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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染血的空白页

林默第一次见到那本笔记时,雨正下得像要把整座城市溺死。

城中村的旧书店在暴雨中像只瑟缩的猫,木质招牌被雨水泡得发胀,“时光旧书”四个字晕开墨痕,像淌着黑血。他本是来躲雨的,裤脚卷到膝盖,帆布鞋里灌满泥水,踩在地板上咯吱作响。书店老板是个独眼老头,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见他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又低头用放大镜研究一本线装古籍。

角落里的书架积着厚尘,仿佛从未有人问津。林默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泛黄的书脊,忽然被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封皮吸引。那是本薄薄的笔记,没有书名,皮质封面摸起来却异常光滑,在潮湿的空气中甚至泛着冷意。

“老板,这书怎么卖?”他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封面,就听见老头沙哑的声音:“那本不卖。”

林默愣了愣,转头看见老头正盯着他,独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为什么?”他追问,指尖已经掀开了笔记的扉页。

空白。

整本笔记都是空白的,纸张却白得刺眼,不像普通的书写纸,更像是某种特殊的材质。他正觉得奇怪,老头突然站起来,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我说不卖!放下!”

老头的反应太过激烈,林默反而来了兴致。他掏出钱包:“五十块?”老头没动。“一百?”他抽出一张纸币放在柜台上,趁老头弯腰去捡的瞬间,抓起笔记塞进背包,转身冲进了雨幕。

身后传来老头愤怒的咒骂声,但他没有回头。雨水很快打湿了背包,他能感觉到那本笔记隔着布料传来的凉意,像揣了块冰。

回到出租屋时,林默已经浑身湿透。这是间顶楼加盖的铁皮房,面积不到十平米,雨季时漏雨是常事。他把湿漉漉的外套扔在椅子上,从背包里拿出那本黑色笔记。奇怪的是,笔记竟然是干的,雨水仿佛根本无法渗透那光滑的封面。

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旧书桌前,拧亮台灯。暖黄的光线洒在笔记上,他再次翻开扉页,依旧是空白。当翻到第二页时,一行淡红色的字迹突然浮现,像是用血写的:

当写下姓名时,需在脑海中浮现其面容,否则无效。

林默皱起眉,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他翻到下一页,又是一行红字:

写下姓名后,若未指定死亡方式,将默认死于心脏麻痹。

“无聊。”他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心想不如陪这个恶作剧的作者玩玩。他想起今天在公司里故意刁难他的部门经理张涛,那个挺着啤酒肚、总爱用油腻的手指拍他肩膀的中年男人。

他在笔记上写下“张涛”两个字,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张涛满脸横肉的脸,然后在后面加了句:“死于意外车祸。”

写完后他把笔扔在桌上,觉得自己有点幼稚。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亏自己还当真了。他把笔记扔在一边,起身去洗澡。

热水器的水温忽冷忽热,林默一边搓着头发,一边回想刚才的事。那老头奇怪的反应,笔记上诡异的红字,还有这笔记本身的异常……他甩甩头,把这些念头抛开,一定是最近加班太累,产生幻觉了。

洗完澡出来,他拿起手机想刷会儿短视频,却看到公司群里炸开了锅。

“张经理出事了!”

“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刚接到通知,张涛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了,当场死亡!”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颤抖着手点开同事发的现场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能看到扭曲的车身和地上蔓延的血迹。时间显示,车祸发生在晚上八点十七分,而他写下名字的时间,是八点十五分。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睡衣。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桌上那本黑色笔记,台灯的光线在封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张张开的嘴。

第二章:死亡倒计时

那晚林默彻夜未眠。

他反复翻看那本笔记,试图找到破绽。但无论怎么检查,它都只是本普通的笔记,除了那几行诡异的红字和永远保持干燥的封面。他甚至用打火机去烧边角,火苗却像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根本无法靠近纸张。

天亮时,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公司。办公室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张涛的死。有人说他昨晚还在微信群里炫耀新买的车,有人说他上周体检查出心脏有问题,说不定是突发疾病导致车祸。

