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军攻下三城后,兵力虽扩至五万,但新兵占了近三成——这些人里,有前汉军的降兵,有自发投军的农夫,甚至有不少是刚放下锄头的青年。他们虽有热血,却大多连兵器都握不稳,更别说列阵作战。天宇站在校场高台上,看着底下新兵们操练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皱紧:队列歪歪扭扭,挥刀时胳膊乱晃,射箭更是十箭九空,若是遇上敌军精锐,怕是不堪一击。
“这样下去不行。”天宇对身旁的赵虎道,“新兵不经练,迟早是战场上的累赘。得搞套新章法,把他们练成能打仗的硬骨头。”
赵虎摸着下巴,指着校场角落里几个缩头缩脑的新兵:“这些人里,有不少是被抓壮丁来的,心里本就不情愿,哪肯好好练?”
“那就先治心,再练技。”天宇目光锐利,“传我令,从今日起,新兵训练分三步走:明军纪、练硬功、铸心气。”
第一步,明军纪。天宇让人把“天武军军规”刻在校场中央的石碑上,共十三条,大到“临阵脱逃者斩”,小到“浪费粮食者罚”,条条清晰,由老兵每日领着新兵诵读。更绝的是,他让苏婉的户曹把新兵的家眷信息登记造册,承诺“凡立战功者,家眷免三年赋税;若战死,军府赡养其家小至成年”,又规定“无故缺勤、训练懈怠者,扣除当月粮饷的三成,直接送其家眷”。
这招一出,新兵们顿时不敢懈怠。有个叫狗剩的农夫,起初总偷懒,听说扣的粮饷会影响老娘吃饭,第二天就第一个冲到校场,练得胳膊都肿了也不歇。
第二步,练硬功。天宇请了军中最能打的十位老兵当教头,按兵种分组训练:
- 步兵由赵虎亲自带,每日负重三十斤跑十里,练到腿软了才准休息;接着练劈砍,对着稻草人挥刀,直到能一刀劈开三寸厚的木板才算过关;
- 弓箭手归李木管,清晨对着铜钱大小的靶心练准头,正午顶着烈日练耐力,傍晚还要闭着眼听声辨位射箭,练到手指起茧、肩膀磨破是常事;
- 骑兵则由新来的马术教头周昂负责,从驯马开始,要求新兵能在奔驰的马背上俯身拾物,还要练马上劈刺,不少人摔得鼻青脸肿,却没人敢说退出——周昂说了:“摔怕了,下次才知道怎么坐稳。”
训练强度大得惊人,头几日每天都有新兵偷偷抹泪,甚至有人半夜想逃跑,却被巡逻的老兵抓个正着。天宇没严惩,只让他们站在校场中央,看着石碑上“逃兵者,家眷永不入军籍”的条款,再问问“你忍心让老娘因你抬不起头吗”,大多人红着眼圈回了队伍。
第三步,铸心气。这是天宇最看重的一环。他不让新兵一开始就和老兵混编,而是让他们自己组小队,推举队长,每日训练结束后围坐在一起,由队长领着复盘:“今天哪里没做好?明天怎么改进?”遇上难题,老兵只点拨不插手,逼着新兵自己想办法。
更妙的是“实战演练”——天宇让人在校场搭了模拟战场,有矮墙、壕沟、独木桥,随机设置“埋伏”。新兵们带着颜料弹(打中者算“负伤”)冲锋,起初乱成一团,有人掉进壕沟,有人被“埋伏”打得满身颜料,却没人肯认输。有个小队连续三次“全军覆没”,队长是个叫铁蛋的铁匠,夜里带着队员偷偷摸进模拟战场,摸黑记地形,天亮时竟真的找到了破解“埋伏”的法子。
一个月后,天宇再去校场时,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步兵列阵时脚步声整齐划一,挥刀时寒光连片,劈木板的脆响此起彼伏;弓箭手百米外射铜钱,十箭能中七八;骑兵在马背上俯身摘花,动作干净利落。最让人惊喜的是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刚来时的怯懦或迷茫,而是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将军,您看!”赵虎指着场中,铁蛋正带着小队演练巷战,他让人搬来几捆秸秆当“掩体”,队员们交替掩护,动作虽生涩,却有模有样,竟真的“歼灭”了扮演敌军的老兵小队。
天宇点头,忽然对身后的传令兵道:“去,把库房里的新甲胄搬十副来,给表现最好的十个新兵换上。”
当铁蛋等人穿着锃亮的甲胄站在队伍前时,校场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那些还没得到甲胄的新兵眼睛都红了,训练得更卖力了。
傍晚,天宇在校场边遇见老栓——他刚送新粮种来,正扒着栅栏看新兵训练,看得入神。
“老栓,你看这些娃怎么样?”天宇递给他一块干粮。
老栓咂咂嘴:“能吃苦,有股子犟劲,比俺家那口子年轻时强多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将军,俺村有十几个后生听说能练出这本事,都托俺问问,还招新兵不?”
天宇看着校场里挥汗如雨的身影,又望向远处连绵的城郭,嘴角扬起笑意。他知道,天武军的战力,从来不是靠人数堆出来的,而是靠这一股子拧成绳的劲,靠这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
训练还在继续,校场的号角声每天破晓响起,伴着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在三城的上空回荡,像一首正在酝酿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