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2月10日,下午。
办公室里的空气还没从之前的混乱中缓过来,赵雅背着书包离开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赵晴突然从椅子上直起身,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对着赵叔喊:“爸!小雅刚才说什么?她说今天的事都是我闹的?”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半米,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尖锐:“明明是赵建山没说清楚,明明是你们都不理解我,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我一个人的错?她凭什么这么说我!她平时跟我撒娇要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胡闹?现在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我!”
赵叔看着她依旧没认清自己问题的样子,脸色更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疲惫:“小雅说的是实话,今天这事难道不是你先提结婚、又闹脾气摔东西引起来的?你就不能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反省?我反省什么!”赵晴眼眶通红,声音发颤,“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想跟他在一起,这有错吗?连亲妹妹都不站在我这边,你们所有人都针对我!”她说着,又要伸手去扫桌上的文件,却被赵建山一把拦住。
赵建山皱着眉,语气严肃:“赵晴,你别再迁怒别人了。小雅马上要考试,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备考,不是针对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大家更失望。”
赵晴被这话噎住,看着眼前的人,又想起妹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突然没了力气,顺着椅子滑坐下去,双手抱着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的哭声,和窗外渐渐沉下来的暮色,一起裹着这满室的沉重。
办公室里还弥漫着压抑的哭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民警拿着一个棕色快递袋走进来,语气急促地说:“刚在报案柜里发现这个快递,没人知道是谁放的,看着像是给你们调查队的。”
我伸手接过快递袋,拆开一看,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张塑封好的照片。照片上的场景灰蒙蒙的,是一栋老旧的厂房,墙面上用白色涂料写着“蒙兰市龙岗工业区5区208号”,字迹斑驳,还沾着些黑色污渍。
王思宁凑过来看清照片上的地址,立刻开口:“风生,这个不就是今天早上,周队发来的信息。”
我捏着照片的边角,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粗糙,眉头微微皱起:“我感觉,该地方可能还有别的事情。”
民警刚把快递的事说完,办公室门口就跑进来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头发有些凌乱,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笔记本,眼眶通红地对着我们喊:“警察叔叔、姐姐,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我们班主任!”
我连忙上前扶住她,让她先喘口气:“别着急,慢慢说,你班主任怎么了?”
女生咽了口唾沫,声音还带着颤抖:“她是我们班的女班主任,姓刘。她经常找借口罚我们钱,说我们作业写得不好、上课走神,每次都要交五十、一百的;还把我们的课外书没收了自己用,上次我看到她把我新买的作文书带回家了!”
她翻开手里的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日期和金额:“你看,这是我记的,从上个月到现在,她已经罚了我三百多了,我不敢跟爸妈说,怕他们生气……今天她又因为我迟到罚我交两百,我实在受不了了!”
旁边的民警立刻拿出笔录本,示意女生继续说细节:“别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比如她罚钱的时间、地点,还有其他同学有没有被这样对待?”女生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却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把班主任的事说清楚,办公室里的气氛,又从之前的家庭闹剧,转向了新的举报调查中。
女生还在断断续续说着班主任的事,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一对中年夫妇快步走进来,正是女生的父母。他们看到女儿红着眼眶站在民警面前,手里还攥着记满金额的笔记本,又扫了眼周围严肃的气氛,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了错愕,随即陷入了沉默。
女生妈妈上前一步,伸手想拉女儿,却又顿住了,语气里满是复杂:“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啊?”话里没有责备,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奈。
男生爸爸则皱着眉,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又看向我们,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实在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我们平时忙着打工,没多问孩子学校的事,还以为她在学校好好的……”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自责,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站在女儿身边,用眼神示意她把事情说清楚,算是默认了女儿的举报。
办公室里的空气安静了些,只有女生偶尔的抽泣声,和民警记录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民警刚记录完女生的证词,办公室门口就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女生的班主任刘老师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套裙,脸色阴沉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举报女生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她的女儿。
刘老师一进门,目光就锁定在举报女生身上,声音瞬间拔高,满是怒火:“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竟然跑到这里来造谣!我什么时候罚你钱了?没收课外书是因为上课看影响学习,我还打算下周还给你,你倒好,先倒打一耙!”
她上前一步,指着女生的笔记本,手指都在发抖:“这上面写的都是胡说八道!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挑唆,故意来污蔑我?”
