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172 年深秋,吴家堡的风裹着枯叶,在中枢府的青砖院墙上打着旋儿,簌簌落在窗棂下。堂屋的暖炉里燃着松木,炭火噼啪作响,映得桌上的粗瓷碗都泛着暖意。王二丫看着儿子叶青云捧着热粥,却只浅浅抿了两口,终于放下手里的缝补活计,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青云,这都深秋了,你今年也二十四了吧?咱们村东头的狗蛋,比你小两岁,娃都能跑了,你咋还没个准信?”
叶青云捏着粥碗的手指一紧,热气模糊了视线,心里却清明得很 —— 这具身体的年岁确实是二十四,可他灵魂里的 “叶青云”,穿越前就蹉跎到二十八,在这个乱世又熬了四年,实际年岁早过了三十二。他望着母亲鬓边被炭火熏得微焦的发丝,张了张嘴,那句 “堡里事忙” 的托词,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娘,南蛮的事刚稳住,西域轻骑兵还没完全归队,再等等……”
“等?等啥?” 王二丫打断他,伸手把炉边烤着的红薯翻了个面,“等天冻透了?等娟儿那丫头在咱们家再住上一年?我都看在眼里,她天天天不亮就去贸易部,回来还帮你整理账册,你书房里的油灯,多少回是她帮你吹的?你俩在一个院里住了三年,堡里谁不把她当你媳妇看?”
提到耶律娟,叶青云的心跳猛地沉了沉。他想起昨夜路过东厢房,看到窗纸上她伏案的身影,手里握着他画废的机械图纸,正用针细细挑去纸上的墨点 —— 她总说 “图纸得干净,做出来的工具才规整”,可他知道,那是怕他熬夜伤神,替他收拾残局。可每次对上她清亮的眼睛,他总忍不住想起 “年龄” 这道鸿沟:耶律娟比这具身体还小一岁,不过二十三,在他眼里,总带着几分需要呵护的青涩,他从未敢把 “结婚” 这两个字,往她身上落。
“娘,我跟娟儿就是…… 同袍,是一起做事的伙伴,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自己都觉得牵强。这三年,耶律娟的布袍从北蛮带来的皮毛短打,换成了吴家堡的素色长衫;她的谈吐从带着草原口音的直白,变成了能与商队谈判的沉稳,可他总固执地把她圈在 “小妹妹” 的框里,忘了她早已能和他并肩扛下吴家堡的风雨。
王二丫却不吃这套,起身走到他身边,攥着他的手腕:“啥伙伴?伙伴能天天给你缝袜子?能在你感冒时守着熬姜汤?娟儿是个好姑娘,性子稳,又懂你,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一个姑娘家,在你这儿住了三年,名声早跟你绑在一起了,你不娶她,让她以后回北蛮咋抬头?”
暖炉里的炭火 “噼啪” 一声,迸出火星,落在地上烫出小黑点。叶青云望着那点火星,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西域,耶律娟为了帮他谈下雄鹰部的骑兵,喝了三大碗马奶酒,晕得站不稳,还攥着他的袖子说 “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想起上个月南蛮来犯,她守在交易中心,把账本锁进密室,手里握着精铁刀,说 “银号不能丢”。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他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 “顾虑”,不过是逃避的借口 —— 他早该承认,这个姑娘,早已住进了他心里。
“娘,我……”
话没说完,院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耶律娟裹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手里提着个陶壶,掀帘进来时,带进一股深秋的寒气:“阿姨,青云哥,我刚从辣椒酱车间回来,给你们炖了点羊肉汤,驱驱寒。” 她把陶壶放在桌上,刚要拧开壶盖,看到母子俩凝重的神色,手指顿了顿,“是不是我来晚了?”
王二丫立刻换上笑,拉过耶律娟的手,把她按在叶青云身边的凳子上,棉袍上的寒气还没散,却被暖炉的热气裹住:“不晚!娟儿来得正好!娘正跟青云说,你俩的婚事得抓紧办,这深秋办喜事,过年就能添人丁,多好!”