没人怀疑这起看似意外的死亡和一本神秘的笔记有关,除了林默自己。

他坐在工位上,手指冰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写下张涛名字的瞬间,心脏狂跳不止。如果那本笔记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小林,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邻座的李姐关切地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林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有点着凉。”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连最简单的报表都做错了好几次。每当有人提到张涛的名字,他都会吓得一哆嗦。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张涛的死只是巧合,那些红字不过是某种化学反应,遇热或遇潮才会显现。

下班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那家旧书店。但书店大门紧闭,门板上贴着一张“转让”的告示,那个独眼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林默站在门口,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回到出租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笔记塞进床底的旧箱子里,用几件旧衣服盖住。他不敢再看它,仿佛那是什么会带来厄运的诅咒。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公司来了新的部门经理,大家很快适应了没有张涛的日子。林默努力把那本笔记和张涛的死抛在脑后,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直到周五晚上,他在小区楼下遇到了那个醉醺醺的邻居。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李,无业游民,整天酗酒闹事。林默住进来半年,已经见过他好几次家暴妻子,还曾因为半夜扰民被警察带走。今晚他又喝多了,堵在单元门口,对着一个外卖小哥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推搡。

“你他妈眼瞎啊?敢撞老子!”男人喷着酒气,一把抢过外卖小哥的餐盒扔在地上,“赔老子钱!”

外卖小哥吓得脸色发白,不停地道歉。周围围了几个邻居,却没人敢上前劝阻。林默皱着眉,想绕开他们上楼,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胳膊:“你他妈也想走?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老子好欺负?”

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扑面而来,林默胃里一阵翻涌。他用力甩开男人的手:“你放手!”

“嘿,还敢顶嘴?”男人眼睛一瞪,挥拳就朝林默打来。林默躲闪不及,被打在肩膀上,疼得龇牙咧嘴。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外卖小哥趁机跑了。男人还不依不饶,揪住林默的衣领就要再打。林默又气又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本笔记。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颤。他用力推开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上楼,反锁了房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刚才那个可怕的想法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不该这么想的,杀人是犯法的……可是那个男人太可恶了,他活该……

两种声音在脑海里激烈地交战。林默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他知道自己不该被愤怒冲昏头脑,但刚才男人嚣张的嘴脸和肩膀上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

最终,他还是败给了心底的恶魔。

他爬起来,颤抖着从床底拖出那个旧箱子,拿出了那本黑色笔记。台灯下,笔记的封面依旧泛着冷光,第二页的红字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

他拿起笔,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李建军,邻居们都在背后叫他“酒鬼李”。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李建军醉醺醺的脸,然后在笔记上写下:

李建军,死于酒精中毒引发的呕吐物窒息。

写完后,他立刻把笔记扔回箱子里,用被子蒙住头。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去看时间。恐惧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的。他拉开窗帘一角往下看,只见警车停在单元门口,几个警察正在勘察现场。邻居们围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

他悄悄打开房门,听见楼下传来对话声:

“听说了吗?昨晚那个李建军死在家里了。”

“真的?怎么死的?”

“好像是喝多了,呕吐物卡住喉咙,窒息死的。发现的时候都硬了。”

林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真的杀人了。用一本诡异的笔记,杀死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屏幕上显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恭喜你,成为新的“笔记持有者”。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神秘的窥视者

短信像一道惊雷在林默脑中炸开。

他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颤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陌生号码,没有归属地,短信内容简短却充满了恶意。对方是谁?怎么知道笔记的存在?“游戏”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恐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是在做梦,那本笔记是真的,张涛和李建军的死也是真的,现在还有一个神秘人知道了这一切。

他立刻回复短信:“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但对方再也没有回复。林默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注视而干涩发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出门时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同事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惊肉跳,晚上更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张涛和李建军浑身是血地站在他床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想把笔记扔掉,甚至烧毁。但他试过把笔记扔进垃圾桶,第二天它却好端端地躺在他的书桌上;他用剪刀去剪,刀刃却像碰到了钢板一样弹开,连一道痕迹都留不下。这笔记仿佛有了生命,死死地缠住了他。

