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淬毒的弯刀斜插墨色天幕,狼嚎声在黑松林中此起彼伏,却比前两夜多了几分嗜血的亢奋。小宇靠在潮湿的狼穴石壁上,纯阳拳套的蓝光在掌心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摇摇欲坠的信任。
“再走三里就是月光祭坛的侧门,我父亲的笔记说那里藏着破解异化的银质圣物。” 泰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靴底踩碎枯骨的脆响在空穴中格外刺耳。他的斗篷始终裹得严实,连脖颈都遮在阴影里,只有偶尔转头时,小宇能瞥见他耳后蔓延的淡青色纹路 —— 那是昨夜抵御 “月光潮汐” 时,从未出现过的印记。
狼穴通道壁上嵌着风干的兽头,狐狸、野兔、甚至还有半具孩童骸骨,眼窝处糊着暗褐色的粘稠物,在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下泛着油光。“这些是……” 小宇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骸骨的肋骨,突然被泰勒抓住手腕。
“别碰!” 泰勒的掌心烫得惊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被月光污染的遗骸会寄生执念,你想变成它们的养料?”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在压抑什么,转身时斗篷下摆扫过石壁,露出腰间悬挂的狼头徽章 —— 金属表面竟浮现出与小宇拳套同源的蓝光纹路。
小宇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纯阳拳套的温度陡然升高,贴在手腕的皮肤传来轻微刺痛。这是第二卷在罪业小镇获得的道具,能感知混沌能量的波动,而此刻的预警强度,比面对陈玄的影分身时还要剧烈。
前方通道突然开阔,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尊半塌的石像,狼首人身,胸口嵌着块凹陷的月牙形凹槽。石壁上刻满歪扭的符文,其中几个竟与千夏画过的 “镇邪符” 有七分相似,只是符文末端都带着倒钩,像极了狼爪的形状。
“我父亲是最后一任狼族守护者。” 泰勒终于摘下斗篷,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只是左眼瞳孔已变成暗银色,“十年前他被钟表匠蛊惑,签下‘月光契约’—— 用狼族血脉滋养混沌,换维度不崩塌的假象。” 他抬手抚过石像的凹槽,指腹擦去积灰,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以银为链,以血为祭,异化不可逆,唯死可归真。”
小宇的拳套突然发出嗡鸣,蓝光冲天而起,照得石室如白昼。石像后方的阴影里,赫然躺着具穿着骑士铠甲的尸体,胸口插着把银匕首,刀柄上刻着与泰勒徽章相同的狼头纹。
“这是我哥哥,三年前试图破解契约时死的。” 泰勒的声音没有起伏,弯腰拔出尸体上的银匕首,刀刃上凝结的血块竟未褪色,“钟表匠说,狼族的异化是‘维度缝合的针线’,我们的执念越重,缝合裂缝的力量就越强。” 他将匕首扔给小宇,“但他没说,异化到第三阶段,我们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月光傀儡。”
小宇接住匕首的瞬间,纯阳拳套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与匕首的银光交织成网。脑海中突然涌入破碎的画面:银月下,一群狼人跪在祭坛前,胸口被划开血口,鲜血流入凹槽;钟表匠站在祭坛顶端,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符文,嘴里念着 “往昔之影,化为针线”;最后是泰勒父亲的脸,对着年幼的泰勒嘶吼:“别信他!混沌只会吞噬一切!”
“这些是…… 匕首里的记忆?” 小宇猛地回过神,发现泰勒正盯着自己的左手,银瞳里翻涌着挣扎的红光,“你早就知道匕首的作用?”
