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上前将栎儿揽入怀中,然后伸出手,轻柔地擦拭着栎儿眼角的泪水。“栎儿乖,爹爹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爹爹有空的时候,会回来看你的。或者等学堂放假之后,娘亲带你去军营探望爹爹好吗?”林知意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和安慰。
栎儿听了林知意的话,微微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宛如两颗晶莹的宝石。他急切地问道:“娘亲,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知意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禁有些紧张,难道栎儿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心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林知意微笑着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是真的啦,娘亲怎么会骗栎儿呢?”
得到林知意的保证后,栎儿立刻破涕为笑,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出了门。
送走栎儿,林知意赶着骡车向镇上驶去。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徐止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一同坐在骡车上,而是骑着他那匹名叫逐月的骏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骡车后面。
少了徐止宁这个大活人坐在车上,骡车明显感觉轻快了许多。林知意不禁感叹,这骡车的速度似乎都比以往快了不少呢。果然,还不到平常一半的时间,她就已经抵达了镇口。
林知意将骡车缓缓停靠在路边,然后轻盈地跳下了车。徐止宁见状,迅速一个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林知意面前。
林知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视徐止宁的眼睛,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她轻声说道:“时辰已经不早啦,你就不用再去林记了。大家都知道你要离开,就别去徒惹大家伤心了。”
说完,林知意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塞到徐止宁手中,接着说道:“这是答应给你的银钱,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说完,林知意动作利落地爬上骡车,赶着骡车快步离开了。
林知意始终没有回头看向俆止宁,自然也无从看到他那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的眼神。俆止宁原本是想要将钱袋还给林知意的,然而,当他追出两步之后,却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猛地停住了脚步。
“罢了,罢了”他心中叹息着,“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又何必再去强求呢?就让这个钱袋当作是一个纪念吧,纪念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短暂交集。”
眼看着林知意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俆止宁这才将一直紧握着的钱袋揣进怀里。他还轻轻地拍了拍钱袋,似乎是想要确认它是否还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俆止宁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林知意消失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地挥动马鞭,打马朝着与林知意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逐月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它尽情地奔跑着,四蹄如飞,马蹄踏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灰尘,仿佛在宣泄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逐月终于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它低下头,开始悠然自得地饮水。
俆止宁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熟悉的河流。刹那间,那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放映,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然而,这一切终究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触摸到那曾经的美好。
林记面馆。
林知意站在厨房里煮面,可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然而,今天那个方向却异常安静,再也没有人会和她相视一笑了。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之后,林知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俆止宁的存在。
“不行,这个习惯可不好,得赶紧改回来才行。”林知意暗暗对自己说。“不过没关系的,最多再花半个月的时间,一切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林知意和栎儿的生活也逐渐回到了正轨。他们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似乎已经渐渐淡忘了俆止宁的存在。
只是,偶尔当有人提到俆止宁的时候,母子俩的心里还是会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微微刺痛一下。但这种感觉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就会被他们压下去。
时间眨眼就进入了七月,地里的辣椒开始陆陆续续变红了。去年那位董姓商人如同嗅到了商机的猎犬一般,第一时间找上了门。他原本计划定下五千斤的糟辣椒,然而,林知意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只同意了两千斤的订单。
因为林知意深知其中的风险,制作糟辣椒毕竟存在着一定的不确定性。如果不能如期交货,那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可能会让她一年的辛苦劳作都付诸东流。
因此,林知意必须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她与董姓商人商议后,决定将交货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内。董姓商人虽然对数量有所不满,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爽快地付了十五两的定金,并拿着另一份盖有衙门大印的合同满意地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知意不再去镇上的林记面馆,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糟辣椒的制作中。而杨春兰这边,怀孕已经快七个月的她,身体状况也逐渐稳定下来。或许是肚子里的胎儿终于安定了下来,杨春兰不再像之前那样,闻到任何味道都想吐。这让李山根松了一口气,也终于允许她下地活动了。
