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筛查控制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
在两千多号幸存者或不解、或带着几分羡慕的眼神中,
那一百多人被胡图他们领着,慢慢走出了南边空地。
不少老实牧民还以为这些人是被辉腾军挑去“领好东西”,压根没往坏处想。
可这一百多号人本就不是善茬,心思比老实巴交的牧民活络得多。
刚走出没几步,就察觉出不对劲。
周围的辉腾军战士明显多了,一个个端着枪,眼神紧紧盯着他们,哪像是领东西的架势?
可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没人敢反抗。
上午察哈尔骑兵倒在枪下的画面还在脑子里转,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赌。
他们只能在心里嘀咕:“难道真是让去干活?”“还是大当家要单独问话?”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间,脚步已经到了南边小河边的草地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从四周的柠条丛后、土坡下窜出一百多号辉腾军战士,个个如狼似虎,直冲过来!
不等这些人张嘴叫喊,战士们或挥着拳头砸在肩头,或直接抬起大脚丫子踹在腿弯,
“砰砰乓乓”一阵乱响,这一百多人瞬间被撂倒在地。
紧接着,粗糙的麻绳就缠了上来,手腕脚踝捆得结结实实,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河边顿时乱成一片,有不甘心的破口大骂“你们凭啥绑人!”,
有软骨头当场求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还有几个混在里头的老家伙吓得哭嚎起来,连喊“长生天保佑”。
战士们的呵斥声更响:“老实点!再动就崩了你!”
“闭嘴!吵什么吵!”各种声音搅在一起,顺着晚风飘向营地。
南边空地上的幸存者们听到河边的动静,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站起来往河边张望,有人小声议论“咋回事啊?”“是不是打起来了?”,
还有几个胆小的妇女把孩子往怀里搂得更紧了,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马黑虎见状,立刻翻身跳上一匹战马,从腰间抄起个铁皮喇叭,凑到嘴边大声喊道:
“都别吵吵!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放大,盖过了人群的骚动,
“辉腾军做事光明正大,绝不会无缘无故乱抓人!
你们自己看看身边的亲人少了没有?
再好好想想,被带走的那些人,平时在部落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是不是平时欺压你们的那些人,还有喜欢背后使坏的人?”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恶狠狠的说道:
“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在这儿闹事,一会儿就没他的份!
现在都给我站起来,排好队!跟着前面的战士,去篝火那边领热粥!动作快点!”
骚动很快被压了下去,林丹汗对他们那么狠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更别说现在还在人家辉腾军的地盘了。
再说了,人家都口口声声说了有粥喝,想闹事那也等吃饱了再说不是?
这都半饥半饱好几天了,又走了一下午的路,他们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但是这还没完,只见胡图来到马黑虎马前,他先给马黑虎鞠了个躬,
然后转过身对着在场的哈喇慎人吼道,老少爷们们,俺是谁你们都知道,
俺也是白言台吉手下的百户,但你们也知道,俺从来没欺负过任何族人,
最后俺们这五十八个人还是被白言那个老贼给抛弃了!
俺是被辉腾军救的,给俺们吃给俺们喝!让俺们堂堂正正的做人!
不再被那些老爷们欺压。既然你们交了天大的好运也被大当家的给救了,
你们就要把大当家的当成是你们的天,你们的地!
谁要是敢有什么坏心思,谁要是敢恩将仇报!
那先问问老子答不答应!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那五十七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接着胡图和达尔罕的家人也开口声援,
哈喇慎人都纷纷表示一定听话,人群里此起彼伏响起感谢辉腾军的声音,
之前的慌乱和不安渐渐被稍稍的心安所取代。
接下来的如何分发食物如何组织他们搭帐篷,这里作者君就不再多说了,免得浪费各位看官宝贵的时间。
钟擎就没打算给这帮人分配军用帐篷,对别人好也得分是对谁。
喀喇沁的阿速部和永谢布部是他主动邀请加入的,钟擎对他们的历史也相当熟悉,
都是一群靠放牧为生的可靠牧民,平时没做过欺压弱小的恶事,所以能放心给他们安置妥当。
但哈喇慎部的成分就复杂多了,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往前数些年,
他们见林丹汗势力衰退,后金势头正盛,就跟墙头草似的倒了过去,
天聪年间更是主动派使者去后金表忠心,成了满清最早拉拢的蒙古部落之一。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更是当起了满清的忠实狗腿子,
跟着满清的军队四处征战,不仅打其他不服管的蒙古部落,还帮着满清打大明的边关,烧杀抢掠的事没少干。
等满清入关坐稳江山,他们又摇着尾巴讨好,
靠着出卖草原同胞换来了世袭的爵位和草场,把“趋炎附势”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只要谁给的好处多、拳头硬,他们就认谁当主子,毫无部落骨气可言,
这样一群见利忘义、谁强就跟谁走的货色,钟擎不可能一上来就把他们当自己人信。
钟擎对马黑虎他们处置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没反对,乱世就得用重典,
对付这种成分复杂的部落,没点雷霆手段镇不住。
要是不给他们点威慑,这帮人既懂老实装乖、又会背后耍滑的牧民,指不定哪天就闹出幺蛾子。
要么私藏粮食勾结外人,要么趁夜起哄搅乱营地,到时候再收拾就晚了。
在这帮幸存者和那一百多察哈尔俘虏混了个肚饱后,
一个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神里褪去了大半饥寒带来的慌促,多了点刚填完肚子的踏实。
他们被战士们引着,慢慢走进营地中央那块用来举行活动的空地。
空地上早已架起了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把周围照得通红,
中间搭着个简易的土台,台下密密麻麻铺着些干草,供人坐卧。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配方,辉腾军的第三届诉苦大会如期开始。
先是两个战士抬着一面铜锣走上土台,“哐哐”敲了两声,喧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接着,几个苦主依次走上台,这次上场卖惨的既有阿速部的牧民,也有永谢布部安排好的托儿。
阿速部的一个老汉刚站定,没说两句就抹起了眼泪,
哽咽着说起林丹汗和其他黄金家族的罪行。
永谢布部的一个妇女则抱着孩子,更是声泪俱下的说起她们部落的血泪史。
他们杜鹃泣血,一个个苦大仇深,满面仇恨。
他们每一个字都带着切身的苦楚,声情并茂的哭诉像针一样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整个营地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台下时不时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这时胡图那帮人又站了出来神助攻。
胡图第一个跳起来,指着河边被绑着的方向大喊:
“他们跟白言台吉是一伙的!白言那老贼当初抢咱们草场的时候,这些人没少帮凶!”
那五十七个人也跟着附和,有的喊“对!他们没少做恶事!”,有的骂“这些混蛋就该被收拾!”
场地上的苦哈哈们本就憋着一肚子被欺压的委屈,
被这么一挑动,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被点燃,“轰”的一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