一周后,神秘人的短信再次发来:

你以为能逃避吗?笔记一旦绑定,就无法解除。要么继续使用,要么被它吞噬。

林默看着短信,浑身冰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他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关于“死亡笔记”的信息,却只找到一些动漫和小说的相关内容,没有任何关于现实中存在这种笔记的记载。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个匿名的论坛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帖子标题是“你相信有能操控死亡的物品吗?”发布时间是半年前,下面只有寥寥几条回复,都以为是楼主在开玩笑。

林默犹豫了一下,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给楼主发了条私信:“你说的物品,是不是一本黑色的皮质笔记?”

他没想到,对方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看来,你也找到了它。”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飞快地打字:“你是谁?你知道这笔记的来历?”

对方回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成为了‘选中者’。这笔记是死神的造物,用来收割灵魂。每一个持有者都必须不断杀人,否则就会被死神带走。”

“死神?”林默觉得荒谬又恐惧,“这不可能!这只是本普通的笔记!”

“普通?”对方发来一个冷笑的表情,“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写下的人都死了?林默,男,24岁,在‘创科’公司做文员,住在城南城中村3栋702室。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杀了张涛和李建军。”

林默吓得手机差点脱手。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住址和工作单位,甚至知道他用笔记杀了人!他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对方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你想怎么样?”他颤抖着打字。

“很简单,继续使用笔记。”对方回复,“每周至少杀一个人,并且要让死亡看起来像是意外或自然死亡。如果你做不到,或者试图告诉别人笔记的存在,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不做!这是犯法的!”林默几乎是吼出来的。

“犯法?”对方发来一个嘲讽的表情,“当你第一次在笔记上写下名字的时候,你就已经犯法了。现在退缩,太晚了。给你个提示,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医院住院部503病房,有个叫王强的恶霸,长期虐待父母,你知道该怎么做。”

短信到此为止,无论林默再发什么,对方都没有回复。

林默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天旋地转。他看着床底那个藏着笔记的箱子,仿佛看到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他不想再杀人了,那种背负人命的罪恶感几乎要把他压垮。但对方的威胁又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不敢违抗。

第二天,林默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不停地看时间,离下午三点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想假装没看到那条短信,想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但那个神秘人的话总在他耳边回响:“如果你做不到,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最终,恐惧战胜了良知。

下午两点半,他请假离开了公司,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站在住院部楼下,他犹豫了很久,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一想到神秘人可能就在某个角落监视着他,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503病房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太太,应该是他的母亲。男人脾气暴躁,不停地对老太太呼来喝去,嫌她喂水太慢,嫌病房太吵。

林默躲在门口看了几分钟,胃里一阵翻涌。他拿出手机,假装在打电话,悄悄记下了床头病历卡上的名字——王强。

离开医院后,他立刻打车回了出租屋。关上门,他拿出笔记,手还在不停地抖。他在笔记上写下“王强”,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嚣张的嘴脸,然后写下:“死于突发脑溢血。”

写完后,他像虚脱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只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当天晚上,新闻里报道了一则消息:市中心医院一名患者在病房内突发脑溢血死亡,经医生诊断,符合自然死亡特征。

林默关掉电视,黑暗中,他仿佛看到笔记的封面上,那光滑的皮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第四章:死神的影子

王强的死让林默彻底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耳边总响起死者的哀嚎。他食欲不振,体重在短短几天内下降了十几斤,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同事们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但他只能用“最近压力大”来搪塞。

神秘人的短信来得更加频繁了,有时是让他杀死一个诈骗犯,有时是让他除掉一个小偷。林默像个提线木偶,被迫一次次在笔记上写下名字,每一次都像是在自己的灵魂上刻下一道伤痕。

