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亭镇的晨光刚漫过瑞祥绸缎庄的青瓦,后院的流动染坊已热闹起来。沈行舟与阿力正将迷你锅炉的无烟炭引燃,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铜制炉膛,很快便有热气升腾;周老栓蹲在染缸旁,用长杆搅拌着靛蓝色的染料,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如初夏湖面的粼粼波光;青娘则拿着一匹白绸,仔细检查着布面的纹理,准备开始今日的“现场染色演示”——这是她昨日与王掌柜商量好的主意,用现场染布的过程,让更多客户亲眼见证流动染坊的工艺,打消他们对“便携设备染布品质”的疑虑。
“青娘姑娘,人都来了!”王掌柜笑着走进后院,身后跟着七八位织户与商铺老板,其中既有昨日在市集上咨询过的客户,也有听闻“现场染色”特意赶来的观望者。“大家都想看看,你们这流动染坊,到底能不能染出跟苏州城一样好的布。”
青娘笑着迎上去,将众人引到染缸旁:“各位放心,今日我就现场染一匹‘雨过天青’的绸缎,从调制染料到染布、晾布,全程都让大家看着,有任何疑问,随时都能提。”
周老栓适时递过一碗调好的靛蓝染料:“各位请看,这染料是用蓼蓝叶子发酵制成的,再加入适量的石灰水与盐,既能让颜色鲜亮,又能固色。咱们流动染坊用的染料,跟苏州城青韵染坊的一模一样,品质绝对有保障。”
人群中,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他是望亭镇最大的织户刘老板,手里还拿着一匹自己织的白绸:“青娘姑娘,我这匹绸是用上好的桑蚕丝织的,要是能染出你说的‘雨过天青’,我就把本月的五十匹染布订单都给你们。”
青娘接过白绸,指尖抚过细腻的丝面,笑着道:“刘老板放心,这匹绸的质地极好,染出来的‘雨过天青’定会比普通绸缎更鲜亮。今日咱们就用这匹绸做演示,染好后若刘老板满意,咱们当场就能签订单。”
演示正式开始。周老栓将染料倒入折叠染缸,沈行舟则调整迷你锅炉的通风口,将水温控制在八十度——这是染丝绸的最佳温度,既能让染料充分附着,又不会损伤丝面。青娘双手提着白绸的两端,缓缓将其放入染缸,动作轻柔缓慢,确保每一寸丝面都能均匀接触染料。
“染丝绸讲究‘三浸三提’,”青娘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第一次浸入染料,停留一刻钟,取出沥干水分;第二次再浸入,停留两刻钟;第三次浸入后,要在染料中轻轻翻动,让颜色更均匀。这样染出来的绸缎,颜色才会温润如玉,不会出现色差。”
众人屏息看着白绸在染缸中渐渐变色,从纯白到浅蓝,再到如晴空般的靛蓝,每一次变化都引来一阵低声惊叹。刘老板凑近染缸,仔细观察着染料的浓度与白绸的染色进度,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水温会不会太低?”有人问道,“我之前在镇上的染坊染布,都是用开水煮,说这样颜色才牢。”
沈行舟笑着解释:“不同的布料,染布温度也不同。棉布耐高温,可用开水煮;但丝绸质地娇嫩,用八十度的温水最合适,温度太高,丝面会受损,反而影响染色效果。咱们迷你锅炉的优势就是能精准控温,不管是染棉布还是丝绸,都能调出最佳温度。”
一刻钟后,青娘第一次提起白绸,沥干的染料顺着丝面滴落,在染缸中泛起一圈圈蓝色的涟漪。她将白绸展开,对着晨光展示:“各位请看,此时的颜色还是浅蓝,这是为了让染料充分渗透丝纤维,后续两次染色,颜色会逐渐加深,最终变成‘雨过天青’。”
第二次染色时,阿巧也加入进来,她拿着一把细毛刷,轻轻刷着白绸的边缘:“丝绸的边缘容易染色不均,用毛刷轻轻刷匀,能让边缘的颜色与中间一致。咱们流动染坊虽设备便携,但工艺一点都不马虎,每一个细节都会做到位。”
两刻钟后,第二次染色完成,白绸的颜色已变成浅靛蓝。青娘将其取出沥干时,刘老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丝面:“丝面还是这么细腻,没有受损,看来你们的温度控制得确实好。”
第三次染色时,青娘在染缸中轻轻翻动白绸,周老栓则不时用长杆测量染料的浓度:“染料浓度要保持稳定,若浓度太低,颜色会偏浅;浓度太高,丝面容易结垢,影响手感。咱们每染一匹布,都会测量一次染料浓度,确保品质统一。”
半个时辰后,第三次染色完成。青娘将染好的绸缎从染缸中取出,沈行舟早已在晾布架上挂好了木杆。青娘双手提着绸缎的两端,将其轻轻挂在木杆上,一阵微风吹过,靛蓝色的绸缎随风轻摆,如一片小小的晴空,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颜色太好看了!”人群中响起一阵赞叹,“跟画里的‘雨过天晴’一模一样!”
