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金蝉子问询事件”后,三清殿内的气氛便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微妙。三位老父亲对崽崽的宠爱有增无减,甚至到了变本加厉的地步,但那关注点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元始天尊考教学业时,除了道法神通,开始有意无意地加入了许多关于“明辨是非”、“坚守道心”、“不为外物所惑”的内容,尤其强调“皮相之美不过虚幻,内在修为方是根本”。他试图用最严肃正经的方式,给崽崽灌输“颜值无用论”。
通天教主则改变了带娃策略,以前是演练剑法、展示神通,现在则变成了“洪荒优秀青年才俊图鉴(三父精选版)”。他拉着崽崽,指着水镜中幻化出的各种神兽后裔、先天生灵(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要么威武雄壮,要么憨厚老实,总之跟“俊秀”、“温柔”不沾边),唾沫横飞地介绍:“崽崽你看,这是麒麟族的少主,蹄子多有劲!那是玄龟一族的英才,龟壳多硬实!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比那些个……咳咳,比那些光会脸红的强多了!”
崽崽看着水镜里那些或狰狞或敦厚的形象,小脸上写满了茫然,扯了扯通天教主的袖子:“三父,他们……没有金蝉子哥哥好看呀。”
通天教主:“……” 心口中了一箭,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太上老子走的是润物细无声的路线。他炼丹时,会让崽崽在一旁看着,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玄初可知,这炉‘清心丹’,专祛心火,除杂念,使人灵台清明,不为外魔所侵。” 或者拿出一些记载着洪荒奇闻异事的玉简,里面总有些“貌美生灵心肠歹毒”或者“道侣反目成仇”的警示故事。
崽崽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大父讲的故事没有三父的有趣,父父讲的道理也越来越深奥了。他依旧每天开开心心地修炼、玩耍,和萌宠们嬉戏,只是偶尔会看着西方的方向,托着小下巴发呆,小声嘀咕:“不知道金蝉子哥哥在做什么呢?他修炼的苦竹林子,是不是又开花了?”
每当这时,总有一道或威严、或急躁、或淡然的神念会瞬间扫过,然后崽崽就会被各种理由叫走——不是元始天尊有新法宝给他看,就是通天教主发现了新的“好玩的地方”,或者太上老子丹炉里的火候需要他“帮忙”看着。
萌宠们自然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天禄一边啃着一块元始天尊赏的、亮晶晶但没啥实际用处的装饰性灵玉,一边含糊地对辟邪说:“大哥,老爷们最近好奇怪哦,老是围着玄初转,还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辟邪甩了甩尾巴,金绿色的眸子瞥了一眼正被通天教主用一堆新玩具“包围”的崽崽,沉稳道:“老爷们自有深意,我们保护好玄初便是。”他其实隐约猜到了一点,毕竟那天金角银角被叫去问话,他是知道的。
四不相(云朵)最是通透,他踏云来到崽崽身边,用头轻轻蹭了蹭他,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支持。他经历过失去与寻觅,更能理解各种情感的复杂,对于三位老爷的过度反应,他虽觉有些好笑,但也明白那是源于深沉的父爱。
金角和银角则没想那么多,它们只知道最近能蹭到的好吃的、好玩的变多了,老爷们虽然脸色有时候怪怪的,但对它们和玄初都更好了,于是每天都乐颠颠的。
这一日,崽崽正在昆仑山后山的一片仙草园里,带着他的萌宠军团进行“探险”。这片园子是太上老子用来种植常用灵草的,灵气充沛,生机盎然,有不少温顺的灵蝶和低阶小精灵在此栖息。
崽崽追着一只翅膀闪烁着七彩虹光的灵蝶,咯咯笑着跑过一片及腰的莹白草丛。突然,他脚下一滑,“哎呀”一声,小小的身子向前扑去。
“玄初!”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辟邪和四不相同时动了。辟邪身上金光一闪,驱散了前方一块可能硌脚的石块;四不相则瞬间出现在崽崽前方,用自己柔软的身躯稳稳接住了他。
崽崽摔进四不相厚实温暖的毛发里,一点没疼,反而觉得好玩,哈哈笑起来。跟在他后面的天禄和金角银角也跑了过来,围着他“吱吱”叫,检查他有没有事。
这本是极其寻常的一幕小意外。
然而,下一秒——
“崽崽!”
“玄初!”
“我儿!”
三道带着急切与惊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伴随着强烈的空间波动,三清道尊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仙草园中。
太上老子一步跨到崽崽身边,神念瞬间扫过他全身,确认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蹙着。元始天尊脸色铁青,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那片“绊倒”崽崽的草(那一片莹白的仙草瞬间蔫了下去),然后目光如电般扫视整个园子,仿佛在寻找潜在的“危险源”。通天教主最是夸张,直接把崽崽从四不相身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心有余悸地拍着他的背:“吓死三父了!乖崽,没事吧?哪里疼?告诉三父!这破园子,明天就给它平了!”
崽崽被三位父亲这巨大的反应弄得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小手拍了拍通天教主的胸口,安抚道:“三父,我没事呀,云朵接住我啦,一点都不疼。”
他不说还好,一说“云朵接住了”,三位老父亲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四不相身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感激,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迁怒?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让崽崽摔着呢虽然你接住了但万一没接住呢”。
四不相优雅地站在原地,承受着三位圣人的注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他总算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关心则乱”,以及自家小主人在三位老爷心里是何等脆弱的瓷娃娃。
元始天尊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严父的威严:“咳,日后玩耍,需得更加小心谨慎。辟邪,天禄,尔等需时刻警醒,护好玄初。”他把责任分摊到了萌宠们身上。
辟邪低头称是。天禄歪了歪头,觉得老爷们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乖乖应下。
这场小小的意外,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三清心中那因“金蝉子”而积压的不安。他们意识到,光是言语上的引导和隔离是不够的,崽崽总会长大,总会接触到外面的人和事。必须让他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以及……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家”的重要性,和“外人”的“不可靠”!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崽崽的“课程表”被排得更满了。
元始天尊开始亲自教导他更高深的炼器与阵法之道,美其名曰“提升综合素养,以备不时之需”,实则恨不得把昆仑山的护山大阵精简版刻在崽崽的脑门上。他甚至还拿出了几件压箱底的、蕴含空间法则的灵宝胚胎,让崽崽尝试炼化,目的是万一遇到“不怀好意”之徒,打不过还能跑。