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怒涛还在卷宗上洇着墨色血痕,西南的瘴气已如无形毒蛇,缠上了太湖小筑的晨雾。
寅时三刻,水雾在青瓦上凝结成珠,顺着飞檐坠落的声响,竟被马蹄踏碎。枣红色骏马浑身浴血,鞍鞯上的黑鹰纹章被血浆糊成暗红,它嘶鸣着前蹄跪地,骑手像袋破布般摔在汉白玉阶前,青石砖缝瞬间吸饱了温热的血。
“将军…… 西南沼泽…… 全军覆没……” 张猛的指甲抠进砖缝,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混着泥浆,他抬头时,左眼已被血凝住,只剩右眼圆睁着,映出廊下灯笼惨白的光。
许楚骁刚系好剑穗,闻声疾步而出,指尖触到张猛脖颈时,只觉一片冰凉。他急忙将人扶起,后腰抵住对方下坠的力道,却见张猛脖颈后的玄铁护颈已被震碎,露出皮下青紫的血管:“怎么回事?慢慢说!”
“沼泽里有毒雾…… 青灰色的,像活物似的往鼻子里钻……” 张猛的喉结剧烈滚动,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喉咙,“兄弟们先是头晕,后来眼睛发红,举着刀砍自己人…… 李统领被砍中胸口时,还抓着我的手说‘玉佩…… 标记源头’……”
话音未落,张猛突然浑身抽搐,嘴角溢出乳白色的泡沫,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成针尖大小。婉清提着药箱赶来时,银针刺入他百会穴,却只抽出黑如墨汁的血。
“好烈的毒性。” 婉清拔出银针,针尖上的血珠落地即凝,“能在三刻钟内侵蚀武者经脉,比西域的‘腐心草’还要霸道。”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张猛颈侧,突然顿住 —— 那里有个细如牛毛的针孔,孔周皮肤呈现诡异的青金色。
许楚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指腹摩挲过针孔处的皮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是人为投放的毒。幽冥教在西南必有据点,而且藏得极深。”
廊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清羽公主提着裙裾奔来,绣着鸾鸟的宫鞋沾了泥也顾不上擦:“许将军,刚收到西南急报 —— 三县已被毒雾笼罩,百姓抱着柱子撞头,官差去拦,反被发狂的村民咬断了喉咙!”
“必须立即行动。” 许楚骁将张猛的遗体平放,起身时,腰间佩剑的剑鞘撞在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我亲自带人进去。”
“我同去。” 婉清抬手按住他的手臂,掌心贴着他腕间的脉搏,“我的生机之力能暂时压制毒性,或许能护住兄弟们。”
“不可!” 薛神医拄着拐杖赶来,药箱上的铜锁叮当作响,“夫人已有两月身孕,毒雾会影响胎气,万万不可涉险。”
婉清低头,指尖轻轻拂过小腹,那里还未显怀,却已能感受到微弱的脉动。她抬头时,眼中映着廊下跳动的烛火:“正因如此,更不能让毒雾蔓延。这孩子继承了我的体质,或许能感应到毒源的位置。”
许楚骁沉默片刻,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微凉的耳垂:“但需万事小心,若有半分不适,立刻退出来。”
三日后,西南边境的沼泽边缘。
晨雾还未散尽,沼泽里飘出的青灰色毒雾已与晨雾纠缠在一起,远远望去,像一大片流动的裹尸布。赵莽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岸边枯黑的芦苇,芦苇杆一折即断,断面渗出黑绿色的汁液。
“这雾比三日前又扩大了许许!” 赵莽站起身,粗布衣衫上沾了沼泽的泥水,“照这速度,不出半月就会漫到县城,到时候……”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惧意已泄露了心思 —— 三年前,他家乡遭山洪,也不过是这般生灵涂炭的景象。
许楚骁接过商铭递来的面罩,指尖触到面罩内侧的药棉,闻到一股淡淡的黄连味:“这是薛神医连夜配制的解毒剂,浸了曼陀罗和黄连,能暂时镇静心神。” 商铭说着,又从药箱里取出几支玻璃针管,管内盛着透明液体,“这是阿托品,能缓解肌肉痉挛,但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众人戴好面罩,将解毒丸含在舌下,刚踏入沼泽,鞋底就陷进黑色的淤泥里,淤泥下传来细微的气泡声,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呼吸。
越往里走,毒雾越浓,空气中的甜腻腐臭味越来越重,吸进肺里,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
婉清突然按住心口,脚步一顿,面罩下的脸色苍白了几分:“雾里有东西…… 在搅动人的心神……” 她闭上眼睛,指尖凝聚起淡青色的生机之力,试图驱散侵入体内的毒气,却感到那股毒气像活物般,顺着经脉往丹田处钻。
许楚骁急忙握住她的手,内力顺着掌心源源不断地输过去,温温热热的气流在她经脉里流转,暂时挡住了毒气的蔓延:“还能坚持吗?”
