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东南海域,“通远号”与“通海号”正平稳航行。沈行舟站在“通远号”甲板上,手里捧着茶庄新制的碧螺春样品,与身旁的泉州商帮伙计闲聊:“郑老板说的吕宋商户,真会在黄岩岛等咱们?”
“沈公子放心,吕宋的马科斯先生与我们老板合作过两次,信誉可靠。”伙计笑着点头,“他们那边的苏木、胡椒运到内陆能卖高价,肯定会按时赴约。”
此次海运,沈行舟除了给琉球松浦先生送定制染布,还受郑老板所托,与吕宋商户对接香料贸易,同时捎带温景然筹备的一批治疟疾药材——东南沿海近日疟疾横行,温景然通过人脉联系了十余家医馆,急需这批药材救急。
“老陈,前面就是黄岩岛海域了吧?”沈行舟转向掌舵的老陈。
老陈了望片刻,眉头微蹙:“按航程该到了,可今日海面怎么这么静?连渔船都没见着。而且这附近的水流有些异常,得小心暗礁。”
话音刚落,“通海号”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沈公子!船底漏水了!像是撞到暗礁了!”
沈行舟心头一紧,立刻让水手放下小舢板,赶往“通海号”查看。只见“通海号”船身右侧已倾斜几分,海水正顺着破口不断涌入,伙计们正慌乱地用棉布堵塞,却根本挡不住水流。“快把货物往左侧挪,平衡船身!把最贵重的药材和香料先搬到小舢板上!”沈行舟高声指挥,自己也挽起袖子加入堵漏。
温景然派来的医徒见状,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麻布和桐油——这是温景然特意叮嘱准备的,桐油防水性极佳,可临时修补船身。“沈公子,用桐油浸泡麻布再堵破口,能暂时止住漏水!”医徒大喊着递过材料。
众人立刻照做,将浸过桐油的麻布一层层塞进破口,再用木杆夯实。忙活了一个时辰,漏水终于被暂时止住,但“通海号”已无法继续航行,只能在海面漂泊。老陈脸色凝重:“这破口太大,得靠岸修补才行。附近只有黄岩岛能停靠,可那里荒无人烟,连淡水都得自己找。”
“事到如今,只能去黄岩岛了。”沈行舟当机立断,“让‘通远号’拖着‘通海号’走,水手们轮流发力,争取在天黑前靠岸。医徒们照看受伤的伙计,护卫们警惕周围动静。”
夕阳西下时,船队终于抵达黄岩岛。众人合力将“通海号”拉到浅滩,刚准备搭建临时营地,了望塔的水手突然大喊:“沈公子!远处有船过来了!像是之前的海盗!”
沈行舟立刻登上高处查看,只见三艘快船正疾驰而来,船头的黑色旗帜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正是上次在避风湾遇到的那伙海盗。“看来他们是盯上咱们了!”沈行舟咬牙,“护卫们守住滩头,水手们把药材和香料搬到岛上的山洞里,伙计们捡些干柴准备防御!”
海盗船很快靠岸,头目手持长刀,带着数十名海盗冲了过来:“上次让你们跑了,这次看你们往哪去!把货物和银子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护卫们立刻挥刀迎战,双方在滩头展开激战。海盗人多势众,护卫们渐渐落入下风,一名护卫被海盗砍中大腿,倒在地上呻吟。医徒见状,不顾危险冲过去给他包扎,却被一名海盗盯上,举刀就要砍下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老陈喜极而泣:“是官府的水师!温大夫肯定提前安排了!”
