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耳朵聋了！干活！”
常遇春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耳边炸响
人群猛的一颤，全都动了起来，擦甲板，整理缆绳，搬运货物
没有人敢偷懒，没有人敢抱怨，甚至没有人敢抬头和常遇春对视
常遇春拿着马鞭在甲板上开会踱步
“没吃饭吗！用点力气！那边那个瘦猴！你踏马是擦地还是画圈呢！”
被点名的人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将军！将军！那边有两个人为了刷子打起来了！”一名水军跑了过来说道
常遇春眉头一挑
“打！最好把狗脑子打出来！打完之后拖下去关禁闭！两天不许吃饭！”
过了一会，常遇春走到了一群正在吃力收拢缰绳的人旁边，猛的一脚就踹在了一个动作慢的胖子身上
“你踏马属乌龟的！快点！”
胖子敢怒不敢言，憋红了脸拼命的拉着绳子
常遇春提着马鞭继续巡视，两名亲卫站在船舷边，低声交谈了起来
“不是说咱们这船都是勋贵子弟嘛，将军这么整.......真的好吗？”年轻的亲兵问道
“这有啥的！”
稍微年长的亲兵朝着之前被常遇春踹了一脚的男子努了努嘴
“那个！听过在应天的时候，这小子为了一个歌姬，把人家老父亲活活打死了！还扬言应天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
说完，又看向了一旁正在擦地的瘦子
“那小子更不是物！强占良田！逼得一家老小投井自尽，他爹是吏部侍郎，愣是把这事儿压下去了！”
“真他妈该！一群祸害！扔海里都污染大海了！”年轻亲兵朝海里啐了一口
“在应天作威作福！干什么不好！非要来抢军功！”
这时，一个关系户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常遇春立马怒吼
“装死是不是！起来！”
年长的亲兵冷笑
“这位爷在应天可是出了名的！整天带着家丁在街上横冲直撞，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人！”
常遇春听到了这边的议论
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嚼什么舌根呢！”
年长的亲兵立即禀报：“报告将军！我们在这这些人在应天干的缺德事儿！”
常遇春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抓来了一个关系户
“你！自己说！在应天都干过什么缺德事儿！”
那人被常遇春抓来，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我.....我.....强买过几家铺子！”
“嗯？？”常遇春的眼睛立马就瞪了起来
“小子！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是只干过这些事儿！你就不用上这个船了！”
常遇春的话砸在了众多二代的耳中
这是什么意思？
船员不都是随机排列的嘛？
“呦呵！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常遇春扔下了手里的人
“以为你们是随机分到老子的船上？呵！做狗屁的春秋大梦！”
常遇春迈着大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你们这群人，手底下，屁股底下，不干净的事儿肯定不止一样！你们的死活对于我，对于整个军队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就算是侥幸到了倭国，也会去充当炮灰！”
一个关系户壮着胆子
颤颤巍巍的问道
“将....将军....为什么？”
“为什么？”常遇春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
“因为你们不老实啊！真的以为打仗就是过去踏青，等大头兵们冲锋结束，你们回去了就可以领军功？想的太美了！”
“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你们家里的那些小九九！你们的生死？从你们家里把你塞上船就已经定好了！”
常遇春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地刺进了每个人的心脏
“你们以为，上了船，远离了应天，就能重新开始？就能靠着前线将士的性命换来的军功，回去接着作威作福？”常遇春的声音带着嘲讽
“我告诉你们！上了这个船！你们就只能祈祷！祈祷自己能顺利的活到倭国！祈祷自己能在冲锋里活下来！祈祷有人能把你们的遗物带回去！”
真相如同惊雷，炸的所有人魂飞魄散
原来这不是镀金，这就是个圈套
而亲手把自己送进圈套的，就是那些个处处为自己考虑的家人们
“不.....不能这样......我爹.....我爹会救我的！”一个关系户跪在地上，崩溃的喃喃自语
“救你？”常遇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爹现在自身都难保！实话告诉你吧！舰队出发的第一天！锦衣卫就带着名单，去找你们家里喝茶了！”
这一番话，彻底的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这或许就是书上说的生不如死
夜色如墨
战船的底舱里，那些关系户们没有入睡
“完了.....全完了！”那个被常遇春踹过的胖子蜷缩在角落，双目空洞无神
“锦衣卫......我爹......我家......怎么会这样....”
“哭哭哭哭！哭有个屁用！”旁边一个脸上还有鞭痕的年轻人烦躁的低吼
他叫赵明，父亲是某个卫所的指挥同知，脾气也是出了名得火爆
“现在哭就能让你爹没事儿？就能让那个常阎王对咱们网开一面？”
“那能怎么办？”另一个身材瘦弱的青年带着哭腔问道
“常阎王都说了！我们就是炮灰，到了倭国，第一个冲锋的就是咱们！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未必！”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年轻人，名叫许天，他父亲是工部郎中
“许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有办法？”赵明问道
许天没有立刻回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能面对更多的人
“一群傻子！也不动动脑子！太子殿下要是真铁了心要咱们去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在应天找个理由就处置了，或者直接让我们在海上出点意外！那不更干净利落？”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们好像还真没细想过
此刻被人提出来，确实有些蹊跷
“你的意思是......”赵明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咱们还有点价值！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