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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风的苏醒,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投下了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团队近乎涣散的人心,驱散了连日来弥漫在小院上空那层绝望的阴霾。然而,他虽卧于病榻,身体虚弱得连抬手都需耗费莫大力气,但心智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从夏侯琢简洁却精准的描述中,从蔡若兮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忧色里,他清晰地感知到洛阳城内那汹涌的暗流,正如同无数条无形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悄然逼近他们这座暂时的避难所。

“我们必须走,立刻,不能再耽搁了。”次日清晨,当夏侯琢再次为他仔细诊脉,确认脉象虽弱却已趋于稳定后,徐逸风靠着蔡若兮垫高的被褥半坐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得不见血色,声音也因中气不足而显得低沉,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已重新燃起了不容置疑的决断之光,“迟则生变。每一刻停留,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众人早已围拢在床榻前,闻言神色皆是一凛,空气瞬间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他们都知道徐逸风此言非虚。留在洛阳,就如同受伤的猎物暴露在群狼环伺的旷野,一旦被任何一方势力——无论是阴魂不散的赫连部、神秘莫测的黑衣人、意图不明的蔡家,还是被流言吸引而来的其他江湖势力,甚至是态度暧昧的官府——盯上,以他们现在伤残疲惫、核心战力几乎丧失的状态,根本就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风哥,你的身体……这才刚醒,经脉空虚,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的颠簸?”蔡若兮最担忧的还是这一点,她看着徐逸风虚弱的样子,心如刀割,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疼惜。

“无妨,”徐逸风微微摆手,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力量,“生死关头,顾不得这许多了。留在洛阳是十死无生,走,尚有一线生机。路上……可以慢慢调养恢复。”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沉吟不语的夏侯琢,直接切入核心问题,“夏侯,你在洛阳城人脉广,门路多,眼下情势,可有稳妥的撤离之法?官道驿站是万万不能走的,那里各方眼线密布,无异于自投罗网。”

夏侯琢手中那把从不离身的精钢骨扇无意识地轻敲着掌心,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嗒、嗒”声,他眉头微蹙,脑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的选择。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纸扇一顿,沉声道:“常规的路线和方式肯定不行,目标太大。不过……我倒是想起一支即将离京的商队。这支商队主营江南的丝绸和景德镇的瓷器,生意做得不小,背景与漕帮有些若即若离的渊源,但本身相对独立,并非漕帮嫡系。领头的是一位姓韩的老镖头,人称‘铁臂苍猿’,早年是河西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跑镖出身,一手六合刀法颇为了得,如今金盆洗手带了商队。此人讲规矩、认钱,但也极重信誉,在行内口碑不错。”

“你的意思是……我们设法混进这支商队,借他们的掩护出城?”蔡若兮心思玲珑,立刻领会了夏侯琢的意图。

“正是此意。”夏侯琢点头肯定,详细解释道,“我们可以伪装成商队临时雇佣的伙计,或者依附商队同行的旅人,混在他们的队伍里。这类有根基、有旗号的大商队,通常都有自己打点的门路,沿途关卡的盘查往往会相对宽松,甚至有些守城兵丁得了好处,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行了。而且,他们此次是南下苏杭,与我们最终西行的方向虽截然相反,但首要目标是先跳出洛阳这个是非圈,脱离险境。只要安全出了城,到了相对安稳的地界,我们便可寻机脱离商队,再改道西行。这叫‘先南后西,迂回脱身’。”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将自身安危寄托于一个并不完全熟悉的江湖人物及其商队之上。但环顾眼下,这确实是所有糟糕选项中,看起来可行性最高的一个选择了。

“可靠吗?那韩老镖头……信得过几分?”徐逸风目光如炬,直指问题的核心。若这商队本身就不稳妥,或者那韩老镖头见利忘义,转头就把他们卖了,那便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自寻死路。