海盗们听到号角声,脸色大变,知道大势已去,连忙丢下几具尸体,狼狈地逃回快船。水师船只很快抵达,为首的将领跳上岸,对着沈行舟拱手:“沈公子,温大夫提前给水师衙门传了信,说你们途经此地可能有危险,让我们沿途巡查,幸好赶上了。”
沈行舟长舒一口气,连忙道谢:“多亏了温兄和各位将士,不然我们今日必死无疑。‘通海号’撞到暗礁,还请各位帮忙修补,我们也好尽快完成货物交接。”
将领爽快应下:“没问题!我们船上有修补工具和工匠,明日一早就动手。另外,我们在附近海域巡逻,保证你们的安全。”
当晚,众人在岛上搭建营地,水师将士轮流值守。沈行舟让人清点货物,发现除了几箱瓷器受损,药材和香料都完好无损,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医徒们给受伤的伙计和护卫换药,幸好温景然准备的金疮药药效极佳,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次日清晨,水师工匠便开始修补“通海号”。沈行舟则按约定,在岛边等候吕宋商户。正午时分,一艘吕宋商船终于抵达,马科斯先生带着随从登上黄岩岛,见沈行舟等人刚经历过风波,不禁惊讶:“沈公子,你们遇到麻烦了?”
沈行舟简要说明情况,马科斯先生赞叹道:“你们真是幸运!这伙海盗在这一带作恶多端,不少商队都栽了。你们的货物能保住,可见实力不一般。”
双方随后进行货物交接,马科斯先生验过青娘的染布和沈行舟的新茶后,满意地说:“这染布花色独特,新茶香气浓郁,在吕宋肯定大受欢迎。我要加订四十匹染布和三十罐碧螺春,下次在泉州港交接。”沈行舟也验了吕宋的苏木和胡椒,品质上乘,当即签订合作文书。
与此同时,“通海号”的修补工作也已完成。水师将领亲自检查后,点头道:“船身已加固好,能正常航行。我们送你们到泉州港外围,确保你们安全。”
返程时,有水师船只护送,一路平安无虞。当船队抵达泉州港时,青娘和温景然早已在码头等候。见沈行舟平安归来,青娘快步上前:“听说你们遇到了暗礁和海盗,可把我吓坏了。货物都还好吗?”
“多亏了温兄提前安排水师接应,货物除了几箱瓷器,都完好无损。”沈行舟笑着拿出与马科斯先生的合作文书,“还和吕宋商户谈成了新合作,真是因祸得福。”
温景然走上前,查看了受伤伙计的伤口,确认无碍后才放心:“我料到你们可能会遇到海盗,就提前给水师衙门写了信,让他们重点巡查黄岩岛海域。暗礁的问题,我会让水师绘制更详细的航道图,标注所有危险区域,以后海运就能避开了。”
一旁的郑老板也闻讯赶来,见合作顺利,欣喜道:“太好了!吕宋的香料市场很大,有了你们的商队,咱们的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大。我这就安排人手筹备下次的货物。”
回到行会,沈行舟将此次海运的经历详细记录下来,整理成《海路应急处置细则》,分发给所有水手和护卫。细则里明确了遇到暗礁、海盗、风暴等情况的应对方法,还附上了温景然提供的急救方案。
青娘则根据沈行舟带回的吕宋商户需求,连夜设计新的染布纹样:“吕宋气候炎热,咱们多做些浅色、透气的布料,纹样用他们喜欢的热带花料,肯定更受欢迎。”
温景然也没闲着,他将从吕宋带回的胡椒研磨成粉,与药材搭配制成新的药膏,试用后效果极佳:“这胡椒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和金疮药搭配,能加速伤口愈合。以后商队的急救药材里,就加上这种药膏。”
几日后,行会召开商户大会,沈行舟分享了此次海运的经历和应急细则,温景然则演示了新药膏的用法。卢文轩激动地说:“有了这些准备,以后海运就更安全了!我这就写信给江南的绸缎庄,让他们赶制吕宋商户要的货物。”许掌柜也道:“我多烧些轻便的瓷器,方便海运,减少损耗。”
青娘站起身,笑着说:“此次虽遇险境,但也让咱们的海运体系更完善,还开拓了吕宋市场。只要咱们提前筹备、互帮互助,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未来,咱们还要把货物卖到更多海外之地!”
众人纷纷鼓掌响应,大会的欢声笑语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沈行舟看着手中的碧螺春样品,心里盘算着下次海运要带更多新茶;温景然则计划着与吕宋商户合作,引进更多当地药材;青娘的染布庄里,新的纹样已开始绘制。
他们都清楚,商路之上从无坦途,但只要三人同心,商户们鼎力支持,再大的风险也能化险为夷,行会的商业版图,定会在一次次的历练中,延伸向更遥远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