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东宫，被初夏的夜风一吹，小朱棣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
“父王，是直接回府吗？”
朱高炽在一旁轻声问道，他心思细腻，看出小朱棣眉宇间的疲惫
小朱棣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皇宫深处那座最为恢弘也最为温暖的殿宇方向
“不，先去坤宁宫给母后请个安！出海征战数月，回来了若不先去见她老人家，大哥又要念叨我了！”
这是他身为人子的孝心，也是规矩
朱高炽和朱高煦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左一右，陪着父王转向坤宁宫
坤宁宫
虽已是深夜，马皇后却并未安寝
儿子远航归来，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安心睡着？只是坐在暖阁里，就着灯火，慢慢做着针线活
小朱棣快走几步，来到马皇后面前，撩起衣袍便拜了下去
“娘！儿子回来了！让娘担心了！”
马皇后赶紧伸手将他扶起，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心疼地摸了摸他明显黑瘦了些的脸颊
“快起来吧！瞧着都瘦了！在海上可还安稳？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没有，娘放心，儿子好着呢！”
小朱棣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回家后才有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容
“海上风浪是大了点，但儿子身子骨结实，没事！倭寇更是不经打，没费多大力气！”
他选择性省略了自己被挂旗杆和差点被扒裤子的光辉事迹
马皇后又看向后面的朱高炽和朱高煦，笑着招手
“高炽，高煦，也过来让奶奶瞧瞧。”
朱高炽和朱高煦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马皇后看着这两个孙儿，尤其是胖乎乎的朱高炽，怎么看怎么喜欢
“好好，都好好的就好？这么晚了，还陪着你们爹过来，都饿了吧？我让小厨房备了些点心......”
“娘，不用麻烦了”
小朱棣连忙道
“儿子就是过来给您报个平安，这就要出宫回府了！妙云还在府里等着呢！”说到徐妙云的名字，小朱棣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马皇后是过来人
如何不懂小儿女的心思？
她了然一笑，也不再强留
“也好，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当心些。老四，回去好生歇着，明儿个再来说话！”
“哎！儿子知道了！娘您也早点歇息！”
小朱棣应了一声，又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两个儿子退出了坤宁宫
燕王府
徐妙云早已得到了消息，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朱棣平日爱吃的菜，一直在餐厅等着，目光还时不时飘向门口，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
而在她旁边，小朱高炽正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些香气四溢的菜肴
小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他委屈地抬起头，看向徐妙云，小声嘟囔
“娘......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都饿了......”
小朱高炽这几天，天天陪着朱雄英到处跑，就皇宫的那点吃的压根就不够他吃的
徐妙云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
看着儿子那馋涎欲滴又强忍着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你爹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小朱高炽还想辩解几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侍女欣喜的通报声
“王妃！王爷回来了！还有两位.......公子也一同回来了！”
徐妙云闻言，立刻站起身，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快步向门口迎去
小朱高炽也瞬间来了精神，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跟在母亲身后
小朱棣刚踏进府门
还没看清院内情形，一道温婉而熟悉的身影便已映入眼帘
“老四！”
徐妙云走到他面前，灯光下，她容颜依旧清丽
“妙云！”
小朱棣看着妻子，飞奔过去，抱起徐妙云就转了个圈
“府里一切可好？”
“都好！”
徐妙云感受着胸前的温度，点了点头说道
朱高炽，朱高煦：“真腻歪”
小朱高炽：“真饿了”
小朱棣放下徐妙云，低头看着这个圆滚滚的儿子
再对比一下身后那个同样圆滚滚，但体积大了好几号的儿子，心情一时无比复杂
他弯腰，将小儿子抱了起来
“哟，炽儿好像又沉了！是不是又背着你娘偷吃好吃的了？”
小朱高炽搂着父亲的脖子，咯咯直笑，小肚子又适时地咕噜了一声，他立刻委屈地告状
“没有偷吃！孩儿和娘一直等着爹回来吃饭呢！肚子都等扁了！”
他这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徐妙云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对小朱棣道
“先吃饭吧，要等一会饭菜都凉了！”
“好！正好我也饿了！”
小朱棣抱着小儿子，牵着妻子的手，向花厅走去
朱高煦和大朱高炽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
餐厅内，饭菜飘香
看着满桌自己爱吃的菜肴，再看看身边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小朱棣心中充满了征战归来的满足感和家庭的温暖
他拿起筷子，先给徐妙云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又给几个儿子各夹了菜
“吃吧，都动筷子，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小朱高炽立刻欢呼一声，埋头苦干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小朱棣自己也吃了口菜，感受着熟悉的家的味道，舒服地叹了口气
大朱高炽感受到父亲的目光，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拘谨
小朱棣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那个狼吞虎咽的小豆丁
清了清嗓子，试图找个话题，目光落在大朱高炽面前的饭碗上，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那个......高炽啊，你......在永乐那边，平时也.......吃这么多吗？”
“噗——”
正在喝汤的朱高煦直接喷了
赶紧捂住嘴，肩膀剧烈耸动
打自己记事儿起，自家大哥好像就没有吃的少的时候
徐妙云也忍俊不禁，悄悄在桌下掐了小朱棣一把
大朱高炽胖脸瞬间涨得通红
拿着筷子的手都僵住了，看着碗里的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亲爹啊！能不能别再提这茬了？！
小朱棣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赶紧低头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