“没事。” 婉清睁开眼,眼底的青色光晕渐渐褪去,“但普通士兵恐怕……”
她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黑鹰卫猛地摘下面罩,双目赤红如血,手中长刀劈向身旁的同伴:“杀!你们都是幽冥教的奸细!”
“毒发了!快制住他!” 商铭急呼着扑过去,却被那黑鹰卫一脚踹开,长刀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在粗布衣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又有三个黑鹰卫发狂,挥舞着兵器互相砍杀,钢刀碰撞的脆响在雾中回荡,夹杂着凄厉的惨叫。
阿鲁急忙从背上取下机关弩,扣动扳机,四张绳网破空而出,将发狂的四人牢牢困住。
商铭爬起身,顾不得肩头的伤口,取出阿托品针管,猛地扎进一个黑鹰卫的颈动脉。
药液推入时,那黑鹰卫的挣扎渐渐减弱,但眼睛依旧赤红:“没用!毒性太烈,阿托品只能暂时压制!”
“让我试试。” 婉清走上前,双手结印,淡青色的生机之力从掌心涌出,像一层薄纱般笼罩住被困的四人。
青色光晕流转间,四人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睛里的赤红褪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是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 婉清收回手,气息有些不稳,“必须尽快找到毒源,否则兄弟们都会变成这样。”
众人继续深入,毒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雾中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飘在水面上的落叶,一会儿在东边,一会儿在西边。
接着,又有男人的笑声、孩子的嬉闹声,缠在耳边,挥之不去。
许楚骁突然停下脚步,眼前的雾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 是去年在东海战死的副将林澜,他穿着染血的铠甲,笑着朝自己招手:“将军,快来啊,咱们一起喝酒!”
“守住心神!” 许楚骁猛地闭上眼,内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再睁开时,眼前的幻象已消失不见,“这雾能制造幻象,大家别被迷惑!”
话音刚落,赵莽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像疯了般冲向雾深处:“翠花!我来救你了!” 他的妻子翠花三年前死于山洪,此刻却在雾中向他招手,穿着他亲手缝制的蓝布衣裙。
“赵莽!回来!” 许楚骁急忙追上去,脚下的淤泥却像有吸力般,拽着他的脚踝。
等他挣脱淤泥,只看到地上散落的断刀,刀刃上沾着黑红色的血,旁边还有几截被咬碎的骨头,雾中传来 “咯吱咯吱” 的咀嚼声,令人头皮发麻。
“雾里有怪物!” 阿鲁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握紧手中的机关弩,指节泛白。
婉清凝神感应,淡青色的光晕在眼底流转,她突然睁开眼,声音凝重:“不是怪物…… 是毒雾凝聚的实体!小心!”
她的话刚说完,雾中突然伸出无数青灰色的触手,像毒蛇般缠向众人!
许楚骁挥剑斩去,剑光闪过,触手被砍断,却从断口处涌出更多的触手,密密麻麻的,将众人围在中间。
“触手怕火!” 商铭突然大喊,他从药箱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麻布,扔向缠来的触手。麻布碰到触手的瞬间,“腾” 地一下燃起火焰,触手发出 “滋滋” 的声响,迅速缩回雾中。
众人见状,纷纷取出火折子,点燃树枝挥舞着。火焰在雾中映出跳跃的光,暂时逼退了触手。
但经此一战,小队已折损过半,剩下的人也都气喘吁吁,面罩下的脸色苍白如纸。
更糟的是,舌下的解毒丸效力渐渐退去,众人开始出现幻觉。
许楚骁看到死去的战友围着自己转圈,婉清听到母亲在雾中呼唤自己的名字,商铭则看到师尊拿着戒尺,斥责他医术不精。
“商铭,给所有人注射阿托品!” 许楚骁厉喝一声,挥剑斩断缠向婉清的触手,“延缓毒性发作,我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找到毒源!”