泰勒后退半步,耳后的青纹已蔓延到脸颊,指甲开始变长变尖,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昨天在森林里,你的拳套碰到我时就有反应了。” 他苦笑一声,露出尖利的犬齿,“我引你来找圣物是真的,但圣物激活需要‘守护者的血’—— 也就是我的血。而激活的瞬间,就是我彻底异化的开始。”
石室顶部突然传来 “咔嗒” 声,几块碎石落下,露出头顶的夜空。银月恰好移到正上方,月光透过石缝倾泻而下,在地面投出诡异的六芒星图案。泰勒的身体开始颤抖,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蠕动,骨骼发出 “咯吱” 的变形声。
“快走!” 泰勒猛地推了小宇一把,自己却踉跄着撞向石像,“月光潮汐要来了!找到祭坛侧门的银盘,把匕首插进去!别管我!”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夹杂着低沉的狼嗥。
小宇踉跄着扶住石壁,回头时正撞见泰勒的右手变成狼爪,指甲深深抠进石像的石缝里,留下五道血痕。纯阳拳套在掌心发烫,脑海中突然响起胖子的声音 —— 那是第二卷时空震荡前,胖子残魂显形时说的:“双宿主的真相,藏在‘自愿的牺牲’里。”
通道深处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小宇握紧银匕首,拳套蓝光护在周身,朝着泰勒所说的侧门方向跑去。石壁上的符文在月光下开始发光,暗红色的光芒沿着纹路流动,像是在绘制某种召唤阵。
跑过第三个拐角时,地面突然出现层粘稠的银色液体,踩上去像陷进沼泽。小宇低头看去,液体里倒映出的自己双眼泛着红光,拳套上的蓝光竟掺杂了几缕黑色。“这是月光污染!” 他立刻后退,却发现液体正顺着鞋底往上蔓延,“纯阳之力,破!” 拳套猛地发力,蓝光炸开,将液体蒸发成刺鼻的白雾。
白雾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都是穿着狼族服饰的怨灵,胸口都有相同的月牙形伤口。它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嘴里念着 “执念是毒药”。小宇认出其中一个怨灵的脸,与石像前的骑士尸体一模一样 —— 是泰勒的哥哥。
“别碰那些怨灵!” 泰勒的声音从白雾后传来,带着痛苦的嘶吼,“它们是被异化吞噬的族人,靠近会被传染执念!”
小宇刚要后退,突然发现怨灵们的伤口处都嵌着细小的银色碎片,与第二卷获得的 “时间齿轮” 材质相似。他冒险用匕首挑出一块碎片,碎片刚接触空气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假残片?混沌追踪器?07”。
“是钟表匠的陷阱!” 小宇心头一沉,大纲中 “假残片植追踪器” 的伏笔在此刻应验,“泰勒,这些碎片是假的!我们被骗了!”
白雾突然剧烈翻滚,泰勒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此刻他的半张脸已变成狼形,银瞳里只剩嗜血的红光,狼爪上沾满黑色的粘液。“骗?” 他嘶吼着扑向小宇,“从签下契约那天起,我们就都是棋子!”
小宇侧身躲过攻击,狼爪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纯阳拳套瞬间暴涨三倍,蓝光如铠甲般覆在小宇身上,他沉喝一声:“纯阳拳?破邪!” 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向泰勒的胸口。
泰勒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拳,身体被砸得撞在石壁上,石屑纷飞。但他立刻反扑过来,狼爪抓向小宇的咽喉,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小宇弯腰避开,拳套扫向他的膝盖,却被泰勒用另一只狼爪挡住 —— 蓝光与银爪碰撞的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火花,泰勒发出痛苦的哀嚎,狼爪上冒出阵阵白烟。
“泰勒!醒醒!” 小宇趁机后退,掏出从狼穴石室带出来的符文石,“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他说混沌只会吞噬一切!” 符文石在月光下发出红光,映出泰勒父亲的虚影,正对着泰勒摇头。
泰勒的动作突然停滞,银瞳里闪过一丝清明,狼爪悬在小宇头顶,迟迟没有落下。“父亲……” 他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青纹与红光在皮肤下交替闪烁,“我不想变成傀儡…… 但我也不想让族人白死……”
石壁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地面的银色液体汇聚成河,朝着泰勒的方向流去。小宇突然想起石像上的刻字:“唯死可归真”,心头一紧,猛地扑过去抓住泰勒的手腕:“跟我走!我们去找艾文!他能解码契约!”
“来不及了。” 泰勒突然笑了,银瞳里的红光褪去,恢复成原本的棕色,“月光潮汐已经激活了契约,我现在就是‘活的祭品’。” 他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银盘,正是小宇要找的圣物,“把匕首插进去,圣物会吸收我的异化能量,阻止其他族人变成傀儡。”
小宇刚要接过银盘,泰勒突然抓住他的手,将银匕首按在自己的胸口 —— 正是符文石上刻着的月牙形位置。“动手!” 泰勒嘶吼着,狼爪死死按住小宇的手,“再晚,我们都会变成混沌的养料!”
纯阳拳套突然发出悲鸣般的嗡鸣,蓝光顺着小宇的手臂流入泰勒体内,与他体内的红光交织。小宇的脑海中涌入更多记忆:泰勒背着受伤的族人躲避月光;跪在父亲的尸体前发誓守护狼族;在森林里第一次见到小宇时,拳套蓝光让他看到希望…… 这些记忆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让他想起胖子被混沌缠住时,自己无力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宇猛地发力,拳套蓝光暴涨,硬生生将泰勒体内的异化能量逼出体外。那些能量化作银色的雾气,被银盘吸收,发出 “滋滋” 的声响。泰勒的狼形开始消退,皮肤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
就在这时,银盘突然炸开,碎片飞溅。地面的银色液体剧烈翻滚,从里面钻出无数只银色的狼形影子,朝着两人扑来。“是钟表匠的后手!” 泰勒拉着小宇后退,“他早就知道我会背叛!这些是‘月光傀儡的残魂’!”
