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入大使馆院内,厚重的铁门迅速在身后关闭,将华盛顿特区深夜那令人不安的紧张氛围隔绝在外。
车辆尚未停稳,林少将和叶修便推门下车。
大使馆主楼内,灯火通明,与外面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驻鹰酱大使本人,这位平时气度雍容的老外交官,此刻竟亲自站在门厅内等候,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期待。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看到两人进来,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手一挥:“立刻到地下室简报室!”
三人快步穿过走廊,乘坐专用电梯下降至使馆的地下加固层。
经过一道需要密码和生物识别的厚重钢制防爆门,进入了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墙壁布满吸音材料、电子设备闪烁着运行指示灯的秘密简报室。
这里能有效抵御任何形式的窃听和电子侦察。
“门已锁死,反监听设备全功率运行。”林少将确认了环境安全。
大使立刻看向叶修,语气急迫但压低了声音:“叶修同志,国内一直在等!快,把你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一切,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汇报!尤其是……”
他顿了顿,目光极其锐利,“……关于那个‘手提包’的状态,以及你对其决策层心理状态的判断!”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叶修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他站在简报室中央,语速平稳但清晰有力,逻辑极其缜密地回顾了从佛罗里达惊变、登上空军一号、目睹核足球、旁听总统讲话、接收情报简报、与总统短暂交谈……这一系列如同梦幻却又无比真实的经历。
他没有加入过多个人情感色彩,而是力求客观描述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听到的关键对话、每一个观察到的微妙表情和身体语言。
他重点分析了霍华德总统及其团队从震惊、愤怒到决心报复的情绪转变过程,以及这种情绪与情报失误交织后可能产生的
“过度反应”风险。他复述了自己对总统的建议以及对方的反应。
大使和林少将凝神静听,中间几乎没有打断叶修的汇报,为他们,也为万里之外的决策者,拼凑出了一幅远比公开报道和普通外交渠道所能获得的、更加真实、深刻、甚至令人心悸的鹰酱最高决策核心在当天的全景图。
当叶修最后说到“我已返回使馆,汇报完毕”时,简报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重的寂静。只有服务器机柜低沉的嗡嗡声在回响。
大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叶修同志,你立了大功!你带回来的这些信息,是无价的!它们完全印证并极大深化了国内的一些研判,也提出了新的、极其严峻的挑战。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来自加密专线的蜂鸣声打断。林少将立刻拿起听筒:“我是林……是!明白!坚决执行!”
他放下电话,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大使和叶修。
“国内紧急指令!”林少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命令:叶修同志,于当地时间12日清晨,搭乘国航公司恢复通航后第一班飞往首都的航班,立即回国!国内需要你进行面对面的、最为详尽的汇报!”
叶修和大使都愣了一下。这个命令如此之急,超出了常规。
林少将继续解释道:“国内认为,叶修同志所掌握的信息,其敏感性和重要性已超越一切常规通讯手段的安全上限。”
“许多细节、微妙的判断,必须当面陈述。同时,国内也需要根据他的第一手感受,立即调整和完善整体的应对策略。此事关乎全局,刻不容缓!”
大使立刻表示同意:“理解!国内考虑得极是!我们必须确保叶修同志绝对安全、迅速地返回首都!”
“使馆方面,”林少将看向叶修,“会立刻协调国航机票,并为你办理一切必要手续。
同时,为确保你沿途绝对安全,国内指示,派遣两名使馆警卫中队最可靠的武警战士,全程武装护送直至首都!”
叶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立刻立正,沉声道:“是!坚决服从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12日 清晨 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
仅仅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天色微亮,叶修便在林少将和两名精干的、身着便装但眼神锐利、腰间微微鼓起的武警战士陪同下,再次来到了杜勒斯国际机场。
此时的机场,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安保级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全副武装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和联邦警察随处可见,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人。
旅客面容惶恐,行色匆匆,广播里不断播放着安全提示和航班变更信息。
在使馆武官处车辆的护送下,他们直接驶入了贵宾区域。
林少将利用外交证件,以最高效率为他们办理了登机手续,并通过了专门的外交安检通道。
在通往登机口的廊桥入口处,林少将停下脚步,紧紧握住叶修的手:“叶修同志,一路平安!国内见!这里的一切,有我们!”
“谢谢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叶修郑重回答。
两名武警战士一左一右,以一种保护性的、却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的方式,护卫着叶修快步走向登机口。他们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国航cA982航班的乘务组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
机长和乘务长亲自在舱门口迎接。看到叶修以及他身后两名气质特殊的“随行人员”,他们立刻明白了什么,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和恭敬。
“叶同志,欢迎登机。您的座位已经安排妥当,全程我们会确保您所需的一切。”机长低声说道。
叶修被引导至头等舱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两名武警战士则坐在他侧后方不远的位置,既能随时护卫,又不会过度干扰。
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系好安全带,叶修透过舷窗望向外面。
机场跑道上,依旧能看到巡逻的军车和战机起降的痕迹。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已经掀起,而他,正带着风暴中心最核心的信息,返回祖国。
引擎启动,飞机缓缓滑行。叶修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再次梳理每一个需要汇报的细节。
他知道,当飞机在首都降落时,一场同样重要的“汇报战”正等待着他。而这一次,他的听众,将是决定国家未来战略方向的制定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