他试图找出那个神秘人。他查过那个陌生号码,却发现是虚拟号码,无法追踪;他在论坛上给那个楼主发了无数条私信,对方却再也没有回复。那个神秘人就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这天晚上,林默刚在笔记上写下一个家暴丈夫的名字,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吓了一跳,立刻冲到窗边,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漆黑的夜空和远处零星的灯火。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当他转过身时,却看到书桌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苍白的手和嘴角露出的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你是谁?”林默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墙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苍白得像纸,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一丝眼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我是死神。”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这本笔记的原主人。”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死神?这世上真的有死神?他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男人,突然想起了论坛楼主说的话:“这笔记是死神的造物,用来收割灵魂。”

“你……你想干什么?”林默的声音带着哭腔。

第五章:规则的裂痕

死神的指尖划过笔记封面时,林默听见纸张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某种古老的咒语被唤醒。他死死贴着墙壁,连呼吸都忘了,眼睁睁看着死神翻开笔记,那些他亲手写下的姓名在页面上泛着暗红的光,像凝固的血珠。

“你违背了规则。”死神的声音没有起伏,纯黑的眼瞳里映不出任何情绪,“笔记持有者应自主选择目标,而非沦为他人的工具。”

林默愣了愣:“规则?你说的是那些红字?”他突然想起笔记第二页的字迹,“可那个神秘人威胁我……”

“威胁?”死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苍白的手指点在“王强”的名字上,那行字瞬间扭曲成黑色的烟雾,“死神只认可持有者的意志。若你真心抗拒,任何威胁都无法迫使笔尖落下。”

烟雾散去后,页面上浮现出一行新的红字,比之前的字迹更深邃:持有者若因外力胁迫杀人,灵魂将被笔记标记,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林默浑身冰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迫的,却没想过死神早已定下如此残酷的规则。他看着死神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你一直在看着我?”

“从你夺走笔记的那一刻起。”死神合上笔记,将它推回林默面前,“独眼老头曾是守护者,你强行带走笔记,就该承担后果。”

“守护者?”林默想起那个愤怒的老头,“他现在在哪?”

死神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窗外。林默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夜色浓稠如墨,城中村的巷道里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当他回过头时,死神已经消失了,只有桌上的笔记还散发着淡淡的寒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又是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做得不错。明天上午十点,城东拆迁区,找到外号“刀疤刘”的包工头,他欠了工人三个月工资还雇人打人,该清算了。

林默盯着短信,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发白。死神的话在他脑中回响,他看着笔记封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第一次生出反抗的念头。

第二天清晨,林默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去拆迁区。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用记号笔在笔记上画满叉号,又找来铁链把它锁在桌腿上。但无论他做什么,笔记都纹丝不动,那些叉号在阳光下渐渐淡去,铁链接触到封面的地方甚至泛起了黑色的锈迹。

中午时分,敲门声突然响起。林默吓得一哆嗦,透过猫眼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想起神秘人短信里的威胁,心脏狂跳起来。

“林默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谈谈。”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林默死死抵住门,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那个神秘人终于要亲自找上门了。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笔记,突然抓起它塞进怀里,翻窗爬上了天台。

城中村的天台相连,像迷宫一样纵横交错。林默在屋顶上狂奔,瓦片被踩得噼啪作响。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那两个黑西装男人正敏捷地翻墙而来,动作快得不像普通人。

跑到天台边缘时,林默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楼底的巷道。他抓住晾衣绳稳住身体,怀里的笔记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脱手。他翻开笔记,只见新的红字正在疯狂涌现:

持有者生命受到威胁时,可指定攻击者姓名及死亡方式。

警告:使用此权限将加速灵魂消耗。

林默看着追来的黑西装男人,他们的工牌在阳光下反光,上面印着名字:赵虎、钱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颤抖着抓起口袋里的圆珠笔,在笔记上飞快写下:赵虎、钱豹,追逐中失足坠楼。