刘老师的女儿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劝:“妈,你别这么激动,跟警察好好说……”却被刘老师一把甩开:“别管我!今天必须让她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这班主任的名声,岂不是要被她毁了!”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伸手想去抢女生手里的笔记本,被一旁的民警及时拦住。
刘老师还在跟民警辩解,办公室门口突然又走进一个女生,她攥着书包带,眼神坚定地看向刘老师:“刘老师,你别再撒谎了。上周周三下午放学,我亲眼看到你抱着我们班同学被没收的课外书,走进了蒙兰市东区的幸福小区,把书送给了一个男人家里的小孩。”
她顿了顿,看着刘老师瞬间变僵的脸色,继续说:“我之前去过你家送作业,你家明明在西区的晨光小区,那条路根本不是你回家的方向。除非……那个男人家里的孩子,就是你的私生子,你才会绕远路去送书!”
这话像一颗炸弹,瞬间让办公室安静下来。刘老师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伸手指着女生,声音发颤:“你……你胡说!我只是去给亲戚送东西,什么私生子!你小小年纪怎么满嘴谎话!”
一旁的举报女生也愣了,随即立刻点头:“对!我之前也觉得奇怪,我被没收的作文书,上面有我画的小标记,上周我在幸福小区门口,看到一个小孩拿着的书,跟我的一模一样!”
刘老师看着两个学生的证词,又看看周围人怀疑的目光,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之前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刘老师还僵在原地说不出话,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正是之前从快递里拆出来的、印着厂房地址的照片,只是背面多了张拍着幸福小区门口的小图。
他冲到刘老师面前,把照片狠狠摔在地上,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你疯了吧!我刚从幸福小区那边过来,有人把这个给我看了!这上面的地址、还有你送书的样子,都是证据!那个小孩到底是谁的?是不是你跟外面那个男人的孩子啊!”
刘老师的女儿被父亲的怒吼吓得往后躲,眼圈瞬间红了,拉着男人的衣角小声哭:“爸,你别生气,妈妈不是故意的……”
刘老师看着丈夫暴怒的样子,又看看哭着的女儿,脸色彻底灰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旁边的民警扶住。她张了张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刘老师扶着桌子勉强站稳,眼泪混着绝望砸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对!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儿子!我跟他的儿子!”
她猛地抬头看向丈夫,眼神里满是破罐破摔的疯狂:“还有你一直疼的这个女儿,根本不是我生的!她是你和你前妻的孩子!当年你前妻走得急,你怕别人说闲话,就让我替你瞒着,假装是我生的!这么多年我替你养着孩子,还要看你脸色,我凭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刘老师的丈夫僵在原地,手指着女儿,又指向刘老师,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你……你胡说!小雅明明是……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编出这种瞎话!”
一旁的女儿早已哭得浑身发抖,攥着丈夫的裤子,哽咽着问:“爸……她说的是真的吗?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啊……”办公室里的哭声、质问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把这满室的荒唐和破碎,都裹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办公室里的混乱还没平息,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哽咽的女声。一个穿着米色外套的女人快步走进来,目光紧紧锁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身上,脚步发颤地走过去:“女儿……我的女儿……当年是妈妈不对,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该丢下你就走……”
少女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女人,眼神里满是茫然和不敢置信,声音发颤:“你……你是谁?我妈妈不是刘老师吗?你怎么会……”
女人蹲下身,伸手想碰少女的脸颊,却又怕吓到她,眼泪掉得更凶:“我是你的亲生妈妈啊!当年妈妈遇到难处,实在没办法才暂时把你交给你爸爸照顾,想着等稳定了就回来接你,可没想到……”她转头看向刘老师的丈夫,语气里满是愧疚,“是我当年太懦弱,让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刘老师的丈夫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又看看眼前的女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刘老师则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彻底没了之前的辩解力气,办公室里的气氛,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搅得更加复杂。
这场闹剧最终以潦草的方式收场——刘老师的丈夫没再和她争执,就拿出离婚协议并签了字,两人多年的婚姻彻底断了;女儿跟着亲生母亲收拾了行李,离开前没再看刘老师一眼,背影决绝得像从未有过这段“母子情”。
我们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这一幕幕,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倒是刘老师,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包袱,主动把照片上厂房的详细信息报给了我们,连藏在角落里的仓库钥匙都一并交了出来。
警方立刻动身赶往蒙兰市龙岗工业区5区208号厂房,推门进去时,那个和刘老师有关系的男人正带着孩子收拾东西,看到我们进来,两人都愣在原地。我们按照流程扣留了厂房里的所有物品,男人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牵着孩子的手。
没过多久,就传来男人和刘老师分手的消息,他带着儿子回了老家,再也没联系过刘老师。而刘老师所在的学校,也在调查清楚罚钱、私藏学生物品的事后,给她送来了一封辞职信,没给任何辩解的余地。
当天的任务就此结束,夕阳把办公室的窗户染成暖黄色。我们收拾好案卷时,正好看到刘老师一个人走在楼下的人行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缓慢,从此真的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忙完一天的调查,我们驱车回到莲花国际酒店,推开房间门就瘫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只想赶紧歇口气,缓解这一天的疲惫。
另一边,城西学校的晚自习教室里,灯管发出嗡嗡的轻响,同学们都埋着头刷题,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坐在后排的女生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同桌,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学校附近有点不对劲?总感觉晚上放学的时候,好像有人跟着。”
同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啊?什么意思啊?我没感觉到啊,是不是你想多了?”
