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沈娇娇心中的阴霾和恶心感竟然真的散去了大半。
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抬起头来,眼睛虽然还红肿着,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清亮和坚定。
“茜茜,你说得对!我不该为这种事实难过!我没有吃亏,诺诺更不是错误!他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是最好的礼物!厉泽谦?他不配!”
看着好友终于想通,不再钻牛角尖,温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抽出纸巾递给沈娇娇:“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来,擦擦脸,为那种人流眼泪,不值得。”
沈娇娇接过纸巾,擦干眼泪,由衷地说:
“谢谢你,茜茜。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为这件事痛苦了。厉泽谦不配,他也不值得我再浪费任何一滴眼泪和情绪。从今往后,我的生命里,只有值得的人和事,我的爸妈,诺诺,你,还有……所有真心待我的人。”
“我要好好调养身体,用最快的速度恢复起来。沈氏还需要我,爸妈也需要我。我要让诺诺在一个充满爱和力量的环境里长大,让他知道他拥有妈妈全部的爱和守护,这就足够了。”
她将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再将她压垮。
温茜看着她散发出新光彩的脸庞,彻底放下心来。
她知道,那个冷静、果决、坚韧的沈娇娇,又重新回来了。
温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沈娇娇。”
沈娇娇点头,重新露出笑颜,“嗯。以前的事情,就让它彻底过去。从今天起,才是新的开始。”
是的,她的人生不该被一个恶魔般的男人所定义,更不该被困在那场噩梦里。
她有爱她的家人,有支持她的朋友,现在更有了需要她全力去守护的儿子。
她必须,也一定会,走向更光明的地方。
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
未来的每一天,都将是新生。
——————三年后——————
缅甸,某处隐秘的黑矿场。
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汗臭,血污和机械的铁锈味。
巨大的挖掘机轰鸣作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但在矿工们麻木的脸上激不起丝毫波澜。
一个瘦骨嶙峋,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被粗暴地拖到矿区边缘锈迹斑斑的高压电网下。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伤痕。
最新添上的几道鞭伤深可见骨,脓血混着黑泥,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男人是叶凡。
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像两口枯井,只有极致的痛苦袭来时,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证明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点意识。
“妈的!又是你!第十次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打手操着生硬蹩脚的国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浸过盐水的皮鞭对着叶凡狠狠抽下!
“啪!”
皮鞭撕裂空气,重重落在叶凡早已没有一块好肉的背上。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要不是有人给了大价钱,让我们留着你这条狗命,你以为你一次又一次地逃跑,能活到今天?”
“看看那些逃跑被抓回来的,哪个不是被扒皮抽筋,直接扔去后山喂了鳄鱼?就你他妈的命硬!也最他妈的不知好歹!”
叶凡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试图聚焦。
他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地挤出声音: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他逃跑,早已不是为了自由。
他只想求死。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黑矿里,他每天只能睡不到六个小时。
除了短暂的吃饭和解决生理需求的时间,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挖矿。
他想过无数办法自杀。
撞墙、绝食、甚至想用挖矿的工具了结自己……
可看守他的人眼睛毒得很,他稍有异动,就会招来一顿毒打,然后被看得更紧。
生不如死,求死无门。
艾滋病日夜蚕食着他本就残破的身体,发烧、溃烂、疼痛如影随形,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活着。
这第十次逃跑,他几乎是爬出去的,还没摸到矿场的边界铁丝网,就被发现了。
最远的那次,他侥幸逃到了附近的镇子上,甚至看到了穿制服的警察!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哀求他们送他回国……
可那些警察只是冷漠地看了看他,然后一个电话,矿场的打手就笑嘻嘻地来了,塞给领头的警察一沓钱,像拖死狗一样又把他拖了回来。
从那一刻起,叶凡就明白了。
不是他命大,也不是他运气好。
是有人买通了一切,不要他死,只要他活受罪。
是沈娇娇。
那个他曾经以为单纯愚蠢,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
是她!
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就是要让他烂在这里,受尽世间所有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让叶凡崩溃和无法理解的,是这三年里,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美好。
他顺利地和沈娇娇结了婚,凭借温柔体贴和精心设计的英雄救美,完全掌控了她。
他巧妙地吞并了沈氏集团,成为了唯一的继承人,将沈建国和杨婉蓉逼上绝路,制造了一场完美的车祸。
沈娇娇肚子里那个碍事的野种,也被他和曾医生给联手处理掉了。
失去孩子、失去父母、失去一切的沈娇娇受不了打击,彻底疯了。
他把她关在紫园的房间里,继续利用她沈家千金的名头稳定局面,逐步将沈氏彻底掏空,变成他叶凡的私有物。
梦里,他是风光无限、身价数十亿的叶总,身边站着的是温柔可人的苏雅。
最后,在榨干沈娇娇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苏雅联系了她老家山区里一个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派人把她送了过去,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次醒来,面对这绝望的现实时,巨大的落差都几乎让他忍不住抓狂!
有时他甚至恍惚觉得,那才是他本该拥有的人生!
而现在这一切,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