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纹师带着幸存的三名联盟修士走进山洞时,王潇正扶着岩壁活动筋骨。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放松,刚要开口问候,目光却骤然凝固在肩头的淡金色光团上——苏青禾魂息表面的古神道纹,竟比昏迷前淡了大半,原本清晰连贯的金色纹路变得模糊破碎,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随时会彻底隐去。
“青禾的道纹……怎么会变成这样?”王潇伸手轻轻触碰光团,声音里满是焦急与不安,指尖能清晰感觉到光团的温度比之前低了几分。
苏青禾的魂息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传递出“不清楚、很困惑”的茫然波动,淡金色光团在他肩头微微旋转,似乎也在疑惑自身的变化。墨纹师见状急忙上前,指尖凝聚一缕温和的魂力探向光团,片刻后眉头紧锁:“她的古神之力耗损极重,道纹是因力量枯竭才暂时隐散的。可按理说,你昏迷的这些天她只需维持自身魂息、缓慢修复你即可,不该有这么大的消耗。”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王潇心上。他立刻沉入魂海仔细探查,果然发现苏青禾残留在他魂核边缘的魂息印记异常虚弱,甚至比上次为帮他凝聚本源、耗尽魂息时还要稀薄。“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潇喃喃自语,目光紧紧锁在淡金色光团上,满是心疼。
苏青禾的魂息似乎被“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字触动,淡金色光团开始微微震颤,表面偶尔有细碎的道纹闪烁,像是在努力回忆昏迷期间的事。可每次纹路刚要凝聚成清晰的片段,就会迅速溃散,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危险”“黑暗”“冰冷”的情绪波动,其余的记忆都如被浓雾笼罩,模糊不清,无法捕捉。
“灵魂形态本就难以留存完整记忆,若经历过剧烈消耗或精神冲击,记忆断层更是常事。”墨纹师叹了口气,结合之前的情况,说出了最可能的推测,“你昏迷时魂力尽失,魂海防御形同虚设。恐怕是有幽冥渊的邪祟残魂趁机潜入,想同时吞噬你的魂核与青禾的古神之力——她的消耗,应该是为了击退这缕邪祟。”
王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绝望,想起醒来时身上自动褪去的幽冥毒素,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是青禾……她为了护我,在我毫无反抗能力时,用尽了仅剩的古神之力击退了邪祟,才导致道纹消散、记忆模糊?”
话音刚落,苏青禾的魂息突然轻轻贴在他的眉心,传递出“别怕”“我没事”“别自责”的温柔波动,像是在笨拙地安慰他不必愧疚。可这更让王潇心如刀绞——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了保护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本能地察觉到他的不安,第一时间想着安慰他。
墨纹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莹白色的魂晶,递到王潇面前:“这是‘聚魂晶’,是星陨城藏书阁里仅剩的一枚,能温和滋养灵魂之力,不会对青禾的虚弱魂息造成负担。你先帮她温养魂息,等她力量恢复些,记忆或许会随着道纹一起慢慢浮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也不必强求,模糊的记忆未必是坏事,至少不会让她背负那场暗中战斗的痛苦。”
王潇颤抖着手接过聚魂晶,小心翼翼地将自身残存的五行魂力注入其中。莹白色的柔和光芒从晶体内散发出来,如流水般包裹住苏青禾的魂息。淡金色光团在光芒中轻轻舒展,表面的古神道纹似乎亮了一丝,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熄灭。他坐在枯草堆上,保持着魂力输出的稳定,目光始终落在那缕魂息上,心中满是珍视与后怕。
若是青禾没能挡住邪祟,若是她的魂息因此溃散……他不敢再想下去。
山洞外,夕阳的余晖透过洞口缝隙洒进来,落在王潇和苏青禾身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晕。苏青禾的魂息在聚魂晶的滋养下,渐渐恢复了些许光泽,偶尔会飘到洞口,借着余晖看看外面的晚霞,再快速飘回王潇身边,用微弱的光团蹭蹭他的脸颊,像是在分享看到的风景。
王潇知道,道纹消散可以慢慢修复,记忆模糊或许能随着力量恢复逐渐清晰,但这份不计代价、甚至不惜损耗自身存在的守护,早已刻进了彼此的魂息深处,无法磨灭。他握紧手中渐渐黯淡的聚魂晶,在心中默默发誓:从今往后,无论面对何种危险,他都要挡在青禾身前,再也不会让她独自承受这样的牺牲,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无能为力的绝望。
夜色渐深,聚魂晶的光芒彻底黯淡,苏青禾的魂息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只是古神道纹依旧模糊,关于那场暗中的守护之战,依旧藏在记忆的迷雾里,无法触碰。王潇将她轻轻护在怀中,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调息,魂海中的五行魂力在缓慢恢复,那缕蛰伏的本源微光,似乎也因这份深刻的魂息羁绊,轻轻颤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