两人的声音刚落,班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皱着眉看向她们,压低声音却带着威严:“安静!现在是自习时间,不要讲话,影响其他人!”
教室里瞬间静了下来,没过几分钟,班主任就从后门走进来,冲班长招了招手。班长跟着班主任走到走廊尽头,班主任才压低声音,带着怒气质问:“你疯了吧!刚才在教室里喊什么?没看到大家都在做题吗?就不能私下提醒?你这班长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班长还在为班主任的质问委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走廊拐角处飘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像是没实体的鬼影,吓得她浑身一僵,脚一软就往后倒,重重摔在地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没等班主任反应,就猛地朝她胸口刺去。班主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黑衣人转头看向吓得魂飞魄散的班长,声音沙哑地警告:“今天的事,敢说出去一个字,下次躺在这里的就是你。”
班长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拼命点头。黑衣人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过了好一会儿,班长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回教室,脸色惨白得像纸。
之前说话的两个女生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班长眼里的恐惧吓得闭上了嘴,乖乖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又压抑。
夜色里的惊恐还没散去,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2007年2月11日)。我、王思宁、韩亮、杨海泽、寸寿生几人,跟着约翰一同赶到了城西学校的走廊尽头——这里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地面上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警戒线内,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静静躺着,掀开白布,露出的是昨天还在训斥班长的女班主任的脸。法医蹲在旁边,一边检查一边开口:“该死者是最晚发生的。身份是附近的学校叫城西学校的老师。”
我绕着现场仔细查看,目光突然停在墙角的缝隙处——那里夹着一张折叠的纸条。我伸手将纸条取出来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你没有资格当城西学校高一(5)班的班主任。”
我们五个人带着两名民警走进城西学校的办公楼,校长早已在办公室门口等候,脸上满是焦虑。一见到我们,他就急忙迎上来,声音带着颤抖:“各位同志,实在没想到会出这种事……那位去世的老师,确实是我们学校高一(5)班的班主任,姓林,教语文的,平时工作挺认真的,怎么就……”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林老师的教职工档案,递了过来:“这是她的基本资料,入职三年了,没出过什么差错,学生对她的评价也还不错。昨天晚自习后,就没再联系上她,我们还以为她提前下班了,直到今天早上接到通知,才知道出了意外。”
两名民警接过档案,开始询问昨晚学校的安保情况,校长一边回忆一边回答,语气里满是懊悔:“昨晚校门口有保安值班,但教学楼这边没安排人巡逻,早知道……早知道就多安排个人了。”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档案上,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和案件相关的线索。
校长还在说着林老师的情况,办公室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是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手里还攥着一本作业本,神色有些紧张地说:“警察叔叔、老师们,我……我有事情要说。”
我示意他进来慢慢说,男生走到我们面前,咽了口唾沫才继续:“昨天晚自习的时候,林老师突然把班长叫出去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就只有班长一个人回到班上,当时班长脸色特别白,我们问她怎么了,她也没敢说。”
这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校长愣了一下,连忙追问:“你确定?当时还有其他同学看到吗?”男生用力点头:“好多人都看到了!林老师出去后就没再回教室,直到放学我们都没见到她。”
两名民警立刻拿出笔录本,让男生详细说清当时的事件、班长的反应,还有教室里其他同学的情况。男生一边回忆一边回答,每一个细节都被仔细记录下来——显然,这位突然被叫走、又独自返回的班长,成了眼下最关键的突破口。
我们跟着那个男生来到高一(5)班教室门口,教室里的早读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生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们。我朝讲台旁的女生招了招手,轻声说:“班长,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事情需要问你。”
班长攥着课本的手指瞬间收紧,脸色又白了几分,犹豫了几秒才慢慢走出教室,跟着我们来到走廊的僻静处。没等我们开口,她的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昨天晚自习,林老师把我叫到走廊尽头,说我不该在自习课上大声管同学……我正想解释,突然看到拐角有个黑影飘过去,吓得摔在地上。然后就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冲出来,用刀捅了林老师……他还警告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我太害怕了,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跑回了教室。”
她说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显然是被昨晚的场景吓得不轻。我们连忙安抚她的情绪,同时让民警把她的证词详细记录下来——那个穿黑衣服的凶手,还有她提到的“黑影”,成了案件新的关键线索。
班长还在抽泣着补充细节,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大叫:“啊!这是什么!”