夏侯琢沉吟了一下,字斟句酌地回答道:“风险肯定存在,世上没有万全之策。但那韩老镖头,我早年随师父行走时,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还曾因缘际会,间接帮过他手下一个小镖师一次,算是结了个善缘。此人跑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信誉’二字,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只要我们出的价码足够丰厚,能打动他,并且让他相信我们招惹的只是寻常的江湖仇家,想借他的路子避祸远走,而非牵扯到白马寺那等足以惊动朝廷、抄家灭族的惊天大事,他应该不会主动生事,平白坏了自己多年的名声和规矩。关键就在于,如何让他相信我们‘麻烦’的程度,在他能够承受和愿意承担的范围之内。”

“价钱不是问题。”蔡若兮立刻接口,没有丝毫犹豫。她转身从贴身的行囊深处,取出一个扁平的、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张面额不小的、可以在各大钱庄通兑的银票,以及一小包黄澄澄、打造成叶子形状的金锞子,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我离家时,父亲……给了不少盘缠,以备不时之需。眼下正是用的时候,足够支付这笔‘保路钱’,甚至还能让他们赚上一笔。”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江南首富之女的底气。

徐逸风深深看了蔡若兮一眼,没有出言反对。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实际、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利用金钱开路,换取一线生机。“好,就依此计。”他最终拍板,随即开始分派任务,虽然声音虚弱,却条理清晰,不容置疑,“夏侯,联系商队、洽谈细节、摸清他们的具体行程和规矩,就全权拜托你了,务必谨慎,不要留下任何尾巴。若兮,你负责财物交涉,把握分寸,既要让那韩老镖头觉得这是一笔值得冒险的丰厚报酬,又不要过于露富,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贪婪。赵莽,你和陈文负责整理所有行装,尽量轻简,只带必需品和贵重物品,那些显眼的、可能与地宫相关的器物、衣物碎片,务必妥善处理或彻底销毁。陈先生,你的那些记录和拓本,尤其要小心藏好。”

分派已定,众人再无异议,立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括,迅速行动起来。小院之内,弥漫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夏侯琢换上了一身半旧不起眼的灰色短打衣衫,用布条缠了头,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灶灰,打扮得如同城里最常见的帮闲或脚夫。他再次仔细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几样小巧却致命的暗器——柳叶镖、透骨针、还有藏在袖中的腕弩机括是否灵活,弩箭是否喂毒(非致命,仅为麻痹)。确认无误后,他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栈后门,身影几个起落,便融入了洛阳城清晨已经开始苏醒的、错综复杂的街巷人潮之中。

蔡若兮则回到自己房间,闩好门,开始仔细清点并分配财物。她将银票和金叶子分开存放,一部分用作支付给商队的酬劳,另一部分则作为团队后续的西行盘缠。她仔细计算着数额,思考着如何与那韩老镖头讨价还价,既能展现诚意,又不至于让对方觉得他们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肥羊。她的手指拂过冰凉的银票,心中却是一片清明,知道这些身外之物,此刻就是换取性命的关键。

赵莽和陈文也开始动手收拾行李。赵莽力大,将一些不必要的、沉重的杂物,包括一些破损的兵器、多余的衣物,忍痛丢弃或拆解,只留下最核心的包裹。徐逸风那几本关乎“司南遗魄”线索的、封面古旧的典籍,以及陈文视若性命的地宫记录、拓印纸张,则被赵莽用厚厚的油布包裹了数层,又塞进一个防水的牛皮袋里,最后被他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那个硕大的、原本装干粮的行囊最底层。陈文则在一旁帮忙,将自己的文房四宝和几卷参考竹简也尽量精简,脸上满是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而徐逸风,在众人忙碌之际,则强撑着精神,排除杂念,将意识沉入体内,仔细感知着自身的状况以及与胸口黑石的微妙联系。丹田气海之内,依旧是空空如也,昔日奔腾流转的内力此刻荡然无存,如同干涸的湖泊。连接四肢百骸的经脉也大多滞涩不通,如同淤塞的河道,稍微尝试引导气息,便会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和空虚感。然而,当他将意念集中于紧贴胸口的黑石时,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与以往不同的变化。黑石内部,原本中正平和、清冷纯粹的清蒙之气,此刻仿佛融入了一丝极其淡薄、却醇厚祥和、带着温暖净化意味的佛门气息——正是那“净邪佛光”的残留。这股新生的能量,虽然微弱,却似乎正与他体内那缓慢复苏的气血产生着某种奇妙的共鸣与交融,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裂的土地,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滋养与修复之感。这发现让他沉重的心情稍感一丝安慰,或许,这便是渡过此劫的一线生机所在。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悄然流逝。日头偏西,暮色渐起时,夏侯琢的身影才如同鬼魅般,再次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小院。他的脸色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有着如释重负的亮光。

