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苏寒的意识在一片温暖的混沌中沉浮。
四周没有光，没有声，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生机在缓缓流淌，如同母亲的怀抱般令人心安。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的状态——神魂近乎溃散，本源消耗殆尽，若非最后关头混沌源域的核心法则将他残魂包裹，恐怕早已彻底湮灭。
“这是……混沌本源的温床？”
苏寒尝试着调动神念，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稍一用力便会摇摇欲坠。他只能耐心地蜷缩在这片混沌之中，感受着那缕生机一点点修复自己残破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弱的金光在混沌深处亮起。那光芒起初如同萤火，渐渐变得璀璨，最终化作一颗米粒大小的金色种子，悬浮在他的神魂核心处。
种子表面布满了玄奥的纹路，既蕴含着混沌源域的苍茫古老，又带着鸿蒙海的生生不息，正是他以神魂为代价，与域外之神碰撞时，混沌法则与鸿蒙本源交融的产物。
“这是……心种？”
苏寒心中微动。修仙界有传说，大道无形，唯在心中。若能在神魂中孕育出心种，便意味着对大道的理解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未来的修行之路将再无桎梏。
只是心种的孕育何其艰难，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的修士寥寥无几，没想到自己竟在濒死之际，因祸得福凝练出了混沌心种。
随着心种的出现，周围的混沌生机仿佛找到了归宿，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心种之中。心种轻轻一颤，散发出柔和的金光，滋养着苏寒残破的神魂。他能感觉到，自己对混沌法则的理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加深，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本源之力，此刻变得清晰明了。
“原来如此……”苏寒恍然大悟，“混沌并非只有寂灭，鸿蒙也并非只有生息，二者本是同源，相生相克，才构成了这天地宇宙的平衡。”
此前他虽领悟平衡之道，却始终未能完全参透其中的真谛。直到此刻，混沌心种在神魂中扎根，他才真正明白，所谓平衡，并非简单的生灭循环，而是混沌与鸿蒙在相互交融中达到的一种极致和谐。
就在他沉浸在悟道的喜悦中时，混沌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毁灭气息穿透混沌壁垒，强行闯入了他的意识空间。
“是那域外之神的残魂！”
苏寒心中一凛。这缕残魂比之前弱了太多，却带着更加疯狂的怨念，显然是不甘心失败，想要趁他虚弱之际将其彻底吞噬。
“哼，还敢送上门来！”
苏寒虽神魂未复，却已今非昔比。他心念一动，混沌心种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的混沌生机瞬间化作一道道金色锁链，朝着那缕黑色残魂缠去。
“桀桀……你的神魂如此美味，只要吞噬了你，本神就能重凝神体，到时候整个鸿蒙海都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黑色残魂发出刺耳的尖笑，化作一道黑影试图避开金色锁链。但此刻的混沌空间早已被混沌心种掌控，无论他如何闪躲，都无法摆脱锁链的纠缠。
“咔嚓！”
金色锁链紧紧缠住黑影，混沌法则瞬间爆发，开始疯狂净化残魂中的毁灭之力。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不断挣扎扭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被一点点吞噬、转化。
苏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神念沉入混沌心种之中。他能感觉到，随着残魂被净化，心种吸收了其中蕴含的域外法则，表面的纹路变得更加复杂、深邃，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域外法则……原来如此。”
苏寒心中再次明悟。域外世界的毁灭之力，本质上也是一种极端的大道法则，只是这种法则过于霸道，只知毁灭，不懂平衡，最终只会走向自我湮灭。
随着最后一丝毁灭之力被混沌心种吸收，那缕域外残魂彻底消散在混沌之中。混沌心种轻轻一颤，表面的金光愈发璀璨，一股更加磅礴的生机从心种中涌出，开始修复苏寒受损的肉身。
……
鸿蒙海，迷雾星域旧址。
一座由星辰碎片搭建的巨大广场上，各族强者齐聚一堂。广场中央，一个由万族本源凝聚而成的水晶棺悬浮在半空，棺中躺着的正是沉睡中的苏寒。
凌霜一袭白衣，静立在水晶棺旁，日夜守护。她的修为在这些年里突飞猛进，早已达到天尊之境，周身环绕的暗影之力愈发凝实，却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清冷。
“凌霜道友，又在为苏寒道友守着吗？”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灵族圣女缓步走来，手中捧着一株刚刚绽放的七彩灵花。这些年，她一直以灵族秘法滋养着苏寒的肉身，维持着他最后的生机。
凌霜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水晶棺中那张苍白的脸上，轻声道：“他说过，会醒来的。”
灵族圣女叹了口气：“已经五千年了。这五千年里，鸿蒙海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域外的威胁从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罢了。”
凌霜沉默不语。这些年，她不止一次感知到域外虚空传来的波动，那些波动一次比一次强烈，显然有更强大的存在在窥伺着鸿蒙海。