“摸起来也软和,比镇上染坊染的丝绸手感还好!”
“我看这流动染坊的手艺,一点都不比苏州城的差!”
刘老板走上前,仔细查看绸缎的颜色与手感,又用指甲轻轻刮了刮丝面,没有丝毫掉色,他当即对青娘道:“青娘姑娘,我服了!这五十匹染布订单,我现在就跟你们签,按你们的价格,染‘雨过天青’与‘胭脂醉’两种颜色。”
青娘笑着让林小满拿出订单簿,当场与刘老板签了订单。其他织户与商铺老板也纷纷围上来,有的咨询染布价格,有的预约近期的染布时间,还有人提出想定制特殊颜色的染料。
“我想染一匹‘月白’色的布,给我母亲做寿衣,”一位老妇人说道,“镇上的染坊说染不出这么浅的颜色,你们能染吗?”
周老栓点头:“能染!‘月白’色是用蓼蓝染料加少量的石灰水调制的,颜色浅而温润,正好适合做寿衣。您明日把布送来,后日就能取,保证让您满意。”
老妇人高兴地付了定金,还特意叮嘱:“颜色一定要浅些,我母亲喜欢素雅的颜色。”
现场染色演示持续了一个上午,不仅当场签下了刘老板的五十匹订单,还新增了三十匹临时订单,比昨日市集上的订单还多。王掌柜看着热闹的场景,对青娘道:“青娘姑娘,你这招‘现场染色’太妙了!眼见为实,大家亲眼看到了你们的工艺,自然就信任你们了。”
青娘笑着道:“这还要多谢王掌柜帮忙召集客户,没有您的支持,咱们的现场演示也不会这么成功。往后咱们还要在其他乡镇做类似的演示,让更多人知道咱们流动染坊的手艺。”
午后,阳光渐渐变得强烈,沈行舟与阿力将晾布架挪到遮阳棚下,避免绸缎被晒伤。周老栓则带着几位感兴趣的织户,讲解染料的调制方法,还教他们如何辨别染料的品质:“好的靛蓝染料,颜色温润,没有异味;劣质染料颜色暗沉,还会有刺鼻的酸味,染出来的布容易掉色。”
阿巧则在一旁展示印花工艺,用草木灰模板在白色丝绸上印出“松鹤延年”的图案,引得众人纷纷称赞:“这印花太精致了!比绣的还好看!”
傍晚时分,今日染好的绸缎全部晾干,青娘让人将其一一整理好,通知客户前来取货。李二取走了深褐色的桌布,看到颜色均匀沉稳,高兴地说:“酒楼的王老板肯定会喜欢,我这就送过去,要是他满意,以后酒楼的染布订单也给你们!”
张婶也取走了染好的茜红嫁衣布,看到上面印着的“双喜临门”图案,笑得合不拢嘴:“太好看了!我家丫头看到肯定高兴!我这就回去给她做嫁衣,等她出嫁时,我一定给你们送喜糖!”
看着客户们满意离去的身影,青娘心中满是欣慰。这场现场染色演示,不仅赢得了订单,更赢得了客户的信任,让流动染坊在望亭镇真正站稳了脚跟。沈行舟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明日咱们就能完成瑞祥绸缎庄的订单,后天便可出发去木渎镇了。有了望亭镇的经验,木渎镇的经营肯定会更顺利。”
青娘点头,望着晾布架上色彩鲜亮的绸缎,眼中满是坚定:“现场染色的惊喜,不仅是给客户的,也是给咱们自己的。它让咱们知道,只要坚持品质与诚信,不管是在苏州城的固定染坊,还是在乡镇的流动染坊,都能赢得客户的认可。往后,咱们要把这份‘惊喜’带到更多的乡镇,让流动染坊的名字,传遍江南的每一个角落。”
夜色渐深,望亭镇的灯火渐渐亮起,后院的晾布架上,只剩下几匹明日要交货的绸缎,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众人坐在客栈的院子里,聊着今日的收获与明日的计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他们知道,这场现场染色的惊喜,只是流动染坊江湖旅程的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与机遇在等待着他们,但只有同心协力、坚持品质,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没有赢不了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