商铭手忙脚乱地取出针管,给每个人注射阿托品。药液推入时,他的手微微颤抖:“将军,阿托品过量会致幻,但眼下…… 别无他法。”
注射后,众人的神智暂时清醒,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 沼泽里的淤泥变成了血水,枯黑的芦苇变成了倒立的人骨。
婉清凭借生机之力勉强保持清醒,她闭着眼睛,指尖的青色光晕越来越亮:“毒源在东南方,那里有很强的幽冥气息,和上次在东海遇到的一样。”
众人跟着婉清往东南方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雾突然散开,露出一座废弃的祭坛。
祭坛由黑色的石头砌成,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符文里渗出黑绿色的汁液。
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肉瘤,足有半人高,表面布满了青筋,正一鼓一鼓地喷吐着青灰色的毒雾。
更骇人的是,肉瘤上嵌着无数张人脸,男女老少都有,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在无声地哀嚎。
“这是…… 以人炼毒!” 商铭看到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住嘴,转身干呕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许楚骁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幽冥教竟歹毒至此!用活人炼制毒雾,简直丧心病狂!”
他的话音刚落,肉瘤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音像指甲刮过铁皮,令人耳膜生疼。雾中瞬间浮现出数十个青灰色的雾怪,每个都有半人高,挥舞着触手,朝众人扑来!
“阿鲁,制造爆炸分散注意!” 许楚骁挥剑迎上去,剑光在雾中划出一道寒光,“商铭,配制最强效的解毒剂!婉清,用玉佩定位毒源核心!”
阿鲁急忙从背上取下火药包,点燃引信,朝雾怪扔过去。“轰隆” 一声巨响,火药包在雾中炸开,火焰瞬间吞噬了几个雾怪,剩下的雾怪也暂时退开。许楚骁趁机纵身跃起,长剑直刺肉瘤,却在碰到肉瘤表面时被弹了回来,手腕震得发麻。
“这肉瘤的防御太强了!” 许楚骁落地时,脚下的石板裂开一道缝隙,“婉清,找到核心位置了吗?”
婉清握着颈间的玉佩,玉佩突然发出淡蓝色的光晕,光晕指向肉瘤的顶端:“核心在那里!但周围有很强的毒气屏障,普通兵器根本刺不进去!”
就在这时,商铭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个雾怪绕到他身后,触手缠住他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商铭手中的解毒剂摔在地上,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在雾中格外清晰。
“商铭!” 许楚骁急忙冲过去,挥剑斩断触手,将商铭救了下来。商铭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黑血:“将军…… 我不行了…… 这是最后一支解毒剂……”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针管,递到许楚骁手中,“给婉清夫人…… 她怀着孩子……”
话音未落,商铭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婉清看到这一幕,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握紧玉佩,将生机之力催至极致,淡青色的光晕笼罩住整个祭坛,暂时净化了周围的毒雾:“夫君,快!趁现在!”
许楚骁接过解毒剂,猛地扎进自己的颈动脉,药液推入的瞬间,他只觉一股热流在体内炸开。他纵身跃起,长剑凝聚起全身内力,朝着肉瘤的核心位置刺去!