我们立刻跑过去,只见一个女生正指着课桌底下,脸色惨白地往后缩——那里躺着一个生锈的铁盒子,盒盖边缘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我和王思宁迅速戴上手套,小心地将铁盒子捧起来,轻轻打开。盒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张被折得整齐的照片。展开一看,照片上只有一个人的上半身,正是林老师;但能明显看出,这只是一张完整照片的一部分,边缘还留着被裁剪过的毛边,像是被人刻意撕掉了另一半。
韩亮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皱着眉说:“这照片裁剪得很整齐,不像是随手撕的,倒像是故意要隐藏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民警立刻将铁盒子和照片装进证物袋,教室里的学生们都不敢出声,只能互相交换着紧张的眼神,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案件,因为这个带血的铁盒子,又多了一层疑云。
我捏着证物袋的边角,看着里面残缺的照片,眉头紧锁:“我觉得林老师肯定知道些什么,还和某个人有牵连,不然黑衣人不会平白无故对她下手,说不定就是冲着报仇来的。”
王思宁凑过来,眼神里满是认同,又带着一丝疑惑:“风生,你的意思是说,黑衣人不仅认识林老师,还知道她背后牵扯的事情,所以才选择在学校动手?”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照片上林老师的影像:“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还要进一步调查。但我总觉得,这张照片上原本的人物,才是黑衣人的真正目标,林老师可能只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才被灭口。”
旁边的民警听完,立刻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点,抬头说:“那我们得赶紧排查林老师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和她走得近的人,说不定能找到照片另一半的线索。”
我看了眼身边的几人,迅速理清思路:“这样,我们先分两路行动。第一路,杨海泽你带着两名民警留在学校,去询问高一(5)班的其他学生,再找林老师的同事聊聊,重点问有没有人见过这张照片,或者知道林老师最近和谁有过矛盾。”
杨海泽立刻点头,接过民警递来的笔录本:“放心,我会把细节都问清楚。”
我转头看向王思宁、韩亮和寸寿生:“我们几个去林老师的工作位置——也就是她的办公室和备课桌,仔细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日记、信件,或者和照片相关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她和黑衣人关联的线索。”
几人纷纷应下,没多耽误,杨海泽带着民警往教室方向走,我们则跟着校长,朝着教师办公楼快步走去,所有人都清楚,眼下每一分时间,都可能关系到案件的突破。
我们跟着校长走进林老师的独立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办公桌上堆满了教案和学生作业,角落里还放着一个铁皮柜,柜门上挂着一把老式钥匙锁,显然是用来存放重要物品的。
我们先从办公桌开始排查,翻找间,王思宁突然从一堆教案底下抽出一份夹在文件夹里的文件,开口说:“你们看这个。”我们凑过去一看,文件封面上印着“mdF计划协议合同”几个字,翻开里面的内容,能清晰看到林老师的签名和一个模糊的印章,条款里还提到了“保密义务”“项目协作”等字眼,但关于“mdF计划”的具体内容,却只字未提。
韩亮皱着眉拿起文件仔细翻看:“这个‘mdF计划’从来没听过,林老师一个语文老师,怎么会签这种协议?”我伸手摸了摸文件边缘,发现纸质很新,应该是最近才签订的。寸寿生则走到铁皮柜前,试着转动了一下锁芯:“柜子锁着,说不定里面有和这个计划相关的东西,得赶紧找到钥匙。”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这份突然出现的协议,显然把案件的方向,从单纯的仇杀,引向了一个更神秘的“计划”里。
我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时,目光落在了一个蓝色笔盒上——打开笔盒,除了钢笔和橡皮,底部竟藏着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我拿着钥匙走到铁皮柜前,插入锁芯轻轻一转,“咔嗒”一声,柜门应声打开。
