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方母情绪激动,几近崩溃,孙队长眉头微皱,抬手向下压了压,安抚道:
“庄女士,请你冷静,控制一下情绪。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解决问题需要冷静和证据,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法律讲求证据,我们会核查所有线索,确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请你相信警方。”
方母被沈娇娇和律师扶着坐下,虽然情绪还是很不稳定,但没有再多言,而是赤红着双眼,死死瞪着厉国邦。
随后,孙队长转向厉国邦,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当晚具体喝了多少酒”、“王校长之前是否提过类似暗示”、“为何事后没有第一时间向家人说明情况”等等。
厉国邦显然早有准备,所有问题全都对答如流,时间点、对话内容都与之前的陈述严丝合缝,显得无比坦诚且配合。
问询片刻后,孙队长话锋一转,提出了关键要求:“厉国邦先生,你既然声称自己当时严词拒绝并立刻送走了方媛女士,那么,除了你单方面的陈述,是否有其他证据可以佐证?例如人证,或者相关的物证?”
厉国邦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被冤枉者的愤慨和终于能自证清白的急切。
“有的,孙队长!”
他应声道,随即看向自家律师团的方向,“张律师,请将我们准备好的证据提交给孙队长和各位。”
厉家首席张律师沉稳上前,他手中拿着的不是平板,而是一个封存的档案袋和一部经过公证的加密录音播放设备。
“孙队长,各位。为表公正,我方已将所有原始证据在警方技术科备份,并申请了证据保全公证。以下是经过公证处核准提取的片段,可供现场查验。”
话落,张律师操作设备,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三段经过精密剪辑,且附有原始时间和技术鉴定公章的画面:
片段A(酒店房间门口,时间 20:15):画面中,方媛被王校长半推半就地送到厉国邦房间门口。厉国邦开门,脸上带着明显的醉意和疑惑。王校长谄媚地说了几句,厉国邦眉头紧皱,并未让方媛进入房间深处,而是就站在门口。
片段b(电梯厅,时间 20:19):四分钟后,保镖出现,厉国邦对他吩咐了几句,随后保镖便领着低着头的方媛离开。厉国邦则揉着太阳穴返回房间。
片段c(酒店大堂及门外,时间 20:23 - 20:27):保镖带着方媛穿过大堂,并未停留,径直走出酒店大门。门口停着一辆显眼的出租车,保镖为方媛拉开车门,并似乎递给了司机一些钱。车辆驶离,车牌号清晰可见。
视频结束,张律师继续解说:“如各位所见,从方媛女士到达房间门口,到被保镖安全送离并乘坐出租车离开,全程不超过十分钟。我方已协助警方找到当晚的出租车司机,其证言与行车记录仪均可证实,他将方媛女士安全送到了她当时提供的地址附近。”
接着,他播放了通话录音。
录音音质清晰,背景噪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校长:“厉少,人都安排到1608了,您放心,绝对干净,不懂事我也不敢往您这儿带……还望您能在老爷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那个副厅的位置……”
厉国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王校长!你搞什么名堂!我厉国邦是这种人吗?拿学生的前途开玩笑?胡闹!立刻把人给我带走!”
王校长:“哎呦厉少,您别误会,就是……就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厉国邦:“胡闹!阿康,立刻过来,把人给我安全送回家!王校长,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你再敢玩这种花样,我看你这个校长也当到头了!”
录音到此,伴随着厉国邦挂断电话的忙音。
张律师开始补充:“这段完整录音清晰地表明,我的当事人厉国邦先生,在意识到王校长的企图后,表现出了明确的拒绝、斥责,并立刻采取了补救措施。”
这些逻辑严密、环环相扣的证据一抛出,直播间的舆论几乎是瞬间雪崩式地倒向厉家!
“这证据链太硬了!直接让保镖将人送走,还叫了出租车,厉四少简直是当代柳下惠!”
“保镖也作证了,时间线都对得上,厉四少当时就把人送走了啊!”
“我就说嘛,厉家这样的家族,子弟再混账也不至于用强吧?”
“这么看来,方媛和她妈是不是搞错了?真正的仇人是那个校长啊!”
“这当妈的也是蠢,连真正的仇人都没搞清楚,就盯着厉家咬,被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厉家真是仁至义尽了,被这么诬陷,还愿意坐下来谈,甚至道歉补偿。”
“要我说,厉家就应该直接告她们诽谤!让她们赔得倾家荡产!”
“心疼厉四少,竟然背了这么久的黑锅!”
就在这几乎一面倒的声浪中,就在厉国邦嘴角难以自抑地微微上扬时,方母身后的费律师站了起来。
“很精彩的表演。”
他轻轻鼓了鼓掌,语气嘲讽,“孙队长,对方提供的证据,看似完美,但恰恰暴露了更多问题。”
他看向张律师:“第一,关于监控。 你方提供的A片段显示,我的当事人方媛在到达房间门口时,意识清醒,能自行站立。但为何在短短几分钟后,在b、c片段中,她需要由保镖搀扶,并且全程低头,步履踉跄?这几分钟内,在监控盲区的房间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状态急转直下?”
“第二,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厉先生,既然你如此正义凛然,当场识破并斥责了王校长的阴谋。那么,在方媛女士离开后,在你休息的一两个小时内,你为何不立刻打电话给你的父亲、你的兄长,或者直接报警,揭发这位试图腐蚀你、并可能正在侵害其他学生的王校长?”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那名作证的保镖:“最后,请问这位保镖先生,你具体让出租车司机将方媛女士送到了哪里?是交给了她的家人?还是任由一个精神状态明显不佳的少女独自离开?你所谓的安全,具体保障措施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环箭,箭箭直指证据链中最经不起推敲的环节!
时间线的模糊、关键监控的缺失、以及对“安全送离”定义的质疑,瞬间将厉国邦从“受害者”的位置,重新拉回到了需要自证清白的嫌疑人席上!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又炸了:
“对啊!送走之后呢?厉老四在房间干嘛了?”
“卧槽,律师牛逼!直接抓住要害了!”
“完整的监控呢?为什么只放一段?”
“保镖就把人扔酒店大堂算安全送离?那时候方媛状态肯定不对了吧!”
“细思极恐……感觉厉家还是在避重就轻!”
“这律师有点东西,问题太犀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