写完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林默不敢回头,抱着笔记跌跌撞撞地跑过天台,钻进另一栋楼的楼梯间。当他终于敢停下喘气时,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你敢违抗我?游戏升级了。

第六章:失控的猎杀

反抗的代价来得比林默想象中更快。

第二天,他去公司销假时,发现自己被人事部叫去谈话。经理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上面罗列着他近一个月的“罪状”:迟到早退、报表错误、泄露公司机密……每一条都足以让他立刻被开除。

“小林啊,不是公司不留你。”经理叹着气,“有人匿名举报你,证据确凿,我们也没办法。”

林默看着文件上那些明显伪造的证据,知道这是神秘人的报复。他走出公司大楼时,阳光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失业的滋味不好受吧?下一个目标,你的前女友苏晴,她下午三点会在星光咖啡馆见新男友。她当年嫌你穷把你甩了,难道不该付出代价?

看到“苏晴”两个字,林默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疼。那是他大学时的恋人,分手时确实闹得很难看,但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他立刻回复短信:“你敢动她试试!”

对方秒回,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苏晴正站在咖啡馆门口打电话,笑容明媚。而拍照的角度,明显是在暗处偷拍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三点十五分前,我要在笔记上看到她的名字,否则她的新男友会“意外”推她下楼梯。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冲向星光咖啡馆,汗水浸湿了衬衫。他赶到时,苏晴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相谈甚欢。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脸上,她笑得那么开心,林默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怀里的笔记像块烙铁。他知道神秘人说得出做得到,可他怎么能亲手杀死曾经深爱的女孩?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三点的钟声敲响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视频链接。

点开视频,画面是咖啡馆的消防通道,一个男人的手正悄悄松动楼梯扶手的螺丝。那正是苏晴新男友的背影!

林默的眼睛红了。他掏出笔记和笔,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他看着苏晴的笑脸,又想起视频里松动的螺丝,最终在纸上写下:苏晴,喝下被下药的咖啡,陷入昏迷,送往医院抢救。

他没有选择死亡,而是用了最轻微的方式。写完后,他看见苏晴的男友起身去了吧台,几分钟后端着两杯咖啡回来。苏晴喝下咖啡没多久,就突然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男人惊慌地叫来了救护车,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意外。

林默躲在角落里,看着苏晴被抬上救护车,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保住了她的命,却也彻底沦为了神秘人的傀儡。

当晚,死神再次出现。他站在月光下,身影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你在规则边缘游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每一次妥协,都会让笔记的力量更强,你的灵魂更弱。”

“我该怎么办?”林默抓住死神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告诉我神秘人是谁,我要结束这一切!”

死神沉默了很久,纯黑的眼瞳里似乎闪过一丝波动:“他叫陈默,和你一样,曾是笔记持有者。”

第七章:双生的罪孽

“陈默?”林默愣住了,“和我同名?”

“不仅同名。”死神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你们是天生的灵魂双生子,共享着一部分命运。他十年前得到笔记,却因为过度使用被反噬,失去了书写能力,只能通过操控其他持有者来满足杀戮欲。”

林默的大脑一片混乱:“那独眼老头……”

“是他的守护者,也是他的第一个受害者。”死神指向窗外,“老头发现他用笔记滥杀无辜,试图毁掉笔记,结果被他写下名字,死于‘意外’火灾。”

林默想起书店门板上的“转让”告示,原来那根本不是转让,而是死亡预告。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一直看着我,是希望我能阻止他?”

死神点了点头,身影变得更加透明:“我快没时间了。笔记的力量来自死神的生命,陈默的滥用让我濒临消散。你必须找到他,毁掉他藏起来的另一半笔记——那是他操控你的关键。”

“另一半笔记?”