“谈妥了。”他言简意赅,接过蔡若兮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随即压低声音向众人通报情况,“见到了韩老镖头,比想象中顺利些。起初他确实颇为犹豫,毕竟带陌生人上路,尤其是我们这样明显‘有麻烦’的,风险不小。我按我们商议的,只说我们是江南来的行商,路上不慎得罪了地头蛇,被追杀,想借他的路子避祸南下,并暗示了酬劳丰厚。” 他看了一眼蔡若兮,继续道,“最终,他看在往日那点香火情和真金白银的份上,点头同意了。约定明日凌晨,天色未明之时,在城西靠近漕河码头的一处‘隆昌货栈’后院汇合。我们会伪装成商队新雇的护镖和随行账房,混入他们的陆路车队。商队会提供统一的号衣和必要的身份文书掩护。”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补充道:“不过,韩老镖头也提出了几个非常苛刻的条件,我们必须严格遵守。第一,路上一切行动必须绝对服从商队安排,不能有任何擅自行动,包括路线、宿营、乃至吃饭作息。第二,途中遇到任何官兵盘查或江湖同道问询,一律由他们商队的人出面应对,我们不得插嘴,更不能暴露身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他发现我们招惹的麻烦超出了‘寻常江湖仇家’的范畴,或者有任何可能将灭顶之灾引向商队的迹象,他们有权随时将我们就地撇下,甚至……必要时,可能会采取‘清理’手段以自保。酬金恕不退还。”

最后几句话,带着森然的寒意,让陈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赵莽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这等受制于人的条件感到憋屈。

徐逸风听完,脸上却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合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能答应带我们走,已是承担了天大的风险。这些条件,我们应下。只要能平安送出洛阳城,便是成功了第一步。”

最后的准备工作在夜幕的掩护下紧张而秘密地进行着。蔡若兮根据夏侯琢谈好的价钱,将一部分银票和金叶子用普通布包裹好,交给夏侯琢,作为预付的定金。赵莽和陈文将最终精简后的行囊再次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纰漏。徐逸风则在那块黑石传来的微弱滋养下,努力积攒着每一分力气,以应对明日必将充满艰辛的旅程。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残月如同美人眉梢一点孤清的黛色,斜挂在邙山模糊的轮廓之上,洒下清冷微弱的光辉。洛阳城尚在沉睡,只有更夫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孤独地回荡。

“悦来居”客栈那扇不起眼的后门被轻轻拉开一道缝隙,几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随即迅速融入黎明前最浓郁的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离开了这个短暂庇护了他们数日,却也见证了无数惊心动魄的小院,如同水滴汇入河流,无声无息地向着城西约定的地点潜行。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远处漕河码头隐约的卸货声。一行人凭借着夏侯琢高超的认路本领和赵莽敏锐的直觉,避开可能设有暗哨的主要街道,专挑那些连野狗都懒得光顾的、堆满垃圾和污水的背街小巷穿行。脚步轻盈而迅捷,如同夜行的狸猫。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位于城西偏僻角落的“隆昌货栈”。这是一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货栈,围墙高大,门脸却不显眼。此刻,货栈后院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马蹄声、车轮滚动声混杂在一起,显得异常忙碌。几十辆大大小小的骡马车辎重排列整齐,不少穿着统一蓝色号衣、腰间挎着腰刀或棍棒的商队伙计正在紧张地装载、固定货物,还有一些明显是护卫打扮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们身上除了常见的刀剑,甚至有几人背后背着军中制式的硬木弓和箭囊,腰间挂着皮质的弩袋,里面显然是已经上弦的轻便手弩,显示出这支商队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