柜子里整齐地码着一摞摞文件,大多是林老师三年来带过的学生名单、批改过的教案,还有一些和家长的沟通记录,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直到我翻开最底层的一个黑色文件夹,一张印着“五角星”符号的纸掉了出来。
这张纸记录着林老师(林慧烨)的完整个人信息,内容如下:
1. 姓名:林慧烨
2. 性别:女
3. 年龄:32岁
4. 籍贯:蒙兰市清河区
5. 学历: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
6. 入职时间:2004年9月(城西学校)
7. 家庭住址:蒙兰市城西新区望湖小区3号楼2单元501室
8. 婚姻状况:离异
9. 紧急联系人:林慧敏(妹妹)
10. 工作经历:2004年至今,任城西学校语文教师,2005年起担任高一(5)班班主任
寸寿生凑过来看着信息,皱着眉说:“离异、籍贯在清河区,这些之前校长都没提过。而且这个‘五角星’符号,和之前的‘mdF计划’会不会有关联?”我把文件折好放进证物袋,点头道:“先把这些信息记下来,说不定她的家庭住址或者紧急联系人,能给我们提供新线索。”
我们把铁皮柜里的文件、“mdF计划”协议和林慧烨的个人信息整理好,装进证物箱,快步走出教师办公室。刚到教学楼楼下,就看到杨海泽带着两名民警迎面走来,他手里攥着好几页笔录纸,脸上带着凝重。
“我们问了班上十几个学生,都没见过那张照片,但有学生说林老师最近总躲在办公室打电话,语气很紧张。”杨海泽刚说完,校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人快步跑过来,看到我们身上的证件,眼眶瞬间红了:“我是林慧烨的妹妹林慧敏,听说我姐出事了……”
我们把林慧敏带到学校的接待室,刚坐下,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姐上周还跟我打电话,说她最近遇到点麻烦,有人总跟着她,但她没说具体是谁,只说和之前签的一个‘计划’有关。”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姐离婚后一直一个人住,住在望湖小区,她性格挺内向的,在学校没什么仇人,就是去年有个学生家长因为孩子被批评的事找过她麻烦,但后来也和解了。”
王思宁立刻拿出“mdF计划”协议的复印件:“你见过这个吗?知道你姐签的是什么计划吗?”林慧敏接过复印件,皱着眉摇头:“没见过这个,但她提过‘mdF’这三个字母,说签了之后能拿到一笔钱,帮她还房贷,可后来又说后悔了,觉得不对劲。”
我们一边记录,一边追问更多细节,林慧敏的话不仅印证了“mdF计划”的存在,还透露出林老师生前已察觉异常——这让原本模糊的案件线索,又清晰了几分。
我们根据林慧敏提供的地址,很快赶到望湖小区3号楼2单元501室——这里是林慧烨的家。推开门,屋内收拾得很整洁,客厅茶几上还放着没看完的语文课本,处处透着生活的痕迹。
我们分工展开搜查,韩亮在卧室衣柜里翻找时,发现了一个藏在最底层的木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物件——解开红布,是一个银色的五角星吊坠,吊坠边缘刻着细小的纹路,看起来不像普通饰品。
王思宁凑过来拿起吊坠,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说:“这个吊坠很特别啊!纹路看着不像是市面上卖的款式,倒像是定制的。”
我接过吊坠,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点头道:“确实不一般,先放进证物袋保存好,说不定和‘mdF计划’、还有文件上的五角星符号有关联。”寸寿生立刻拿出证物袋,小心地将吊坠装进去,同时在笔记本上记下发现位置——这个意外找到的吊坠,无疑给案件又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我们带着一天的线索回到莲花国际酒店,在房间里对着“mdF计划”协议、五角星文件和吊坠分析了近一个小时,正陷入瓶颈时,楼下大厅突然传来争吵声。
我们下楼查看,只见角落的桌子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低头写作业,旁边的母亲手里攥着答案册,几乎每过一分钟就骂一句:“这么简单的题都错?上课没听吗?”女孩咬着嘴唇,不敢反驳。
等女孩做完一页题,母亲拿过答案册一对,脸色瞬间僵住——女孩写的答案和参考答案完全一致。可她没认错,反而皱着眉质疑:“这答案肯定印错了!我当年学的就不是这样!你们老师怎么教的?”
这话刚说完,旁边一个穿着教师制服的女人突然站起来,正是女孩的班主任。她走到母亲面前,压着怒火说:“这位家长,我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孩子每道题的思路都对,是你记错了知识点还不承认,反而一直骂孩子、质疑老师!你这样的态度,只会打击孩子的学习信心!”