“噗嗤” 一声,长剑刺穿了毒气屏障,刺入肉瘤的核心。
黑色的毒液喷溅而出,溅在许楚骁的脸上、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 原来出发前,薛神医已给了他一粒特制的解毒丹,能抵御天下之毒。
肉瘤剧烈收缩,表面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接着 “砰” 的一声爆裂,黑绿色的汁液溅满了祭坛。
青灰色的毒雾渐渐消散,露出沼泽原本的模样 —— 黑色的淤泥上,散落着无数具白骨,都是被用来炼毒的百姓和士兵。
幸存者相视无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骨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此战损失惨重,但终究阻止了毒雾的蔓延。
清理战场时,婉清在祭坛下发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摆满了陶罐,罐子里泡着人的器官,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
。她拿起一张记录,上面用朱砂写着:“毒雾实验第三十七次,以百人炼毒,毒效提升三成,可惑人心智……”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全国共设十二处毒坛,待时机成熟,释放毒雾,天下可定。”
“十二处毒坛……” 许楚骁看着记录,眉头紧锁,“必须立即飞鸽传书各地,让他们加强戒备,同时将解毒方略广为传播。”
回程途中,婉清坐在马车上,指尖摩挲着颈间的玉佩。玉佩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说是祖传之物,能驱邪避灾。她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她们家族与明月教有着渊源,难道这玉佩……
“在想什么?” 许楚骁掀开车帘,坐进马车,将她揽进怀里。
婉清靠在他肩头,声音轻柔:“这玉佩或许与明月教有关。幽冥教和明月教本是同源,它能感应到幽冥教的毒源,也说得通。”
许楚骁握住她的手,指尖拂过她掌心的薄茧:“或许我们可以借助玉佩,找到其他的毒坛。”
果然,接下来的数月,凭借玉佩的感应,他们接连捣毁了三处毒坛。但幽冥教的主力始终未见,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最佳时机。
这日清晨,婉清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突然感到一阵心绞痛,腹中的孩子也剧烈地踢了她一下。她捂住心口,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惊色 —— 那里有极强的幽冥气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处毒坛都要浓烈!
恰在此时,清羽公主的侍女骑着快马赶来,翻身下马时,几乎摔在地上:“婉清夫人,不好了!皇上突发恶疾,昏迷不醒,症状和沼泽里的士兵一模一样!”
许楚骁听到消息,立即召集人手,连夜赶往京城。皇宫内,太医们围着龙床,急得团团转。皇上躺在床上,面色紫黑,嘴唇干裂,呼吸微弱,手臂上还残留着抓挠的血痕。
婉清走到床边,取出玉佩。玉佩刚靠近皇上,就发出刺眼的蓝光,指向冷宫的方向:“毒源就在宫中,而且离皇上很近!”
众人跟着玉佩的指引,来到冷宫。冷宫早已荒废,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玉佩的蓝光越来越亮,最终指向一口枯井。
阿鲁找来绳索,顺着井壁爬下去。片刻后,他从井里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陶罐:“井底有个微型毒坛,正在缓慢地释放毒雾!”
彻查后宫后,终于揪出了潜伏多年的幽冥教暗桩 —— 竟是皇上身边的老太监。老太监被抓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支毒针,刺向自己的喉咙。他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狞笑着说:“晚了…… 皇上已中毒至深…… 除非找到‘万毒之心’…… 否则……” 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薛神医查验后,面色凝重:“皇上中的是毒雾精华,比沼泽里的毒雾烈十倍,普通解药根本无效。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幽冥教培养的‘万毒之心’—— 那是所有毒株的母体,能解天下奇毒。”
根据玉佩的感应,万毒之心被藏在西南的 “万毒谷” 中。
万毒谷终年被毒雾笼罩,谷内瘴气浓如墨,连日光都透不进来。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腐叶,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踝,腐叶下不时传来毒虫爬动的窸窣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大家把面罩戴好,再抹上这驱虫膏。” 婉清从药箱里取出陶罐,里面的药膏泛着黄绿色,散发着刺鼻的草药味,“这是用艾草、雄黄和曼陀罗花熬制的,能暂时避开毒虫。”
众人依言涂抹药膏,刚走进谷中,就见两侧的岩壁上爬满了青黑色的蜈蚣,每条都有手臂粗,触须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监视着闯入者。赵莽握紧腰间的弯刀,喉结滚动了一下:“这地方比沼泽还邪门,咱们可得小心。”
许楚骁走在最前面,长剑斜提在手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婉清,玉佩有反应吗?”
婉清握着玉佩,指尖传来微弱的灼热感,玉佩的蓝光比之前更亮了些:“就在前面,气息越来越浓了。”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开阔地。开阔地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心脏,足有两人高,表面布满了青筋,正一鼓一鼓地跳动着,每跳动一次,就有青灰色的毒雾从缝隙中溢出。心脏周围,缠绕着无数黑色的藤蔓,藤蔓上挂着干瘪的尸体,像是一串串风干的腊肉。
“那就是万毒之心!” 商铭的徒弟林生惊呼出声,他紧紧跟在商铭身后,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个黑袍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戴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如破锣:“没想到你们真能找到这里,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许楚骁握紧长剑,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你是谁?幽冥教的人?”