“死亡笔记原本是完整的,陈默被反噬后,笔记分裂成两半。你手里的是‘执行页’,负责写下死亡;他手里的是‘契约页’,能操控持有者的意志。”死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藏在……废弃的精神病院,顶楼的钟……”

话音未落,死神就化作一阵黑烟消散了。桌上的笔记突然剧烈震动,封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泛着红光的纸页。林默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第二天,林默根据死神的提示,前往城郊的废弃精神病院。这里几十年前发生过火灾,只剩下断壁残垣,荒草长得比人还高。他爬上摇摇欲坠的楼梯,顶楼的钟楼上果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钟楼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在墙上写写画画。墙上贴满了照片,都是被林默杀死的人,每张照片上都用红笔打了叉,最后一张是苏晴的照片,旁边写着“备用”两个字。

“你终于来了,林默。”男人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和林默有着惊人相似的眉眼,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疲惫。

“陈默?”林默握紧怀里的笔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陈默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钟楼里回荡,“因为这世界太脏了!张涛贪污公款,李建军家暴成性,王强克扣工资……他们不该死吗?而你,林默,你和我一样,骨子里就渴望审判的权力!”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你以为你是被迫的?不,你享受这种决定他人生死的感觉!第一次写下名字时,你夜里没笑吗?”

林默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不得不承认,当张涛的死讯传来时,他心底确实掠过一丝隐秘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恐惧,却又无法否认。

“看看这个。”陈默从怀里掏出半本笔记,封面已经残破不堪,“这是契约页,我能看到你的所有想法,操控你的行动。我们是一体的,林默,你逃不掉的!”

他举起契约页:“现在,写下你的名字!结束这无聊的游戏!”

林默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走向陈默,手里的圆珠笔自动抬起,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他能感觉到陈默的意志正在侵入他的大脑,死亡的诱惑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就在笔尖即将落下的瞬间,他想起了苏晴昏迷前的笑脸,想起了死神消散前的眼神,想起了自己最初只是想躲雨的那个午后。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不是你!”林默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笔记砸向陈默。两本笔记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红光和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陈默发出痛苦的尖叫,身体在漩涡中扭曲变形。他手里的契约页开始燃烧,化作黑色的灰烬。林默感觉大脑里的束缚消失了,他看着陈默在火焰中消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们本是一体……”

第八章:空白的终章

漩涡散去后,钟楼里只剩下林默和那本完整的死亡笔记。笔记的封面恢复了光滑,却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暖,仿佛有生命在里面跳动。

他翻开笔记,之前写下的名字都已消失,只剩下空白的纸页和最后一行新浮现的红字:持有者可选择销毁笔记,代价是遗忘一切相关记忆;或成为新的守护者,永世看守笔记。

林默犹豫了。遗忘,意味着他将失去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失去对死神的承诺,失去对苏晴的愧疚。但守护,意味着他将永远被笔记束缚,再也无法过正常的生活。

夕阳透过钟楼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想起了独眼老头,想起了透明的死神,想起了陈默疯狂的脸。他突然明白,真正的审判从来不是靠笔记,而是靠人心。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笔记的边角。火焰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弹开,而是温柔地舔舐着纸页,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笔记在火焰中卷曲、变黑,却没有散发出焦臭味,反而飘来淡淡的书香,像那个躲雨的午后,旧书店里的味道。

随着笔记化为灰烬,林默感觉大脑一阵剧痛,无数记忆碎片像潮水般退去。他忘了张涛的死,忘了李建军的醉态,忘了陈默的脸,只记得自己曾在暴雨天去过一家旧书店,买了一本空白的笔记。

当他走出精神病院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手机响了,是医院的电话,说苏晴已经醒了,只是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碍。林默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找了份新工作,租了间阳光充足的房子。偶尔路过城南的城中村,他会下意识地看向那家旧书店,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家花店,门口摆着五颜六色的向日葵。

有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笑着对他说:“守护不一定需要笔记。”醒来时,他发现书桌上多了一本普通的笔记本,封面是干净的白色。

他拿起笔,在第一页写下:“今天天气很好,适合重新开始。”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极了那个暴雨午后,命运悄然转动的声音。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独眼老人坐在花店里,看着窗外的阳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他的手边放着一本线装古籍,封面上写着三个字:“守护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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