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的水波被龙舟犁开一道白痕,二皇子赵珏立在船头,玄色蟒袍上绣的金龙在残阳下泛着妖异的光。他手中把玩着半枚碎裂的珍珠耳坠,正是念雪失落的那只,嘴角噙着冷笑:“皇弟来得好慢,孤还以为你要在芦苇荡里躲到天黑。”
赵衡将念雪护在身后,软剑斜指水面,剑尖凝着一滴水珠:“皇兄私调神策军,勾结鬼面教,弑君夺位,今日该清君侧了。”
“清君侧?” 赵珏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水面泛起涟漪,“凭你?还有这个断了腕子的丫头?” 他突然扬手,龙舟两侧的舱板 “哗啦” 打开,露出二十张强弩,弩箭淬着幽蓝的毒,“孤这‘锁龙阵’,专困蛟龙,今日便让你们葬身在这太液池底!”
念雪握紧玄铁剑,左腕的绷带已被冷汗浸透,却挺直了脊背:“《孙子兵法》云‘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你布阵再巧,失了人心,终究是困不住谁的。” 她悄悄以指节在船板上敲出 “休、生、伤、杜” 四字暗语 —— 这是她和赵衡约定的奇门暗号,休门在东,生门在南。
赵衡会意,软剑突然挽出个剑花,剑穗上的银铃 “叮铃” 一响,竟是发出信号。刹那间,东岸芦苇丛中射出数十支火箭,精准地钉在龙舟的帆索上,火借风势,将主帆燃成一团烈焰。
“废物!” 赵珏怒喝,强弩手刚要放箭,水面突然 “咕嘟” 冒泡,黎童带着百名蛙人从水底钻出,手持短刀砍断了船锚铁链。龙舟失去平衡,在水面上打了个横。
“攻!” 赵衡低喝一声,拉着念雪跃向龙舟。软剑如白蛇出洞,直刺赵珏心口,却被他身旁的血骷髅残部用分水刺架住。那残部肩头还插着软剑的伤口,此刻红了一片,显然是强撑着动手。
“找死!” 血骷髅怪啸一声,分水刺带着毒光缠向赵衡手腕,招式阴诡,正是《鬼谷子》“阴道阳取” 的路数。赵衡不与他硬拼,软剑借着船身摇晃的力道,如流水般绕过分水刺,剑尖轻点对方伤口,疼得血骷髅惨叫一声。
念雪趁机跃上龙舟,玄铁剑横扫,逼退两侧的弩手。她左腕用力时仍隐隐作痛,便改用 “拖刀式”,剑身在船板上划出火星,逼得弩手连连后退。忽听 “嗤” 的一声,一支毒箭擦着她耳际飞过,钉在舱壁上,箭尾还在颤动。
“小心!” 赵衡瞥见暗处的弓箭手,软剑陡然转向,将箭杆劈成两半,“是‘影射手’,藏在桅杆里!”
话音未落,桅杆上果然跃下三名黑衣刺客,手中短弩对准了念雪。念雪不退反进,玄铁剑 “当” 地磕飞迎面一箭,借着反弹之力旋身,剑脊重重砸在一名刺客后脑。另两名刺客刚要放箭,却被赵衡的软剑缠住手腕,只听 “咔嚓” 两声,腕骨尽碎。
“有点意思。” 赵珏拍了拍手,从舱内缓步走出,手中多了柄九环刀,环响叮当,“皇弟的‘流水剑’越发精进了,可惜……” 他突然挥刀劈向船板,“这龙舟的龙骨,孤早已动了手脚!”
刀光闪过,船板应声而裂,江水 “哗哗” 涌入。赵衡与念雪脚下一沉,险些摔倒。血骷髅见状,分水刺直取念雪左腕 —— 他看出那是她的弱点。
“卑鄙!” 念雪怒喝,玄铁剑回防已来不及,索性转身以右肩撞向血骷髅,同时左手抽出腰间短匕,狠狠刺入对方大腿。这一下以伤换伤,正是《孙子兵法》“必死则生” 的险招。
赵衡看得心头一紧,软剑如狂风骤雨般攻向赵珏,逼得他无暇旁顾:“皇兄,你的死期到了!” 他剑招陡变,竟用上了念雪的 “柳絮剑法”,剑尖轻点赵珏刀环,借力荡开九环刀,同时以掌风拍向对方心口。
赵珏被掌风震得后退半步,突然狞笑道:“你以为孤只有这点手段?” 他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音。太液池深处突然翻起黑色的水花,数十条缠着铁链的鳄鱼被哨音引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附近的小船。
“是‘鳄锁阵’!” 黎童在水下大喊,蛙人们挥刀砍向鳄鱼,却被铁链缠住刀身,顿时有两人被拖入水底,惨叫声转瞬被水声吞没。
念雪心头一沉,左腕的伤口在震动中渗出血来。她望着被鳄鱼围困的蛙人,又看了看身旁浴血奋战的赵衡,突然想起父亲教的奇门遁甲阵图 —— 此刻龙舟在坎位,鳄鱼属水,正应 “坎为水” 之象,而离位在南,属火,正好克制!
“赵衡!火攻!” 她大喊着踢翻舱内的油灯,火油顺着裂缝流到水面,“射火箭!烧尽这些畜生!”
赵衡立刻会意,软剑缠住赵珏的九环刀,扬声对东岸喊道:“放火箭!瞄准水面!”
刹那间,东岸射出数百支火箭,落在火油上,太液池顿时燃起熊熊大火。鳄鱼怕火,纷纷潜入水底,却被蛙人趁机砍断铁链,反成了困兽。
“不!” 赵珏见鳄锁阵被破,目眦欲裂,九环刀带着风声劈向赵衡后心。念雪见状,玄铁剑脱手飞出,正中赵珏手腕。九环刀 “哐当” 落地,赵衡回身一剑,软剑抵在他咽喉:“束手就擒吧!”
赵珏突然怪笑起来,从袖中摸出个黑球:“同归于尽!” 那是鬼面教的 “轰天雷”,引线已被他咬在嘴里。
念雪飞身上前,左手不顾伤痛,死死按住他捏球的手腕,右手夺过玄铁剑架在他脖颈:“你敢!” 她左腕的绷带彻底染红,血珠滴在轰天雷上,竟烫得引线微微一颤。
赵衡趁机点了赵珏的穴道,夺下轰天雷扔向远处水面。爆炸声响起时,赵珏瘫在船板上,眼神怨毒地盯着念雪:“你这丫头…… 好狠的心……”
念雪没理会他,只是捂着流血的左腕喘气。赵衡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急道:“黎伯父!快拿金疮药来!”
黎童从水底钻出来,扔上药箱,却面色凝重:“太子殿下,南岸来了支禁军,打着‘护驾’的旗号,看甲胄…… 是兵部尚书的人!”
赵衡抬头望去,南岸果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火把,人数足有数千。他握紧念雪的手,软剑与玄铁剑的剑穗再次缠在一起:“看来,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
念雪望着南岸的火光,左腕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她忽然笑了笑,用带血的手指碰了碰赵衡的剑穗:“怕吗?”
赵衡回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的血,滚烫滚烫的:“有你在,不怕。”
夜色渐深,太液池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满池残油。南岸的火把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像擂在人心上的鼓点。谁也不知道,那支禁军是来护驾,还是来给二皇子 “助战” 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