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青石村,草木染坊的陶缸里飘着淡淡的野艾香。青娘正坐在染坊的账房里,核对府城“青石锦绣染坊”送来的账本。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泛黄的纸页上,将“三月销量六百匹,盈利纹银八十两”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她指尖划过账本,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是染坊开业以来最好的业绩,不仅远超预期,还接到了邻县“裕丰布庄”的大额订单,要在五月前交付两百匹浅青布和一百五十匹茜红布。
“青娘掌柜,邻县的布商来了!”老周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几分急切。青娘放下账本,快步走出账房,只见染坊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绸缎长衫的汉子,身后跟着两个挑着礼盒的伙计,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客商。
为首的汉子约莫四十岁,面容憨厚,看到青娘,连忙拱手行礼:“在下是邻县‘裕丰布庄’的掌柜,姓林。久闻青石村草木染的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想跟您谈一笔订单。”
青娘笑着迎上去,将两人请进账房,又让学徒端来刚泡好的野艾茶:“林掌柜客气了,快请坐。您说的订单,我已经收到府城染坊转来的消息了。两百匹浅青布,一百五十匹茜红布,五月前交货,对吗?”
林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青娘掌柜果然爽快!我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没想到您已经安排妥当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除了确认订单,还想亲眼看看您的染布工艺。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布庄做的是长久生意,得对客人负责。”
青娘理解地点点头:“林掌柜说得是。咱们做草木染,靠的就是‘货真价实’。您要是不嫌弃,我这就带您去染坊和草木基地看看,让您亲眼瞧瞧咱们的染料和工艺。”
两人跟着青娘走进染坊的天井,只见十几个染工正忙着浸布、搅拌染料、晾晒布匹,动作娴熟有序。陶缸里的染料翻滚着,野艾的清香、茜草的微甜、蓝草的清爽交织在一起,让人闻着格外舒服。林掌柜走到一口茜草染缸前,俯身仔细查看,只见缸里的茜草汁呈深红色,质地浓稠,没有一丝杂质。
“这染料是怎么熬煮的?”林掌柜好奇地问。
青娘指着旁边的灶台,解释道:“咱们的茜草染料,要选用三年生的茜草根,清洗干净后切成小段,用柴火慢熬三个时辰,期间要不断搅拌,避免糊底。熬好后还要用细纱布过滤三次,去除残渣,这样染出来的布颜色才均匀,没有杂质。”
林掌柜又走到晾晒架前,拿起一匹刚染好的茜红布,在阳光下仔细查看。布面颜色鲜亮,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用手揉搓几下,再展开,没有一丝掉色的痕迹。他不禁赞叹道:“好布!这颜色、这质地,比府城那些染坊的布好多了。难怪知府夫人都指定要您的草木染。”
随后,青娘又带着林掌柜去了村北头的草木基地。此时的基地里,野艾、蓝草、茜草长势正旺,绿油油的一片,像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几个村民正在地里除草,看到青娘,纷纷打招呼。张阿婆提着一个竹篮,正在采摘黄芩叶,看到林掌柜,笑着说:“这位客官是来买布的吧?咱们这草木都是纯天然的,没有打过农药,染出来的布又软又舒服,孩子穿、老人穿都放心。”
林掌柜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草木,又听了张阿婆的话,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他拉着青娘的手,郑重地说:“青娘掌柜,我这次来算是来对了。这两百匹浅青布和一百五十匹茜红布,我就放心地交给您了。另外,我还想跟您订一个长期合作协议,以后咱们‘裕丰布庄’的草木染布,都从您这儿进货。”
青娘喜出望外,连忙答应:“多谢林掌柜信任!您放心,我一定保证每一批布的质量,按时交货,绝不耽误您的生意。”
两人回到染坊,当场签订了合作协议。林掌柜留下一半定金,又叮嘱了几句交货细节,才带着伙计满意地离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老周兴奋地说:“青娘掌柜,这下咱们的生意可就做到邻县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布商来跟咱们合作。”
青娘点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她知道,树大招风,随着草木染的名声越来越大,肯定会有人眼红,想从中作梗。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四月初的一天,青娘正在染坊里指导学徒染布,村里的一个孩童匆匆跑进来,喊道:“青娘掌柜,不好了!邻县有人说咱们的草木染布有毒,还说有人穿了咱们的布身上起红疹了!”