黑袍人轻笑一声,伸手摘下面具。当看到那张脸时,众人都惊呆了 —— 竟是本应在东海之战中死去的玄冥子!
“玄冥子!你没死?” 许楚骁的声音带着震惊,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玄冥子被自己一剑刺穿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
玄冥子摸了摸胸口,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托你的福,我不仅没死,还得到了幽冥教的传承。当年假死脱身,就是为了培养万毒之心,今日,你们都要成为它的养料!”
话音未落,玄冥子双手结印,口中念起咒语。万毒之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黑色的藤蔓像毒蛇般朝众人缠来!许楚骁挥剑斩去,剑光闪过,藤蔓被砍断,却从断口处涌出黑色的毒液,滴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大家小心,毒液有腐蚀性!” 许楚骁大喊着,纵身跃起,长剑直刺玄冥子。玄冥子侧身避开,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上泛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两人战在一起,剑光与匕首的寒光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杀气。婉清见状,急忙催动生机之力,淡青色的光晕笼罩住众人,挡住了藤蔓的攻击:“林生,快配制解毒剂,等会儿可能用得上!”
林生点点头,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取出药材,开始研磨起来。赵莽和阿鲁则挥舞着兵器,抵挡着不断袭来的藤蔓,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瞬间被蒸发。
就在这时,婉清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她捂住肚子,脸色苍白如纸:“孩子…… 孩子要生了!”
许楚骁听到这话,心中一紧,招式不由得慢了几分。玄冥子抓住机会,匕首直刺许楚骁的胸口!许楚骁急忙侧身避开,匕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毒液瞬间蔓延开来。
“夫君!” 婉清惊呼出声,她想冲过去,却被藤蔓缠住了脚踝。
玄冥子看到婉清要分娩,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天助我也!新生婴孩的纯阴之血,最适合用来滋养万毒之心!” 他猛地冲向婉清,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
许楚骁强忍伤口的剧痛,纵身挡在婉清身前,长剑再次刺向玄冥子。两人又战在一起,许楚骁的伤口不断流出黑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 他不能让玄冥子伤害婉清和孩子。
婉清靠在岩壁上,疼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生机之力化作一道青光,笼罩住自己的腹部。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婴儿降生了!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山谷,万毒之心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黑色的藤蔓开始枯萎。玄冥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怎么可能?一个婴孩怎么会影响万毒之心?”
婉清抱着婴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明白了!孩子继承了我的生机之力,而生机之力正是万毒的克星!” 她将婴儿的小手轻轻按在万毒之心上,淡青色的光晕从婴儿的手中涌出,笼罩住万毒之心。
万毒之心的跳动越来越慢,表面的青筋逐渐消失,青灰色的毒雾也渐渐消散。玄冥子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冲向婉清:“我不会让你毁掉我的心血!”
许楚骁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长剑直刺玄冥子的心脏!“噗嗤” 一声,长剑刺穿了玄冥子的心脏,黑色的血液从他的胸口涌出。玄冥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化为一摊脓血。
万毒之心在生机之力的净化下,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颗透明的晶体。婉清将晶体捡起,递到许楚骁面前:“这颗晶体能解天下奇毒,快用它救皇上!”
许楚骁接过晶体,感激地看了婉清一眼。他将晶体捏碎,粉末撒在自己的伤口上,黑色的毒液瞬间被净化,伤口也开始愈合。
众人带着婴儿和晶体,急忙赶回京城。皇宫内,皇上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婉清将晶体粉末融入水中,喂皇上喝了下去。没过多久,皇上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
危机终于解除,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婉清的心中却依旧充满了担忧,她想起玄冥子临死前说的话:“教主已得永生之法……”
许楚骁握住婉清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不管幽冥教的教主有什么阴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更要好好守护这个天下。”
婉清看着怀中的婴儿,婴儿的额间有一个淡淡的明月印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这个孩子,就是上天派来守护天下的使者。
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幽冥教的威胁依旧存在,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