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杂交药苗的叶片上打了个转,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最小的药童举着个放大镜蹲在药圃边,镜片把雪绒花与七叶莲交织的嫩芽放大成模糊的绿影,像团跳动的萤火。
“看清楚了吗?是不是真的有绒毛?” 北境小姑娘举着药谱凑过来,青布衫的袖口沾着靛蓝颜料,是昨夜画杂交图谱时蹭的。她的指尖点着 “雪绒七叶莲” 几个字,旁边画的花苞一半白一半绿,像个被染了色的棉花球。
林小羽往药苗根部浇灵泉水时,见孩子的鼻尖蹭着泥土,忍不住用帕子帮他擦掉:“老军医回信说,北境的杂交药苗也发芽了,就是长得比咱们的瘦,让你把培育法子写清楚。” 她往竹架上缠红绸,新抽的藤蔓顺着绸带往上爬,带着两边亲本的特征 —— 雪绒花的白绒毛,七叶莲的锯齿边。
萧承煜扛着块新做的观察板从外面进来,木板上的格子标着 “日光”“水量”“温度”,是他昨夜用野山桃木板刨的。他把板子往药圃边一插,绳结打得又快又稳:“新学子们说要记观察日记,你和小姐姐负责画图,他们写字,这样北境的孩子也能看懂。”
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药学堂的院子里已经摆开了阵仗。新学子们围着杂交药苗搭起小棚子,绿衫学子举着支毛笔,正往观察板上记录:“辰时三刻,叶片舒展半寸,绒毛变白。” 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放大镜喊:“我看见叶脉了!像七叶莲的纹路!”
李伯提着个食盒走来,里面的糯米糕嵌着新采的药花蜜,甜香混着灵泉水的清冽漫开来:“歇会儿吃点东西,看你们忙得早饭都没顾上。” 他往北境小姑娘手里塞了块,“老婶子们说这花蜜是新药草开的第一朵花酿的,吃了能变聪明。”
“李伯您尝尝这个!” 小姑娘举着块北境奶疙瘩跑过来,奶渍沾在嘴角,“我阿娘说用新药草的叶子泡过,比以前的更香。” 她突然指着药圃角落,“您看!陈默哥把北境的冰叶也移过来了,说要试试三杂交!”
苏晴抱着账本从药房出来,发间别着朵半开的杂交花:“师父,将军,镇上的药铺送来了新的瓷罐,说要装咱们的新药膏。” 她的指尖点着账本上的红圈,“老秀才给新药膏取名‘同心蕊’,说比‘同心膏’更贴切。”
“把药谱上的配方改改。” 林小羽往药柜里摆着新制的药膏,瓷盒上的杂交花图案闪着釉光,“用新药草的汁液代替部分雪绒花,药性更温和。” 她瞥见萧承煜正教新学子辨认药苗的变异特征,大手捏着叶片翻过来,展示背面的紫色纹路 —— 是七叶莲没有的新特征。
午饭时,大家挤在石桌旁吃杂粮粥,碗里的药花蜜浮在表面,像层金箔。山外的村民突然背着药篓赶来,他的孙子举着株蔫巴巴的药苗喊:“林姐姐!这是不是你们说的杂交药草?我在溪边挖的!”
众人围过去看,那株药苗果然带着杂交特征,只是叶片发黄。北境小姑娘突然用牛角药碾敲了敲根须:“浇水太多了!观察板上说要见干见湿。” 她往村民手里塞了张画,“照着这个浇,比看字管用。”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带着新学子去溪边寻找野生杂交苗。最小的药童举着铜药碾在前面开路,石槽碰撞的声响惊起群蜻蜓,蓝翅膀在药圃上空盘旋,像在给新药草跳舞。绿衫学子突然指着块湿石缝喊:“这里有!长得比咱们培育的壮!”
林小羽蹲在石缝边观察时,萧承煜突然递过来块放大镜。阳光透过镜片,把药苗的绒毛照得清清楚楚,根须周围的泥土泛着灵泉水特有的湿润:“看来野生的更耐旱。” 他往药篓里挖了些石缝土,“带回去和咱们的土混在一起,说不定能改良培育土。”
日头偏西时,杂交药苗突然开出朵小花。半白半绿的花瓣围着黄蕊,既有雪绒花的蓬松,又有七叶莲的挺括。孩子们立刻举着药谱围过来,北境小姑娘用炭笔飞快地画,最小的药童则往观察板上贴标签:“第一朵花,未时一刻。”
新学子们突然欢呼起来,绿衫学子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张拓片,是用新药花拓的:“回去给北境的朋友寄一张!让他们知道咱们的药草开花了!” 他的指尖沾着颜料,在拓片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比药谱上的好看多了!”
萧承煜往药圃里插新的竹架时,见林小羽正把新药花的花瓣放进药囊。红绸在她指间翻飞,把南北药草的精华裹在一起,像个浓缩的小药圃。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木牌,上面刻着朵杂交花,根须缠着 “新” 字:“老秀才说要把这个刻在石碑侧面,让后人知道,药草也能交朋友。”
晚饭时,药学堂的灯亮得像团暖融融的火。孩子们围着石桌熬新药膏,铜锅里的杂交药草汁液泛着淡绿色,香气里既有雪绒花的清苦,又有七叶莲的微甘。最小的药童突然指着窗外:“你们看!新药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跳舞的小人!”
众人望去,果然,月光下的花影在墙上晃动,半白半绿的轮廓像个穿着花裙的孩子。北境小姑娘突然拿起支笔,在墙上画了个大大的药圃,里面长满了各种杂交药草,石碑立在中间,像位笑眯眯的长者。
夜深后,孩子们都睡熟了。最小的药童趴在北境小姑娘肩上,手里还攥着片新药花的花瓣,两人的呼吸在药谱上交织,把 “雪绒七叶莲” 几个字吹得微微颤动。林小羽靠在萧承煜肩上,看着摊开的观察日记,最后页画着朵杂交花,旁边写着行小字:“药草和人一样,合在一起更厉害。”
“你说,这新药草能治什么病?” 林小羽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虫鸣,指尖划过萧承煜腰间的药囊,里面装着新药花的干品。
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块刚刻的木牌,上面刻着 “新蕊” 二字,木纹里还留着淡淡的药香:“总会有用的。” 他望着窗外的药圃,“就像这些孩子,现在看着小,将来能治大病。”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新开的杂交花上。林小羽知道,用不了多久,这新药草会传到北境,传到山外的村子,传到更远的地方。而她和萧承煜,会守着这片药圃,看着孩子们把杂交的故事讲下去,让药脉像灵泉水一样,永远流淌,永远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