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组合拳,可谓胡萝卜加大棒,软硬兼施。
然而,结果却让华盛顿的政客和商人们有些意外。
荷兰人面对印尼的肥肉被抢,确实心急如焚。
他们国力相对较弱,尤其是在军事这一块,远东殖民军队不堪一击。
本土又远在欧洲,手上也没有足够的远航舰队。
看到美国愿意出兵帮忙,虽然知道代价必然巨大,但权衡之下,似乎这是最快挽回损失的办法。
经过一番紧张的内部磋商和海牙与华盛顿之间的密切往来。
荷兰这边最终艰难地、带着一丝屈辱和无奈,初步接受了美国的“代理”方案。
开始就军火采购和“联合行动”的具体条款进行谈判。
但高卢雄鸡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巴黎的爱丽舍宫和凯道塞里,弥漫着一种更加复杂和憋屈的情绪。
是的,越南被抢,法兰西的荣誉遭受重创,殖民利益损失惨重。
国内民众群情激愤,报纸上充斥着对日本“矮脚猴”的咒骂。
然而,另一种情绪同样强烈,甚至更占上风——那就是对战争的深深恐惧和厌恶!
刚刚结束的一战,法兰西流干了整整一代年轻人的血。
北部国土被打成一片废墟,带来的心理创伤是刻骨铭心、难以磨灭的。
此刻,要让骄傲的高卢雄鸡为了一个遥远的殖民地,再次将他们的儿子送上战场?
几乎没有政治家敢冒这个政治风险。
总理和将军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派不出,也国内也不会支持他们派出一支足以远征远东、与困兽犹斗的日军死磕的大军。
因此,当美国大使带着那套“慷慨”的方案上门时,法国外交部长虽然表面上表示感激,但心底却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他清楚地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让美国人插手远东事务,无异于引狼入室!
今天他们帮你打日本人,明天那东南亚的利益,还能有法兰西的份吗?
恐怕到时候,赶走了豺狼,又来了饿虎!
更重要的是,法兰西高层内部,另一条思路正在悄然形成。
“美利坚人贪婪而虚伪,他们的帮助代价高昂且后患无穷。”
一位资深外交顾问在绝密会议上指出,“但是,先生们,请不要忘记,在远东,还有另一股力量……一股或许能帮助我们,且代价和风险可能相对可控的力量。”
他的手指,缓缓点在了地图上——神州,北平。
“北洋政府的总统白雄起,他本身或许不足为虑。
但是,诸位还记得魔都黄浦江上的那支舰队是如何消失的吗?
还记得我们在藏边,那些‘圣约翰裁判所’的精英是如何栽跟头的吗?
还记得我们被迫付出的……那些惨重代价吗?”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杨长生。
“杨长生……”有人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他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而且,他似乎……特别针对英国和日本。
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另一位将军补充道,“他与白雄起关系密切。
而白雄起,至少在名义上,是现在中国北方最具实力的统治者。
如果能够通过白雄起,请动杨长生出手。
或者至少施加影响力……或许能以更小的代价,解决我们在越南的麻烦。
毕竟,日本现在最怕和最恨的,恐怕就是这个杨长生了!”
这个提议,大胆而冒险,但却仿佛在黑暗中为焦头烂额的法国人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与引狼入室的美国人相比,借助那个神秘而强大的东方人的力量,似乎……听起来更值得尝试?
至少,杨长生的野心似乎更多在东方,对东南亚兴趣似乎不大。
经过一番激烈而秘密的争论,法国政府最终做出了一个让华盛顿大跌眼镜的决定。
他们委婉但坚定地拒绝了美国“慷慨”的军事援助和出兵提议。
表示法兰西将“寻求以外交和政治途径优先解决争端”。
随后,法国驻北平公使馆的大使,立刻接到了来自巴黎的最高指令。
这位大使先生一改往日面对北洋政府官员时那若有若无的傲慢,以极其郑重的姿态,请求紧急觐见中华民国大总统——白雄起。
……
北平,总统府。
白雄起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笑容格外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法国大使。
他心里清楚,这些洋鬼子向来无利不起早,突然如此放低姿态,必有所求。
“公使先生如此急切,不知所为何事?”白雄起端着总统的架子,语气平稳。
法国大使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最诚恳的表情,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尊敬的大总统阁下,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法兰西共和国,对贵国近年来在杨长生先生的带领下所取得的惊人成就,表示由衷的钦佩!”
一开口就先捧杨长生,白雄起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暗自好笑。
大使继续道:“此次冒昧打扰,实在是我国如今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迫不得已,想恳请大总统阁下,念在国际公理和两国友谊的份上,施以援手。”
他接着讲日本如何野蛮入侵、如何烧杀抢掠、法兰西荣誉如何受损。
当地法侨如何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等情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语气悲愤而恳切。
最后,他图穷匕见:“我国深知,杨长生先生拥有通天彻地之能。
且一贯秉持正义,嫉恶如仇,尤其对小日子之暴行深恶痛绝。
如今倭寇之疯狂,已严重破坏远东和平,若任其坐大,恐对贵国亦构成长远威胁。”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无比的诚意。
“我国政府恳请大总统阁下,能否代为斡旋。
请杨长生先生……能否看在维护公理、惩戒暴日的份上,出手相助?
无论何种形式的帮助,无论是出面调停施压,或是……其他方式。
法兰西共和国都必将铭记于心,并愿意为此付出……令杨先生满意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