小宇将泰勒护在身后,纯阳拳套全力爆发,蓝光形成巨大的防护罩。傀儡残魂撞在防护罩上,发出凄厉的尖叫,瞬间化为黑烟。但更多的残魂源源不断地钻出来,防护罩的蓝光开始变得暗淡。
泰勒突然推开小宇,捡起地上的银匕首,朝着最近的残魂冲去。“你去找祭坛的核心!” 他嘶吼着,匕首刺穿残魂的身体,“我来挡住它们!记住,狼族的徽章能打开核心密室!”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光,银瞳再次亮起,“这是守护者的最后力量 —— 以执念为燃料,燃烧自己!”
“泰勒!” 小宇想要拉住他,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泰勒的身体化作银色的火焰,将所有残魂都笼罩在内,火焰中传来他最后的声音:“告诉活着的族人,契约解除了……”
火焰熄灭后,地面只留下一枚狼头徽章,和一块沾着银色火焰的钟表残片 —— 这次的残片没有 “假残片” 的字样,表面刻着复杂的星图纹路,与艾文日记里的 “跨维度时钟” 图案一模一样。
小宇捡起徽章和残片,纯阳拳套轻轻触碰残片,突然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残片表面的星图亮起,投射出虚拟的影像:钟表匠站在月光祭坛顶端,黑袍遮面,对着镜头冷笑:“恭喜你通过第二重考验,小宇。但记住,牺牲不是终点,是‘缝合线’的开始。”
影像突然消失,残片变得滚烫,嵌入小宇的拳套侧面,与纯阳之力融为一体。拳套的蓝光中多了一缕银色,掌心浮现出与星图对应的纹路,像是某种坐标。
通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熟悉的符纸燃烧声。小宇立刻警惕起来,握紧拳套,却看到千夏的虚影一闪而过 —— 不是真人,是某种记忆投影。虚影中的千夏正在画符,嘴里念着:“咒怨屋的记忆篡改…… 小心‘自己的黑暗面’……”
投影消失的瞬间,狼穴突然剧烈摇晃,石壁开始坍塌。小宇抬头望去,银月已变成惨红色,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时钟虚影,指针正逆时针转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的阶梯,阶梯尽头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像是祭坛的核心方向。
他回头看了眼泰勒牺牲的地方,那里残留着一缕未熄的银火,正缓缓融入地面的符文。小宇握紧拳套,将狼头徽章别在胸前,毅然朝着阶梯走去。刚迈出一步,脑海中突然响起胖子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阿明那边出事了…… 汞蛊开始扩散了……”
阶梯尽头的光芒越来越亮,夹杂着低沉的狼嗥和钟表的滴答声。小宇的拳套突然指向左侧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是第二卷中牺牲的张狂,只是他的双眼泛着红光,手里拿着染血的斧头,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小宇,好久不见……”
张狂一步步走近,斧头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小宇的纯阳拳套剧烈颤抖,蓝光与银火交织,照亮了张狂身后的混沌雾气 —— 雾气中,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像是在等待猎物踏入陷阱。
“你不是张狂。” 小宇沉声道,拳套蓄满力量,“你是谁?”
身影突然裂开,变成无数只银色的飞蛾,围绕着小宇盘旋。飞蛾翅膀上的粉末落在地上,组成一行血字:“我是你的往昔之影 —— 也是未来的你。”
飞蛾突然集体扑向小宇,他猛地挥出拳头,蓝光与银火炸开,将飞蛾烧成灰烬。但灰烬落地后,又重新凝聚成身影,这次变成了异化后的泰勒,银爪直指小宇的胸口:“接受混沌,就能救所有人…… 包括胖子和阿明……”
小宇的拳套突然发出悲鸣,残片的星图纹路开始发烫。他看着眼前的虚影,突然想起泰勒最后的话:“牺牲不是终点,是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蓝光暴涨,朝着阶梯尽头的红光冲去:“我要的不是缝合,是守护 —— 所有的人!”
身后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却被拳套的银火吞噬。小宇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只留下未熄的银火,在坍塌的狼穴中闪烁,像是在为下一场战斗,点亮预警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