夏侯琢上前,与守在门口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又出示了信物。那管事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番,尤其是被赵莽和蔡若兮一左一右搀扶着、裹在厚厚斗篷里看不清面容的徐逸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着进去。

在院子一角,他们见到了此行的关键人物——韩老镖头。只见他年约六旬,头发已然花白,但身材依旧挺拔魁梧,丝毫不显老态。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的羊皮坎肩,腰间挂着一口连鞘厚背薄刃的雁翎刀,刀柄被磨得光滑锃亮,显然是其惯用的兵刃。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

交接过程简洁而高效,几乎没有多余的废话。夏侯琢将装着定金的小包裹递上,韩老镖头接过,在手里掂了掂,甚至没有打开查看,便随手抛给了身后的账房,显示出了极大的信任和江湖气派。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徐逸风等人,尤其在徐逸风那即便裹着斗篷也难掩虚弱的身形上停留了一瞬,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对旁边一个伙计吩咐道:“去,拿几套半旧的号衣给他们换上。脸上、手上都弄脏点,别太干净,惹眼。” 随即,他指向旁边几辆用厚实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被重点看护的大车,“你们几个,就混在那几辆装精细瓷器的车队里。路上颠簸得厉害,都给我忍着点,别弄出动静。”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徐逸风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尤其是你,藏好了,除非我发话,否则绝不许露头。若是被人瞧出破绽,坏了规矩,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赵莽看着分配给他们的、用来藏身的一个看似不大、却结构奇特的货箱,忍不住低声嘟囔道:“这盒子……还没俺的拳头看起来宽敞,能藏得住人?别把徐先生憋坏了……”

夏侯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斥道:“委屈点吧,莽夫!让你缩着点身子就缩着点!总比被官差或者赫连部那些杀才请去‘喝茶’,到时候刀架在脖子上强!”

众人不敢怠慢,依言迅速换上了商队提供的、带着汗味和尘土气息的蓝色号衣。蔡若兮和陈文用地上的尘土草草抹在脸上、脖颈和手背上,掩盖住原本白皙的肤色。徐逸风的情况特殊,他被安排进一辆马车底部一个经过巧妙改制的、与车身融为一体的夹层里。这夹层空间极其狭小,仅能容他蜷缩着侧卧,气息难免有些憋闷,但胜在隐蔽性极佳,若非知情者仔细搜查,极难发现。赵莽因为体格太过魁梧显眼,伪装成普通伙计反而惹人怀疑,便被安排跟着那几辆瓷器车做些搬运、捆绑之类的粗重活计,正好可以就近掩护徐逸风所在的马车,一旦有变,他能第一时间反应。夏侯琢则凭借其沉稳气质和与韩老镖头有过接触的便利,被安排了一个类似小队头目的闲职,负责协调这几辆车的行程,便于掌控全局。蔡若兮和陈文则混在负责记录和照料货物的杂役人群中。

天色在紧张的等待中渐渐由墨黑转为深蓝,东方天际透出一丝微弱的曙光。商队终于准备就绪,随着韩老镖头一声中气十足的号令,庞大的车队开始缓缓移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辘辘”声,马蹄敲击地面,“嘚嘚”作响,混在清晨时分逐渐增多、出城的各色人流车流中,向着洛阳城的西门迤逦而行。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腥臊味、草料的清香以及清晨的湿气。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尤其是藏身于马车夹层中的徐逸风,更是屏息凝神,感受着身下车轮的每一次颠簸,仿佛那都敲击在自己的心弦上。

随着队伍的前行,巍峨的洛阳西门城楼轮廓逐渐清晰。果然如预料般,城门口的盘查比平日严格了许多。不仅增加了手持长枪、腰挎横刀的守城兵丁的数量,还有几个穿着皂隶服色、眼神精悍的官差在一旁虎视眈眈,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的脸庞和货物。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气氛也随之变得愈发凝重、压抑。

能否瞒天过海,潜龙出渊,顺利渡过这最关键的一关,就在此一举。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14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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