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景和三年冬月下旬,城隍庙前的寒风裹着雪粒,青记染布庄的后堂却燃着一盆旺炭火,暖意融融。青娘将一张丈许长的宣纸铺在八仙桌上,手里捏着支炭笔,却迟迟没有落下——按昨日计划,今日要梳理染色全流程,可望着桌上零散的“原料处理”“染料调配”“染色”等字条,她忽然发现,此前的流程竟像一团乱麻,连自己都说不清各环节的先后衔接。
“在愁流程梳理?”沈行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食盒里是刚温好的糖蒸酥酪,他见青娘对着宣纸发怔,笑着将字条按顺序摆了摆,“我茶庄梳理烘焙流程时,是从‘采茶’到‘成茶’一步步拆,每个大环节再拆成小步骤,你试试这个法子。”
温景然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他手里捧着个木盒,里面装着染色用的陶缸、银勺、水温计等工具:“我还带了些常用工具,咱们边模拟操作,边梳理流程,这样更清楚。比如原料处理,就得先挑拣、再清洗、最后按配方预处理,一步都不能乱。”
青娘眼前一亮,当即决定按“模拟操作+分步拆解”的法子来。三人围着炭火盆,从“原料接收”开始,一步步推演:
第一步是“原料接收与鉴别”。温景然取出一包黄芩,指着其中几片带虫蛀的:“原料进来得先鉴别,像这种虫蛀的、霉变的,得挑出去,不然会影响染料质量。这一步要记下来,还得写清鉴别标准,比如黄芩要选直径三分以上、颜色浅黄无黑斑的。”青娘握着炭笔,在宣纸上写下“原料接收:1. 鉴别成色(附标准);2. 分类存放(防潮、避光)”,字迹虽迹,却格外清晰。
第二步是“原料预处理”。沈行舟帮着取来陶盆和清水,温景然则演示处理黄芩的步骤:“先去芯,再用清水洗三遍,沥干后蒸半个时辰,最后用甘草水浸刻。每一步都有讲究,比如去芯要去干净,不然染出的布会泛灰;蒸制要用中火,火太大会让黄芩变焦。”青娘边看边补写:“原料预处理:黄芩(去芯→清洗→蒸制→浸甘草水);蔷薇果(去籽→清洗→发酵)”,还特意在“蒸制”“发酵”旁画了小圈,标注“需计时”。
第三步是“染料调配”。这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青娘特意让温景然详细演示“雨过天青”的调配:“黄芩汁三两、蔷薇果汁二两、云母粉一钱,加清水五斤,搅拌一刻钟至完全溶解。水温要控制在六成热,太高会让云母粉结块,太低则溶解不均。”沈行舟在旁补充:“还得记下调配工具,比如用银勺搅拌,瓷缸盛放,不能用铁器,铁器会让染料变色。”青娘赶紧在宣纸上添上“染料调配:工具(银勺、瓷缸);水温(六成热);搅拌时长(一刻钟)”。
接下来是“染色”“漂洗”“晾晒”环节。青娘让伙计取来一匹棉布,现场模拟染色:将棉布浸入染料中,按标准搅拌三刻钟,捞出后用温水漂洗五次,最后挂在通风避光处晾晒。每一步,三人都反复确认细节——比如染色时棉布要完全浸没,不能有褶皱;漂洗时水温要一致,避免色阶不均;晾晒时要远离烟火,防止布料熏黄。青娘则蹲在宣纸旁,飞速记录,炭笔写秃了一支,又换了一支。
不知不觉,夕阳已漫过窗棂,将宣纸染成暖金色。青娘看着纸上梳理好的流程:从“原料接收”到“成品检验”,共分八大环节、三十六个小步骤,每个步骤都标注了操作方法、工具、时长、注意事项,甚至连“漂洗时用软毛刷轻刷布面,避免用力揉搓”这样的细节都没落下。
“这样一来,不管是老伙计还是新伙计,照着流程走,都不会出大错了。”沈行舟拿起宣纸,仔细翻看,笑着对青娘说,“我茶庄的流程梳理完后,效率提了三成,你这染布流程梳理好,往后订单再多也能应付。”
温景然则指着“成品检验”环节:“我还可以在这一步加个质量检测标准,比如用清水搓洗棉布三次,不褪色、不变形才算合格,这样能保证每匹布都符合要求。”青娘当即点头,在“成品检验”后补写“质量检测:1. 色牢度(洗三次不褪色);2. 外观(无褶皱、无污渍)”。
正说着,伙计匆匆跑来报:“老板娘,杭州布庄的张掌柜来了,说想订一批‘流霞色’云锦,还想看看咱们的染色流程,怕咱们赶不上工期。”青娘握着梳理好的流程表,心中有了底气,笑着对伙计说:“请张掌柜到染坊来,我亲自给他演示流程。”
张掌柜跟着伙计走进染坊时,正看到青娘按流程演示“流霞色”的原料预处理——伙计按流程挑拣凤凰木花瓣,温景然则在旁核对鉴别标准,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张掌柜看着流程表,又看了看现场操作,忍不住称赞:“青娘,你这流程梳理得太细致了!有了这个,别说赶工期,就是再订一倍的货,我也放心!”当即签下了五十匹“流霞色”云锦的订单。
送走张掌柜后,暮色已浓。三人围坐在炭火盆旁,青娘将流程表誊写在绸布上,打算挂在染坊墙上,让每个伙计都能看到。沈行舟递过一碗热酥酪:“忙活了一天,快暖暖身子。你这流程梳理得这么好,往后标准化推进就容易多了。”温景然则补充:“我明天就把每个环节的工具、原料用量整理成清单,跟流程表配在一起,更方便使用。”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绸布的流程表上,映得那些字迹格外清晰。青娘捧着热酥酪,看着身边的两人,忽然觉得,这冬日的忙碌里,藏着最踏实的温暖——有沈行舟的经验分享,有温景然的细致补充,再复杂的流程也能梳理清楚,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顺。
子夜时分,青娘终于将流程表誊写完毕,绸布上“青记染布工艺流程(第一版)”的字样格外醒目。她刚要吹灯歇息,却见窗纸上映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沈行舟正帮着温景然将整理好的工具清单搬进库房,两人低声说着话,偶尔传来几声轻笑。青娘望着那两道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这场关于流程与标准的征途,她从未独行。
第二日清晨,染坊的伙计们看到墙上挂着的流程表,都围过来仔细看。老伙计李叔笑着说:“有了这个,往后教新伙计就省事多了,不用再一句句嘱咐。”新伙计小王则拿着流程表,跟着老伙计一步步操作,果然没出半点差错。
几日后,苏州布庄收到“雨过天晴”罗缎,掌柜的特意派人来传话,说这批布成色比之前更均匀,还想追加三十匹订单。青娘将消息读给沈行舟和温景然听,两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沈行舟提议:“不如咱们把流程表印成小册子,送给合作的布庄,让他们也知道咱们的流程有多规范,更放心跟咱们合作。”温景然则点头赞同:“我还可以在流程表旁加些常见问题解答,比如‘染色泛灰怎么办’,这样伙计们遇到问题也能自己解决。”
青娘看着两人认真的模样,心中暖意涌动。她忽然起身,走到染缸旁,舀起一勺按流程调配的“流霞色”染料,对两人笑道:“走,咱们再染一匹云锦,就当是为‘工艺流程梳理完成’庆功!”沈行舟和温景然相视一笑,纷纷围了过来。晨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染缸里的云霞色笼罩,那些关于流程梳理、梦想与情谊的故事,正随着染料的流转,在大乾的冬日里,缓缓续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