母亲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班主任严肃的眼神堵了回去。女孩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悄悄朝班主任露出了一点感激的眼神。大厅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侧目,原本嘈杂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又尴尬。
被班主任当众指出问题,母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她猛地把答案册摔在桌子上,纸张散落一地,声音尖利地喊道:“我教育我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你一个老师,不帮着纠正孩子,倒先指责起家长来了?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教学态度?”
女孩被母亲的举动吓得一哆嗦,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母亲还想继续骂,伸手就要去拉女孩的胳膊,嘴里念叨着:“走!这学不上了,跟这种老师学能有什么好!”
班主任连忙上前拦住她,语气依旧坚定:“您不能这么冲动!孩子没错,更不能因为您的误会让她受委屈!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但您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撒气,更不能说不上学这种话!”
大厅里的客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目光齐刷刷地聚过来,母亲的情绪却更激动了,双手挥舞着,嘴里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原本只是教育矛盾的小事,瞬间闹得不可开交。
女孩猛地站起身,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梗着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晰:“行了!我每次写作业,都会把自己的答案先记在笔记本上!你说的那些全都是错的啊!”
她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笔记本,狠狠摔在母亲面前:“为什么每次交作业,我还要把这个笔记本一起交上去?因为这些练习册里的参考答案本来就是错的!我记在笔记本上的才是对的!你就是控制欲太强了,从来不肯听我说一句!”
“邻居家的小雅,她妈妈什么时候像你这样指责过她?我们每次遇到难题,都是一起讨论,还会找老师分析!可你呢?一上来就质疑我的答案,说我上课没听,说我笨!”女孩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抖,“这些题就算做错了又怎么样?做错的是题,不是人啊!你为什么连这点都不懂!”
这番话让母亲瞬间愣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班主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帮她擦了擦眼泪,大厅里静得能听到女孩的抽泣声,所有人都看着这对母女,气氛复杂又沉重。
母亲僵在原地,脸上的怒火瞬间褪去,只剩下满眼的错愕,像是没听清女孩的话,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孩看着母亲失神的样子,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决绝:“一张试卷我一个半小时就能做完,你却非要盯着我做四个小时,连思路都要按你的来……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不要你管我了!”
话音刚落,酒店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连忙上前:“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正是女孩的爸爸。他看了看眼圈通红的女儿,又看了看愣在原地的妻子,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班主任见状,上前简单说了刚才的情况,男人听完,叹了口气,先蹲下来摸了摸女孩的头,轻声安抚,又转头看向妻子,眼神里满是无奈——这场因作业引发的争吵,终究还是等来了能缓和局面的人。
我可以帮你梳理这段场景里的人物情绪变化,比如从母亲的“懵”、女孩的“决绝”到父亲的“无奈”,清晰呈现矛盾转折的关键节点,需要吗?
女孩看到爸爸过来,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拽着爸爸的衣角,眼泪还挂在脸上,声音带着哽咽:“爸爸,我的妈妈非要说我的答案不对啊!练习册上的参考答案本来就是错的,我把正确的写在笔记本上,她不相信,还一直骂我,说我上课没好好听……”
她说着,指了指桌上散落的练习册和摊开的笔记本,语气里满是委屈:“我跟她解释,她也不听,还说要让我别上学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她这样管着了……”
爸爸听完,搂了搂女孩的肩膀,转头看向妻子,眼神里带着责备又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先问问孩子情况,就随便指责她呢?”原本僵持的气氛,因为爸爸的介入,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母亲被丈夫这句话点醒,积压的情绪瞬间又爆发出来,她指着桌上的练习册,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她要是自己做得对,我能说她吗?现在倒好,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说着,她眼圈也红了,语气里满是委屈,却还是不肯松口承认自己的问题。
爸爸皱着眉,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女儿,一边耐着性子对妻子说:“为孩子好也不是这么个方式,你得先听她把话说完,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只会让孩子越来越怕你。”
班主任也在一旁轻声劝道:“这位家长,孩子现在正是需要理解的时候,练习册答案出错是常有的事,咱们重点是帮孩子理清思路,而不是一味指责。您要是不放心,以后可以和我多沟通,咱们一起帮孩子进步。”
母亲站在原地,看着丈夫护着女儿的样子,又听着班主任的话,嘴唇动了动,情绪渐渐平复了些,只是脸色依旧难看。大厅里的气氛依旧紧张,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反应——这场因作业引发的家庭矛盾,到底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第63章(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