青娘心里一沉,手里的搅拌棒差点掉在染缸里。她强装镇定,问孩童:“你听谁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
孩童挠了挠头,说:“我听我舅舅说的,他是邻县‘裕丰布庄’的伙计。他说最近邻县有不少人在传,说咱们的草木染布用了有毒的草木,还说有个老太太穿了咱们的布,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去看郎中,郎中说是布的问题。”
青娘立刻意识到,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造谣,想破坏她的生意。她连忙让老周去邻县打听具体情况,又让人去请李郎中过来。李郎中是村里有名的大夫,之前给草木染布做过无毒证明,他的话最有说服力。
没过多久,老周从邻县回来了,脸色苍白地说:“青娘掌柜,情况不太好。邻县的人都在传咱们的布有毒,‘裕丰布庄’里已经有好几个客人退单了。林掌柜急得团团转,让我赶紧回来跟您说,看看怎么办。”
就在这时,李郎中也来了。他听了青娘的话,皱着眉头说:“不可能!咱们的草木染布用的都是野艾、蓝草、茜草这些常见的草木,这些草木有的还能入药,怎么可能有毒?那个老太太身上起红疹,说不定是其他原因,跟布没关系。”
青娘点点头,对李郎中说:“李郎中,我想请您跟我去一趟邻县,当面给大家解释一下,证明咱们的布是无毒的。另外,咱们再找那个起红疹的老太太,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李郎中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不能让坏人败坏了咱们草木染的名声。”
当天下午,青娘和李郎中、老周一起赶往邻县。刚到“裕丰布庄”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林掌柜站在门口,满头大汗,正在跟大家解释:“大家别相信谣言!青石村的草木染布是无毒的,我亲自去看过他们的染坊和草木基地,都是纯天然的草木,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可人群里的一个汉子却喊道:“你当然这么说!你跟他们是合作关系,肯定帮着他们说话!那个王老太太就是穿了你们的布才起红疹的,这还有假吗?”
青娘走上前,大声说:“大家静一静!我是青石村草木染坊的掌柜青娘。关于大家说的布有毒的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谣言!咱们的草木染布用的都是纯天然草木,李郎中之前给布做过检验,证明是无毒无害的。今天李郎中也来了,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他。”
李郎中走上前,从药箱里拿出一张检验报告,递给大家看:“这是我上个月给青石村草木染布做的检验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布中不含任何有毒物质,还含有少量的驱虫成分,对人体有益。那个王老太太身上起红疹,可能是因为皮肤过敏,或者接触了其他过敏原,跟布没有关系。我建议大家可以去看看王老太太,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人群里的议论声小了一些,但还是有人不相信。这时,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正是大家口中起红疹的王老太太。她看到青娘,连忙说:“大家别再传了!我身上的红疹不是因为布,是因为我前几天不小心接触了漆树,过敏了。郎中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我还没来及跟大家解释,没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说着,王老太太撩起袖子,只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了不少,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她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没有及时跟大家解释,让大家误会了青石村的草木染布。其实这布又软又舒服,我穿了几天,感觉特别好。”
真相大白,人群里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纷纷向青娘道歉,有的还当场在“裕丰布庄”订了布。林掌柜松了口气,拉着青娘的手说:“青娘掌柜,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咱们的生意就被谣言毁了。”
青娘笑着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为本’。只要咱们的布质量好,为人正直,就不怕谣言。以后咱们还要多跟大家沟通,让更多人了解草木染,相信草木染。”
从邻县回来后,青娘特意让人印了很多“草木染知识手册”,里面介绍了草木染的原料、工艺、好处,还有李郎中的检验报告。她让老周把手册送到周边的村镇和布庄,让更多人了解草木染,避免再被谣言误导。
五月初,青娘按时将两百匹浅青布和一百五十匹茜红布送到了“裕丰布庄”。林掌柜打开布包,看到颜色鲜亮、质地柔软的布匹,高兴地说:“青娘掌柜,您的布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订单,客人都很满意,还有不少人追加了订单。以后咱们的合作肯定会越来越顺利。”
青娘欣慰地点点头。她知道,这次的谣言危机,不仅没有打垮她的生意,反而让更多人了解了草木染,信任了草木染。这也让她更加坚定了信念——只要坚守“手艺是根,诚信为本”的原则,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暮春的阳光洒在青石村的草木基地上,野艾、蓝草、茜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为青娘喝彩。染坊里的陶缸依旧沸腾,布料在晾晒架上随风飘荡,像一面面彩色的旗帜,见证着这个小山村的蜕变,也预示着草木染艺更加光明的未来。
青娘站在染坊的天井里,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心里充满了希望。她想起自己刚到青石村的时候,只是一个想靠手艺活下去的孤女;而现在,她不仅带领乡亲们过上了好日子,还把草木染艺传到了府城、邻县,让更多人知道了青石村的名字。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她还要把草木染艺传到更远的地方,让这门古老的手艺在新时代焕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晚风吹过染坊,带来草木的清香和布料的柔软气息。青娘靠在陈砚的怀里,轻声说:“陈大哥,你说咱们以后能把草木染传到京城去吗?”
陈砚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一定能的。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把手艺做好,把诚信放在第一位,总有一天,京城的人也会穿上咱们青石村的草木染布,为这门手艺点赞。”
染坊的灯光渐渐亮起,照亮了青娘和陈砚幸福的脸庞。他们知道,属于“青石草木染”的故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彼此相伴,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创造出更多的奇迹,让草木染艺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