就在这时，水晶棺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颤。棺壁上流转的本源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苏寒体内的气息开始缓缓复苏。
“他……他要醒了！”灵族圣女惊喜地喊道。
广场上的各族强者瞬间被惊动，纷纷围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雷狱天尊拄着雷霆战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龙战化作人形，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凤族族长振翅高飞，赤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水晶棺。
水晶棺中的苏寒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紫金之色，而是变得深邃如混沌，瞳孔中仿佛有星辰生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道韵。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时，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又浩瀚的力量包裹着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地初开的混沌之中。
“我……回来了。”
苏寒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他缓缓坐起身，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的肉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混沌心种在神魂中轻轻跳动，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磅礴的本源之力。
凌霜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欢迎回来。”
苏寒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中一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让你担心了。”
他看向周围的各族强者，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雷狱天尊身上：“前辈，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雷狱天尊哈哈大笑：“小子，你能醒来就好！有你在，我们对抗域外也多了几分底气！”
龙战瓮声瓮气地说道：“苏寒，你的实力好像又变强了？快让我看看，你现在能不能接我一拳！”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广场上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苏寒微笑着点头：“切磋之事不急。当务之急，是提升我们整个鸿蒙海的实力。域外的威胁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下一次他们再来，恐怕就不是一位界主那么简单了。”
他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我在混沌中沉睡时，吸收了那域外残魂的部分力量，也感知到了他们世界的一些信息。那是一个以毁灭和掠夺为生的世界，名为‘寂灭界’。寂灭界的界主并非只有一位，而是有足足九位，我们之前遇到的，只是其中实力较弱的一位。”
“九位界主？！”
众人脸色骤变。一位界主就已经让他们险象环生，若是九位一同降临，鸿蒙海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苏寒深吸一口气：“不过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寂灭界与鸿蒙海之间的空间壁垒十分坚固，想要强行打开通道并非易事。上次那位界主能过来，是因为迷雾星域的祭坛削弱了空间壁垒，再加上我们鸿蒙海内部的本源动荡，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而且，”苏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在混沌心种中，领悟了新的力量。这种力量，或许能帮助我们彻底封堵空间壁垒，甚至……主动出击，将战火烧到寂灭界去！”
主动出击？
众人皆是一惊，随即眼中燃起了熊熊战意。这些年他们受够了被动防御的滋味，若是真能主动出击，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苏寒感受到众人的战意，微微一笑：“当然，主动出击并非现在。我们需要时间准备，需要让更多的修士领悟平衡之道，需要打造出足以对抗寂灭界的法宝和阵法。”
他站起身，走到广场边缘，望向鸿蒙海深处那片璀璨的星空：“从今天起，鸿蒙海进入备战状态。各族放下成见，共享修炼资源，共同参悟大道。我会将混沌心种中的部分感悟分享给大家，助大家突破瓶颈。”
“我相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算是寂灭界的九位界主齐至，我们也有信心将他们挡在鸿蒙海之外！”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星域，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各族强者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喊道：“我等愿追随苏前辈，共守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