显示是危险级别。”
“具体数值。”陈美娟坚持。
技术人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陈美娟心中冷笑，直接伸手在设备侧面摸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开关。
“让我猜猜，”她按下开关，设备的嗡鸣声立刻发生了变化，“这台设备根本就是在伪造数据，对吧？”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让我们看看设备的内部结构就知道了。”陈美娟对身后的项目工程师使了个眼色，“拆开它。”
“你们不能这样！”李建国急忙阻拦，“这是局里的财产！”
但为时已晚，项目工程师已经利落地卸下了设备的外壳。内部露出的根本不是检测仪器该有的结构，而是一堆杂乱的电线和几个不断闪烁的诡异晶体。
“这是什么？”陈美娟拿起一个晶体，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与苏晓晓描述的天眼设备如出一辙。
李建国彻底慌了，转身就想溜走，却被项目保安拦住了去路。
“李科长，别急着走啊。”陈美娟把玩着手中的晶体，“我们还得好好谈谈，关于你收受境外组织贿赂，陷害合法企业的事情呢。”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李建国与某个神秘人物的通话记录，内容涉及收受贿赂和伪造检测结果。
“你...你怎么会...”李建国目瞪口呆。
“哦，这个啊。”陈美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有个朋友特别擅长‘网络安全’，不小心截获了一些有趣的通讯记录。”
她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告诉我们天眼组织的具体情况，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李建国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
修真界实验室中，苏晓晓和顾清弦对净化后的能量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
“这种精纯灵气可以直接被修士吸收，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顾清弦结束一轮调息，眼中满是震惊，“吸收效率比上品灵石还要高。”
苏晓晓看着囚笼中的银色光球，若有所思：“如果能够大规模净化，这岂不是最好的修炼资源？”
“理论上是这样。”顾清弦点头，“但净化需要消耗你的元婴之力，性价比太低。”
苏晓晓却想到了别的东西：“你说...如果不用我的灵力，用别的东西代替呢？”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能够穿梭两界的古玉佩：“这玉佩中蕴含的能量，与我的元婴之力有些相似。”
顾清弦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用玉佩作为净化媒介？”
“试试看。”苏晓晓将玉佩贴近囚笼，引导其中的能量接触另一团黑色能量。
令人惊喜的是，玉佩的能量对黑色能量同样有净化效果，虽然速度比直接使用元婴之力慢一些，但胜在可以持续供应。
“成功了！”苏晓晓兴奋地看着又一团黑色能量被净化成银色光球，“这样就不用消耗我的灵力了。”
但就在她准备进行更大规模实验时，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纹路发出刺目的光芒。
“怎么回事？”顾清弦警觉地护在她身前。
苏晓晓面色凝重：“是天眼...他们发现了我们在净化能量，正在试图干扰玉佩的运作。”
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恶意正通过某种未知的链接，试图侵入玉佩的核心。元婴期的感知让她清晰地捕捉到这股恶意的来源——正是城东那个废弃工业园。
“他们坐不住了。”苏晓晓冷笑，全力运转元婴之力稳定玉佩的波动，“看来我们的研究方向是对的。”
顾清弦立即加强实验室的防护禁制：“需要我去处理那个据点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晓晓摇头，“我们得先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污染这些精纯灵气。”
她看着手中光芒渐稳的玉佩，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而且，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将计就计。”苏晓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既然他们这么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不如就让他们看个清楚。”
她开始有控制地让部分净化能量泄露出去，同时在其中混入了一些经过伪装的虚假信息。如果天眼组织在监视这里的能量波动，一定会接收到这些信息。
“你在误导他们？”顾清弦明白了她的意图。
“让他们以为我们的净化实验失败了。”苏晓晓点头，“顺便，也给他们一点‘惊喜’。”
她在泄露的能量中暗藏了几个微小的追踪符印。只要天眼组织吸收或研究这些能量，符印就会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的系统。
做完这一切，苏晓晓满意地拍了拍手：“现在，让我们去看看美娟姐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她激活玉佩，两人的身影逐渐从修真界消失。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苏晓晓回头看了眼实验室中那些被净化后的银色光球。这些精纯的灵气在囚笼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之前那种令人不适的黑色能量判若两物。
有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这些被净化的能量，或许就是解决两界危机的关键。
但眼下，她得先处理现代世界的麻烦。毕竟，弟弟和陈美娟还在那边等着她。
跨界修士的生活，从来都不轻松。但苏晓晓很享受这种充实——至少比起当年在理发店给人洗头的时候，现在的生活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