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捂着肚子,在地上蜷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气儿。
费力爬起,阿墨坐在地上琢磨,要想师父消气,除非取消了小夕和沙罗多的“婚约”,否则别无他法。
“找到贝支,和他一起去求沙罗多吧。再怎么说,他俩是亲兄弟。无论如何,豁了脸面,也要和贝支一起求沙罗多退了婚!”阿墨想:“也只能这样了……”
阿墨忍住疼痛,解绳上马,朝贝支府上赶去。
却说沙罗多自回府后,睡了一个下午,酒意方消。此时正带着安呼硕和阿柴,造访乞远谋的掌政府。
“王爷,约摸十天前,你差阿柴来寻我到府上议事时,老夫便跟王爷提过比武招亲时抢夺小夕婚权的事。那时王爷不听,说此计太险,车掌军不会善罢甘休。怎么今日又从了此计?”乞远谋问。
“太傅!今日本王来此,就是想议一议这件事情。”
“这是好事,何须再议?王爷可知老夫为何出此险招?一旦你成了小夕的夫君,整个车师前部便是你的岳家、你的妻族!这么有分量的加持,汗王不得不立储于你!”
“否则,小夕不管是嫁与贝小王爷还是阿墨……”乞远谋继续说道:“王爷你都绝无立储的可能了。”
“别提了!车合烈迟早要来寻事,太傅有何主意?”
“哦?原来,王爷怕了车掌军?”乞远谋笑道。
“我岂惧他?!”沙罗多提了音量,大声说道:“只是……真要打起来,也是两败俱伤!本王何苦非要找这个麻烦?”
“老夫还以为王爷是下了决心,为了汗储之位,才去挑战小王爷。”乞远谋沉思道:“既如此,你今日又为何要在比武招亲时横插一脚?”
“哎!我也是多喝了几杯,酒意上涌,一时脑热……”沙罗多道,言语似有几分懊悔:“都怪那小夕,一身楼兰女子打扮,还跳的什么楼兰舞……”
“楼兰舞与夺亲之事何干?与立储之事又何干?”乞远谋不解道。
“只因本王年少时,有一位楼兰公主……”沙罗多刚欲讲述,又突然变脸,恶狠狠道:“说了太傅也不懂!今日本王不是来讲故事的!太傅,车合烈若来找我麻烦,该当如何?”
乞远谋道:“老夫只是要借小夕的婚事,助王爷夺得储位,又不是让你真的娶了小夕,王爷慌什么?”
“便是如此,那车合烈怎知太傅之意?他要找,也是找我,又不是找你!”
“放心!”乞远谋捋着胡子说:“老夫既出得此计,自然是想好了解决之策……”
正说时,掌政府的门童踉踉跄跄的跑进来,语无伦次道:“老爷,不……不好了,那车掌军闯,闯进来了!要…要杀人的样子,拦也拦不住!”
厅堂外果然一阵打斗之声,乞远谋和沙罗多推窗看去,只见院子里,车合烈已将数名卫兵和几名家仆打倒在地,正大步向厅内走来。车合烈下手极重,卫兵、家仆躺在地上,口鼻处鲜血汩汩地流,哀嚎不已。
“待会儿少说话,少提婚事!不许说起小夕,更不许叫那车合烈岳丈!总之莫要激他!”乞远谋瞪着眼说,不容置疑。
沙罗多连连点头。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车合烈踹开厅门,闯了进来。
乞远谋上前沉着作礼:“掌军光临,乞某实是不知,请恕失迎之罪!”说罢张手请道:“掌军请坐。”又吩咐门童:“速去命人奉茶!”
沙罗多心虚,在后面陪笑附和:“掌军请坐,请坐!”
车合烈一眼瞅见沙罗多,指着他叫道:“沙罗多,你果然躲在这里!”说完闪过乞远谋,便要上来揪沙罗多。
车合烈怒火盈天,阿柴心怯,杵在一旁不敢言语,安呼硕却一步挡在车合烈身前:“车掌军,请自重!”
“狗东西,我找你主子,不想死就滚开!”车合烈冷言道,绕过安呼硕,继续来寻沙罗多。
安呼硕不再说话,侧身又一步,依旧挡住车合烈,伸手便去拔那挂在腰间的狼牙锤。车合烈倏地抬手,不等安呼硕铁锤离腰,已将自己的贴身匕首抵在他喉咙上。
“狗东西,你当真想死是吗?!”车合烈咬牙喝问,手上劲道只稍稍重了半分,安呼硕的喉头便已被锋刃割破,鲜血沿着脖子流了下来,当下不敢动弹。
“够了!”乞远谋喝道:“这是掌政府!由不得你们胡闹!”
虽说乞远谋是一干瘦老头,手无缚鸡之力,但毕竟三朝元老,兢兢业业,朝堂上下威望甚高,这一声怒喝,气势竟不输车合烈。
乞远谋盛怒之下,走路都更颤了几分,拄着拐杖走到车合烈身前,扔掉拐杖,双手将匕首夺了下来。
“车掌军,我知你愤怒,但在此处,给老夫几分薄面,听老夫一言可否?”乞远谋道。
“哼,你教的好学生,大了小夕快二十岁,竟如此恬不知耻!你还有何好说?”车合烈怒怼乞远谋,随后指着沙罗多道:“我没空听你们废话!沙罗多你给我听好,三日之内,我要你写过退婚书,盖齐私章官印,呈与汗王!”
说罢,车合烈摘下裂风弓,握在手上,威胁道:“如若不然,你敢踏出府门半步,须小心我弓箭无眼!”
沙罗多默不吱声,看向乞远谋。乞远谋道:“车掌军!今日事发,内外正议论纷纷。公主成人礼上比武招亲,乃是车师传统。你此时便要退婚,传统岂不成了儿戏?汗王处也着实为难!”
“那又如何?”车合烈冷冷道。
“请车掌军听老夫一言,耐心等待一月,待喧嚣已过,老夫定亲自督着沙罗王爷写那退婚书,交予汗王盖上玺印,再亲自交到车掌军手上!”
“乞远谋,你想替你那好学生拖延时间,好将此事板上钉钉,是也不是?!”
“老夫虽不是手执刀戈的壮士,却也是顶天立地之人!老夫以辅朝五十年的清誉作保,车掌军还信不过么?!”
车合烈看乞远谋躬身请求,不好驳面,便指着沙罗多道:“我等不了一个月,只允你十五日!十五日后,见不到退婚书,我便当你是条野狗,追猎一世!”
说罢,车合烈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着沙罗多扬了扬手中的弓道:“沙罗多!你给我记住,我车合烈手中这张裂风弓,专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