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在雾里荡开圈圈涟漪，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心头。苏清寒扶着石碑站起身，掌心的琉璃盏碎片烫得惊人，青光穿透雾气，隐约照见远处谷口立着七根黑幡，幡面上绣着扭曲的骷髅，正随着钟声缓缓转动——那是幽冥宗的聚魂阵。
“七根幡对应七情，”师妹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曾在宗门典籍里见过这阵的图谱，“贪、嗔、痴、恨、爱、恶、欲，每根幡都会勾起人对应的执念，等七情被吸尽，魂魄就会被阵眼吞噬。”
苏清寒顺着青光望去，七根黑幡中央的地面陷着个深坑，坑底泛着幽幽绿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阵眼在那里。”她将镇魂香往师妹手里塞了塞，“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不行！”师妹攥住她的衣袖，指节泛白，“要去一起去！刚才鳞卫的惨叫声……说不定阿尘也在谷里，我们得找到他。”
正说着，左侧的黑幡突然剧烈晃动，幡面的骷髅眼中流出黑泪，雾气里传来女子的啜泣声，那声音像极了师妹早逝的母亲：“阿瑶，娘好冷……你来陪陪娘好不好？”
师妹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黑幡走。苏清寒眼疾手快，将琉璃盏碎片按在她眉心，青光刺得师妹猛地回神，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是……是恨幡！它在勾我的执念！”
“别听它的。”苏清寒拽着她往后退，目光扫过七根黑幡，“每根幡都有弱点，恨幡怕‘宽恕’，爱幡忌‘决绝’……我们得找到对应的法子破阵。”
话音未落，右侧的爱幡突然飘起，雾气中浮现出青云宗的山门，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招手，正是牺牲的年长师兄和受伤的同门：“清寒，回来吧，这里没有危险……”
苏清寒的心猛地一揪，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碎片在掌心烫得灼人，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清明：“是幻觉！”她咬破舌尖，借着痛感逼退杂念，“真正的同门在等我们救他们，绝不能被困在这里！”
她拉着师妹冲向离得最近的贪幡，幡面上的骷髅正咧着嘴笑，雾气里滚来堆金银珠宝，闪烁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贪念起于不足，”苏清寒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将琉璃盏碎片往前一送，“知足者，贪念自破！”
青光撞上贪幡，幡面突然“噗”地燃起绿火，金银珠宝瞬间化作灰烬。骷髅发出声凄厉的惨叫，黑幡应声断裂，七根黑幡的转动顿时慢了半拍。
“有效！”师妹精神一振，指着嗔幡，“我来破这个！”她想起自己最嗔恨幽冥宗残害同门，便握紧短刀，对着幡面怒喝，“你们这些妖邪，迟早会被诛灭！我嗔的是恶，守的是道，何惧之有！”
短刀劈出的刀气撞上嗔幡，幡面竟像纸糊般裂开。七根黑幡已断两根，阵眼的绿光明显黯淡了些。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阿尘的呼喊：“苏姑娘！小心后面！”
苏清寒猛地回头，只见鳞卫不知何时从雾里钻了出来，手里举着柄骨刃，正朝着师妹的后心刺来——他的鳞片上沾着醒神花的汁液，显然是忍着剧痛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