杨春兰走出家门后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林知意的家。
或许是因为杨春兰的四肢太过纤细,所以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就显得更加突兀,仿佛一个被吹胀的皮球一般。林知意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惊,生怕杨春兰会有什么闪失。她急忙搬来一张椅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杨春兰在角落里坐下,然后自己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陪着她聊天解闷。
杨春兰确实还想继续挣钱,但和肚子里的孩子相比,孰轻孰重她自然是分得清楚的。只是她在家里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闷得慌,所以才出来找林知意说说话,顺便透透气。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半个月。终于,杨春兰将董姓商人的两千斤糟辣椒全部交了出去。而此时,冰粉的售卖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林知意估计大概还能再卖一个月左右。毕竟,过了中秋之后,天气就会逐渐转凉,到时候人们对冰粉的需求也会相应减少,是时候该停下来了。
至于那些已经做好的糟辣椒,林知意则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在林记面馆里腾出了一个角落,专门用来销售这些糟辣椒。这样一来,不仅不需要额外花费银子去租赁一个地方,而且还能顺便带动林记面馆的生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今年种植的辣椒多了,制作出来的糟辣椒自然也就更多了,,而镇上的人口有限,对糟辣椒的需求量自然也不会太多。眼看着库房里的糟辣椒越堆越高,林知意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想办法开拓新的市场。
于是,林知意决定前往县城一试。说干就干,她毫不迟疑地套上骡车,装上大约两百坛的糟辣椒,然后朝着县城出发了。
到了县城后,林知意将摊子摆在了周记医馆的对面。糟辣椒本身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再加上这附近人流量大,所以刚把摊子摆好,就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林知意见状,一边炒制蛋炒饭,一边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起自家的糟辣椒来。
见状,周信不仅带了一个药童过来帮忙,还大手笔地购买了五十坛糟辣椒。而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买的人,看到周信都买了这么多,也纷纷跟着买了一坛。就这样,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知意带来的两百坛糟辣椒就被抢购一空了。
于是,当林知意炒完那盘色香味俱佳的蛋炒饭时,她惊讶地发现骡车竟然已经空空如也!她端着那盘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蛋炒饭,站在原地,突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就在这时,周信一只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林知意,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林知意看着周信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当她注意到一旁的药童正眼巴巴地盯着那盘蛋炒饭,嘴里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时,顿觉哭笑不得。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米饭全部炒了出来。医馆里无论是药童还是大夫,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份香喷喷的蛋炒饭。一时间,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医馆都弥漫着欢乐的氛围。
第一天的尝试可谓大获成功!这让林知意信心倍增。第二天,她果断地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售卖她的美食。由于昨天的宣传效果显着,今天的糟辣椒也卖得相当顺利。
到了第三天,林知意再次毫不犹豫地更换了售卖地点。
然而,尽管这条街道上行人并不算少,可真正为林知意停下脚步的人却寥寥无几。不过,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似乎也在默默地帮助着她。就在此时,一阵又一阵凉爽的秋风骤然刮起,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推动着那股浓郁的糟辣椒香味,将其源源不断地送向远方。
这股诱人的香气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迅速飘散开来,穿越了大街小巷,甚至飘到了附近的好几户人家。没过多久,只听得“吱嘎”一声,这几家住户的大门不约而同地被推开了,从里面鱼贯而出的,是一个个手提竹篮的妇人。
这些妇人们显然都是被那股独特的香味吸引而来的。她们面带微笑,脚步轻快地顺着香气的源头走去。最终,她们在林知意的摊位前不期而遇,彼此相视一笑,然后纷纷热情地打起了招呼。毕竟大家都住在附近,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林知意正专心地炒制着蛋炒饭,听到声音意,她心中一动,知道有人来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果然看到面前站着几个妇人。
糟辣椒的客户最主要的就是那些掌管着家里柴米油盐的妇人们。看到生意上门,林知意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热情地说道:“还请几位婶子稍等片刻,等我把这糟辣椒蛋炒饭炒出来,让你们先尝尝,不好吃不要钱哦!”
她的话引起了妇人们一阵轻笑,其中一个妇人打趣道:“那我们要是故意说不好吃怎么办?”林知意调皮地一笑,回答道:“那婶子就当我没说过呗!”她的幽默让那几位妇人笑得更加开怀。
在等待的间隙,妇人们开始环顾四周。她们发现这里除了她们几个,再没有其他顾客,于是便放心地压低声音,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听说了吗?孙家那丫头要定亲了!”其中一个妇人一脸神秘地说道,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孙家丫头?是谁啊?”另一个妇人显然不太了解情况,疑惑地问道。
“哎呀呀,你看看你,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这不就是之前闹得人尽皆知的那个丫头嘛!”第三个妇人一脸惊讶地说道。
“哦,你说的是和她表哥一起被人当场捉奸在床的那个丫头啊?”第二个说话的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嗨,什么捉奸在床呀!你呀,还是太天真了!这里面的内情,你可就不知道咯!”第一个说话的妇人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跟你讲哦,这一切可都是孙家丫头她那个舅母搞出来的鬼!”
“啊?真的假的?”另外两个妇人显然有些吃惊。
“那还有假?我可是亲耳听说的,绝对可靠!”第一个说话的妇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孙家丫头的舅母孤儿寡母的来投奔小姑子家,人家好心好意收留了她们母子,可她那个舅母呢,却贪图人家的财产,起了坏心思。于是,她就教唆自己的儿子去勾引那个孙丫头,那孙丫头也是个没脑子的,被她表哥的花言巧语一哄,就昏了头,一来二去的,两人居然就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