耶律娟的脸颊瞬间红透,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她攥着棉袍的衣角,眼神慌乱地瞟向叶青云,声音细得像蚊蚋:“阿姨,我…… 我听青云哥的。”
叶青云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看着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的紧张模样,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塌了。他想起这三年,她从未提过 “名分”,却默默守着这个家;从未抱怨过 “辛苦”,却总在他身后撑起半片天。他不能再让她等,也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 这婚,必须办,还要办得热热闹闹,让整个吴家堡都知道,耶律娟是他叶青云要娶的人。
“娟儿,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娘说得对,咱们的婚事,就定在这个深秋,让大家都来热闹热闹。”
耶律娟猛地抬头,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嗯!”
王二丫见儿子松口,高兴得拍着腿:“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李村长,让他挑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咱们吴家堡的大喜事,得搭戏台,请全村人吃酒,让娟儿风风光光进门!”
消息像长了翅膀,第二天就飘遍了吴家堡的每个角落。李村长揣着泛黄的历书,踩着落叶跑来找叶青云,指着 “十月十六” 那页:“叶首领,这日子好!宜嫁娶、宜纳福,离现在还有十天,正好够咱们筹备!深秋不冷不热,搭戏台也方便,村民们也都闲下来了!”
王五和唐不三扛着两坛西域好酒,大步流星进了院:“青云,结婚那天,护卫队给你当仪仗!咱们骑着马,举着吴家堡的旗子,从东门绕到广场,再到中枢府,让全堡的人都看看!”
袁七捧着账本,笑得眼睛都眯了:“银号这边您放心,牛肉、羊肉、粮食都备足了,我再让运输队去登州府拉些好布,给您和耶律姑娘做新衣裳!戏台子我让工匠们用松木板搭,再盖层油布,免得下雨淋着!”
耶律娟也没闲着,李村长的媳妇带着几个妇女,拎着针线筐来帮她做嫁衣。她坐在暖炉边,手里拿着红线,绣着嫁衣上的缠枝莲,阳光透过窗纸落在她发间,暖融融的。丫鬟小翠凑在旁边,小声说:“小姐,您绣的莲花真好看,以后肯定能跟叶首领好好过日子。” 耶律娟点点头,眼神望向院外 —— 叶青云正和工匠们商量戏台的高度,时不时回头朝东厢房望一眼,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的十天,吴家堡像被撒了把糖,处处都是喜庆的模样。工匠们在广场搭起三丈高的戏台,油布被风吹得猎猎响;村民们自发打扫街道,把落叶堆成小山,洒上清水压尘;袁七指挥着伙计们搬酒、运粮,忙得满头大汗;连启智学堂的孩子们,都在老秀才的带领下,排练起了贺婚的歌谣,“叶首领,娶新娘,吴家堡,喜洋洋” 的调子,在深秋的风里飘得老远。
叶青云站在戏台旁,看着工匠们钉最后一块木板,又望向中枢府的方向 —— 东厢房的窗台上,晒着耶律娟绣好的帕子,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在深秋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活。他不再纠结于 “穿越者” 的身份,也不再在意年龄的差距,只盼着十月十六快点来,能牵着耶律娟的手,在暖炉的炭火旁,在全堡人的祝福里,说一句 “余生请多指教”。
傍晚的风又起了,带着戏台木材的清香,吹过广场,吹进中枢府的小院。叶青云深吸一口气,心里满是踏实 —— 这场深秋的婚礼,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耶律娟陪着,有母亲等着,有全堡人望着,吴家堡的冬天,会更暖,未来的路,虽然前途未知,既然来了就要过好每一天。
秋风瑟瑟、看着火红的嫁衣,想起了大花轿的歌词,就吟唱起来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
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妹妹呀把手牵
又到那山顶我走一遍啊
看到了满山的红杜鹃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嗬呦嗬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嗬呦嗬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来抱一抱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
身边的人也跟着吟唱起来,气势磅礴,气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